第5章 V瘟疫
里面的空间成成叠叠地延展而开，所有的空间都被摆满了书架，连给人行走的地方都没留下。大部分的书架都被分类整齐的各类书籍占满，粗略估计不下万本，足以与一些小型学院的图书馆媲美。
阿芙洛：“……”
她错了，麦雅不仅是研究狂人，还是里面最疯的那种。
麦雅像一位绅士一样向她做出邀请的姿态，“——我的私人藏书。有兴趣参观一下吗？”
阿芙洛：“……我还要去处理哥帕的政务。”
“哦，”麦雅语气里流露出罕见的、明显的惋惜，“我最近一直在尝试拦截帝国用祭祀仪式获得的光明力量，本来还准备——如果有可能的话——和你做一些交流。我试图还原祭祀仪式一直失败，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祭品必须要是存活的巫师，连巫师的血肉都不行。一直以来，我们就没有搞清楚祭祀的条件——等等……”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伸手，好几部书自动张开书页从车厢里飞出来，在她手上依次叠成一摞。
然后她抱着这一摞书就钻进了房间，把阿芙洛一个人扔在原地。
阿芙洛：“……”
她站在原地，往麦雅的房门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转身下楼，准备去哥帕市行政大厅。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阿芙洛突然顿住了。
——谁会在逃亡的时候带着一图书馆的书？
尤其是在追杀者是斯派科特家族的情况下——她熟悉这个姓氏，古老的、强势的黑巫师家族，在他们面前带着一马车的累赘逃亡，基本等于自杀。
麦雅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犯错。
所以，不管麦雅有没有盗窃龙骨法杖，她离开极夜之地战场，放弃功勋，放弃镌刻在血脉里的仇恨，南下哥帕，都绝不可能是真正的逃亡！
阿芙洛迅速地思索着。
……哥帕港口……斯派科特家族被协定禁止进入王国……麦雅盗窃龙骨法杖……麦雅被追杀……家族的叛逃者不用遵守协定……
——难道说，麦雅所谓的叛逃，只是一个为了进入哥帕而掩人耳目的借口？
因为一上午都花在追查“潜入的斯派科特家族巫师”上了，阿芙洛到达市行政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四点。
她是直接骑马来的，因此衣着十分简便——不过反正也没有人管得到伯爵大人的衣着。
阿芙洛一头淡金色卷发依然是松散地系着，穿一件红色衬衫，黑色的长裤和马靴将她的双腿勾勒得笔直修长。她未携武器，就这么随意地走进市政大厅里，整座大厅都跟着明丽了起来。
“阿芙洛伯爵大人……”
“道恩大人……”
“伯爵……”
阿芙洛微微点头致意，在一片问好声中上到二楼，坐进专门留给自己的办公室里，对早已等候在此的侍从说：“今天的政务和军务都给我一份，以及执政官大人和几位骑士长大人的批复。”
阿芙洛很清楚，联盟把自己放到哥帕，最主要是为了针对从海上商队混进来的帝国间谍。
因此她很少插手哥帕的具体事务，只是还保留着每天浏览一遍军务的习惯。
侍从很快就把她要的两份公文送了过来。
阿芙洛先看了一遍军务——名义上来说，哥帕的骑士团和巫师组织都归她调度——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大致了解之后就放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份公文来看。
她是极夜之地战场出身，对军务十分熟悉，因此看得很快。到政务这里就要生疏许多，好半天都没什么进展，反而开始走神。
……麦雅她，为什么要从极夜之地来到哥帕？
麦雅莎蒂斯·斯派科特，以勿忘我为名，以恐惧与亡灵为姓。
阿芙洛确信自己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极夜之地是整片大陆上高阶巫师最多的地方，何况阿芙洛离开极夜之地已经有十几年了，麦雅看起来又那么年轻，很可能是在她离开之后才晋升高阶的，她不知道也算正常。
但是以麦雅言谈举止间透出的礼仪来看，她应该身份不低。
阿芙洛摇了摇头，重新开始看手里的公文——如果哥帕真有什么事发生，那这些日常公文中也许会有所体现。而那可能就是麦雅的目的。
她埋头在公文中，一直看到了晚上七点，窗外天色已黑，其他官员们也早就下班了，却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不得不宣告放弃。
她带上了自己的侍从，起身离开办公室。
刚走下楼梯，阿芙洛就听到大堂里两个办事官员正在激烈地争吵着，而市政厅门口还围着一群小平民打扮的人，都探出了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我们的预算已经够紧张了，你不能未经查证，就这么把钱发下去1
“这是规定1他的同事分毫不让，把一张告示啪地拍在了桌上，“你看清楚，这是规定1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而不是来骗抚恤金——”
阿芙洛转过头，跟在一旁的书记员赶紧小跑着上前，擦了把额角汗水，忙不迭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劝他们离开。”
“不必。”阿芙洛打断了他，说：“什么事情？”
书记员露出苦笑，“有两个渔民病死了，因为您有规定，因为瘟疫而死的人，火化费用由市政承担，所以家属们正在想把这件事情推到瘟疫上，好来找我们报销。您看，才两个人而已，谁能说得准那就是瘟疫呢？可又不能说不是……”
阿芙洛听完，略微沉默，然后继续沿着楼梯下行，“我知道了。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书记员立刻说：“是海边的一个渔村，离港口不远。”
阿芙洛忽地顿住了脚步。
放在平时，她当然不会在意几个渔民来骗报销经费这样的小事，可是瘟疫——
瘟疫在巫术中，归属于死灵系的领域，而麦雅正好是一个来历不明、又有足够能力制造出一场瘟疫的高阶死灵系巫师。
渔民病死的时间，也恰好是麦雅来到港口的时间。
——太巧合了。
阿芙洛思索片刻，终于迈步走下楼梯，从大堂中穿行而过。而那两个官员，因为争吵得太过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
回到城堡之后，阿芙洛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管家：“斯派科特小姐呢？”
管家是一位身穿黑色礼服的中年男子，他迟疑了一下，回答说：“……一直在房间里。”
阿芙洛点了点头，“晚餐呢？”
管家低头恭谨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我问的是斯派科特小姐。她用过晚餐了吗？”
“还没有。”
“去请斯派科特小姐与我共进晚餐，用宴请客人的礼仪。”阿芙洛说着，拿起管家端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我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