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六六送别
李小狼和陆六六去日本的日子定在这个周末。
经历了学校的那场风波，李夜兰对自己儿子和徒弟的道法实力和应变能力都有了新的认识，足以胜任收服库洛牌的任务。
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他们整理行李还是用了些时间气力。
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小狼在房里再次清点了遍要带走的宝器法具，只有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落下的。
道袍、罗盘、宝剑，符咒，每一样都躺在在他的箱子里。
嗯，点了两遍应该不会再落下什么了。
李小狼合上箱子，看了眼时间决定去看一眼马小乐，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她这会儿一定还在手忙脚乱地往箱子里塞东西，无论一会儿能不能顺利合上。
他走到马小乐的房门前，刚要抬手敲门，房门倒先一步自己开了，两人刚好又忽然地卡在门口撞了个面对面。
“碍…”
“碍…”
并同时发出愚蠢的一声“氨。
陆六六瞧了眼还保持着敲门姿势的李小狼，先开口问道：“你不在房里收拾东西，跑我这儿来干嘛？”
“我收拾完了，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李小狼指了指她身后正虚掩着的房门。
陆六六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砰一声把房门关上，见少年朝她投向不解的目光后，又刻意拔高了音量说道：“这女儿家的房间怎么能是你说进就进的。”
“………………………………”
李小狼嘴角抽了抽，无数的省略号后说道：“我从小都不知道进几回了。”
“是哦。”陆六六干笑了两声，低头琢磨了一秒又长叹一声故作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是小时候，现在……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
“可前两个礼拜我还进去给你送过作业。”
“嘿。”陆六六横眉竖目起来，开启日常的耍无赖模式，“就不能发育得迅猛又突然吗？”
“好吧。”
李小狼耷拉下脑袋提早认输，歪理他就从没说赢过她，这么些年了，他早已经认清了这个真相。
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
“那你这么晚了出来又干嘛？”
“当然是去找你的了。”陆六六被这么一提醒，立刻拿出了正捧着的一叠杂志绘本，“看我多贴心，怕你去日本人生地不熟，特地给你做好了完美的攻略，连暑假上哪儿玩都给你想好了。”
李小狼下意识接了一手，他愣愣地看向自己手上的那些书，无非是些景点美食的介绍，但看得出有很多内页都被便签夹着，还有拿红笔批注了各项事宜，而压在最下面的竟然还是两本日语深化学习的课本。
在陆六六仍在叨叨的说话声中，李小狼煞有其事地抽出那两本，虽然李家素来有安排关于日语的课程，但比起他足以应对日常的日语程度——
“你才是更需要的吧，小乐。”
陆六六咂舌一声，把那两本书又塞了回去：“你先别笑话我啊，回头去那儿上学，那些俳句俚语要是把你上哭了，可别来找我诉苦。”
李小狼忙连声说好，顺从地接了陆六六的好意又说道：“其实你整理这些给我干嘛，有你在不就行了。”
“……”
陆六六一时语塞，她怔怔地看着正在翻阅攻略的李小狼，好一会儿后又轻声说了句：“我们已经长大了，小明同学。”
李小狼停下了动作，他总觉得今晚哪儿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他的视线转移到忽然安静的陆六六身上，刚要开口却被她先一步拽走了自己。
“行了，你回自己房间慢慢体会成长的烦恼吧，我今晚回我妈那儿祝”
“嗯。”李小狼点点头，明天就要出发了，她回家一趟跟母亲告别也是正常的，但还是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句，“你明天别迟到埃”
往常都是他喊的早，谁知道一没看住，她会不会真的睡过头。
已走下楼梯的陆六六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知道啦，管家仔。”
李小狼捧着新加来的一叠行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连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或许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笑得有多温柔。
可惜的是，他没能在第二天等到陆六六回来。
前往日本的飞机是10点起飞，李小狼拜别了母亲和几位姐姐，在温伯一再的提醒下，犹豫再三还是先踏上了驶往机场的路程。
“请不要担心，少爷。或许小乐小姐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所以才没接电话。”
“……嗯。”
李小狼不安地收回不住看向李家主屋的视线，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对马小乐这么放心。
直到到达机场值机完毕，他仍没有看到陆六六出现，眼看留给安检的时间不多了，他终于等来了那个身影。
“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小狼急忙迎上去拉起女孩的手要去办值机手续，但对方却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地。
“小乐？”
“……”
李小狼这才发现，陆六六是只身前来的，没有带任何行李。
“抱歉……我大概不能陪你去日本了。”陆六六扶着后颈，对李小狼露出个难看的笑脸，而在对方越发沉默的注视中，她的笑也变得越来越尴尬。
她知道解释很麻烦，所以才挑这么个时间点才登场，至于她不能去日本的原因，还都是自家祖奶奶留给自己的祸事。
