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魇
黎杳今日收到了一封信件，应当是公堂放的。
原著里公堂是举办各项试炼的地方，举办试练一般都会给有资格参加试炼的人送信。
她拆开来看——
致参赛弟子：
本派如今举行一年一度的魔魇试炼，一共四位弟子，两人为一组，你就是其中之一。
魔魇试炼是试炼结界为参赛者量身定做的魇梦，里面变化多端，两组比赛谁先看破幻境逃出幻境。
单纯比赛，无奖，无罚。
黎杳与陆沉烟为一组，谢入弦与季覃云为一组，两组的试炼场地都是为他们量身打造，除了参赛者没有任何人知道试炼里面是什么。
进入魔魇试炼——
自从一进入试炼之地黎杳就感觉迷迷糊糊的，感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糊味，很难闻。
四周空旷寂静，她除了身旁的师妹连点生的气息都没有。
双眼感觉被蒙上了，面前都是雾雾的一片，旁边的陆沉烟也有同样的感觉。
“师姐，你说我们进入了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啊？”陆沉烟有些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我也不知道。”黎杳摇摇头，鬼知道这个鬼试炼里面都藏着些什么。
前面风沙太大，视线本就迷茫，现在又被风沙迷了眼，黎杳眼睛疼，无奈只能闭上眼。
她已经准备开外挂叫系统了，结果系统挂了！真的是离离原上谱，要它来的时候它装死，不要它来的时候谭来的比谁都勤快。看来只能靠自己，像系统这种东西始终有靠不住的一天！
“师妹，我有一个猜想，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试炼之地外呀？魔魇试炼试炼的应该不是我们如何能走出空旷地带野外生存吧？”
果不其然，黎杳刚说完这句话，面前就出现了一道结界。
这道结界似乎对参赛者没有阻拦的能力，应该是用来阻挡他人闯入的，她们二人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她现在身处在客栈，因为她听到有人叫小二。她转过头看师妹还在旁边。
“师姐我们这是到了哪？”
“不知道。”黎杳全程是蒙的状态。
“吱呀！”门打开了。
来者是一个女子，她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雁杳公主。”
雁杳公主是黎非婳的封号，所以她们是来到了黎国吗？
“你是黎国人？你认得我？”黎杳不太确定的问。
“回公主，奴婢是皇后娘娘新招的大宫女，公主不认得奴婢也属正常。”
“我现在是要……干嘛？”黎杳真的弄不懂这个梦魇的发展。
她好像是和小师妹一起来参加魔魇测试的吧？为什么现在到了黎国？又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公女？
“皇后娘娘许久没见到公主殿下了，娘娘甚是想念殿下希望殿下回宫一趟。”
然后她就和小师妹一起被一群婢女拉上了马车。
上马车的时候黎杳和陆沉烟整个人都是蒙的，陆沉烟有些不安地牵住黎杳的手，明明满脸都写着害怕但还是笑着安慰黎杳：“师姐别怕，师妹保护你。”
她顿时就被暖到了，师妹太可爱了！
“我是师姐，师姐保护师妹，不要师妹保护师姐。”
黎杳本来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现在浑身上下的不适应也烟消云散了，她掀开帘子，将头探出窗。
黎国真的是世外桃源啊！深吸一口空气真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比外面不知好了多少倍。
黎杳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魔魇试炼她们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她们不是来试炼的吗？又不是来度假的。
黎国皇宫风景挺好，这里正值春季，黎杳对陆沉烟道：“小师妹，你看今天风那样大，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来都来了，不玩白不玩，门派大师姐不可以玩的黎国公主可以，反正一时半会又出不去，玩一下又怎样？
“师姐……我们还要想办法走出魔魇试炼。”
“一时半会又没有办法，你就当是陪师姐玩啦！小师妹最好了，陪我去吧？”黎杳讨好地挽住陆沉烟的手臂，冲她撒娇道。
像陆沉烟这种为他人着想的人设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一个撒娇的师姐呢？陆沉烟当即就答应了。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放纸鸢的好天气。
她倒也不是贪玩，只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出去不是？她肯定要另辟蹊径啊，说不定纸鸢带她飞出去了呢？她不是开玩笑！而是这本小说本身不就不科学吗？说不定想一些出乎意料的办法针对可以误打误撞的成功呢？
一柱香时间后。
她后悔了，她现在非常后悔，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放着纸鸢，下一秒直接转换地图，从皇宫转到了沙漠，她当时的表情从咧嘴笑变成了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奇葩的试炼？还有自动换地图的功能啊！她无奈，牵起师妹勇敢向前冲。
前方风沙大，她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眼前的景行。隐隐约约能听到火燃烧的声音、人哭泣的声音、房倒塌的声音……
什么东西？现在是换到了哪个地图？刚刚的地图如果是皇宫美景，现在的地图就是荒野求生。
她缓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脚是伸过去又缩回来，好似是前方有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陆沉烟都看不下去了：“师姐，前方又没有吃人的妖怪，你没有必要这个样子吧？”
黎杳尴尬笑笑：“我这不是小心为上嘛？万一前面有隐藏气息的妖怪呢？”
她其实就是因为外挂死了她才这样的，系统果真真是不靠谱，要它的时候跑的比谁都远，不要它的时候跑来的倒比谁都快。
系统之前和她说过了的，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她不能死，她是个鲜活的生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国家，一派荒芜。
原先树林茂密，如今烈火焚烧；原先繁荣昌盛，如今百姓流离。
给人一种熟悉之感，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她看到了一个老奶奶，走上前去问：“请问这位奶奶，这是哪里？为何会变成这样？”
“黎国。”那个老奶奶声音嘶哑，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可却足以让她惊讶万分。
黎国？不才一炷香时间黎国怎的就变成如此这般？
“魔魇……魔魇……”她口中喃喃了两遍，魔魇试炼试炼的到底是什么？是……心魔！
黎国灭亡一定会成为黎非婳的心魔，这是她的国家，她的土地，她的子民……她见证了这番场面，可能到死都不能忘却。
黎国灭亡也会成为陆沉烟的心魔，因为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国家的灭亡却无能为力，陆沉烟会因为帮助不了他人而感到愧疚，会把一切的错误都归于自己，哪怕她根本没有错。以她对陆沉烟的了解，她估计午夜梦回时想起的都是这番场景，久久不能忘怀……这是一个致命的心魔。
这试炼还真是叫量身定做，正好戳中了参赛者的软肋，怪不得前些年都有参赛者出来之后就心生心魔了。
所谓大道，道心坚定，才可成道。
门派为什么不管那些心生心魔的人？因为他们的内心不坚，早已成不了道。
黎杳不是黎非婳，她是一个特别现实的人，没有很大气，也没有很无私，她最先顾及的永远是自己，她非常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她不会心生心魔，可是陆沉烟……也不知道以前的狗血