那晚在学校意图吞噬她的恶灵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师傅李夜兰的帮助下，让她反过来将那些东西吸收到体内化为己用。李夜兰还说只要她花足够的时间炼化，不说魔力大增，至少也能舒筋活血、补气增寿。
划重点——只要她花足够的时间炼化。
“所以，你可能没有办法跟小狼一起去日本了。”
“……”
这就是最后的结论。
李夜兰不可能放任她这么一颗不□□离开李家，炼化恶灵更离不开她的协助。
天知道，陆六六是多想跟李小狼一起去日本，可偏偏就是那么不随人愿。
不过说到底，李夜兰的安排还是为了她好，好在一辈子那么长，去日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倒是丢了那晚记忆的李小狼，要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指不定又要把什么锅往自己身上背。
他从小就喜欢来这套，她知道的。
陆六六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瞒着李小狼，她不想让重要的剧情走向发生岔子，虽然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比收复库洛牌更重要——姑且当她自我意识过剩吧。
所以……所以——
“没关系，这次是我先丢下你的。”
——“你答应过要讲义气，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的。”
李小狼怔了怔，心头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声莫名在脑内响起的一句话，是马小乐什么时候又在哪儿跟他说的。
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他丢开了手上的行李，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女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感受到了她不自然的僵硬，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抱紧她。
但他很清楚，自己无法再轻易放开。
“小乐……”
这一声呼喊让陆六六回过了神，她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犹豫着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太过煽情的离别场面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可飞机不会等人，安检通道不会永远为他敞开，而离别也是注定的，等他们再相见时，有很多事或许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她落寞地掩了下眸子，但一开口又是故作轻快的语气，连拍他后背的手也跟着大力了些。
“好啦，你也知道我日语不行，去了那儿估计都要留级。”
“你又不是去那儿永久居住了，别弄得这么离别伤感的。”
“记得早点搞定库洛牌，早点回来交差。”
李小狼听着她在自己耳侧说个不停，知道她无论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他也愿意尊重她的决定，所以——
“我会尽快回来的。”
“那些地方我会等你一起去，那些好吃的也会等你一起吃。”
只一句话就抵过了她刚才的一通话。
陆六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昨晚给他整理的名胜景点和美食佳肴，只是这忽然的温柔未免也太赖皮了。
她都快舍不得了。
“好碍…”
这一次，换陆六六满口答应，可李小狼终归还是离开了。
所以，好好道别吧。
不再是小明同学，而是——
“小狼。”
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她回以灿烂的笑容，用力朝等候安检的他挥了挥手。
“再见。”
……是真的再见了。
候机厅。
接过随身行李的温伯看向忽然驻足的自家少爷，他走上前关心地向他问道：“怎么了，少爷？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嗯。”
李小狼轻声应道，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始终无法解释刚才自己过激的举动，但可以确定的是——
“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另一边，结束送机的陆六六收拾好了心情，她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回李家吃午饭，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咖啡厅里的马风铃，她正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等自己。
陆六六立刻笑着张开双臂朝马风铃飞奔过去。
果然亲妈才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至此，《魔卡少女樱》的剧情才刚刚开始，但关于马小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陆六六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家的waitingbar就是当年女魔法师开占卜馆的地方。为此她还问过马风铃，为什么自家酒吧要取waitingbar这个名字？总不见得是跟电视剧演的那样，是白素贞为了等许仙开的店。
马风铃听了只是笑了笑，她没有回答，支着下巴又给自己倒了杯波本威士忌。
陆六六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马家的女人一直在等，只是等来等去都是一场空。
不过她相信，马小乐一定会等到的，而她的第一场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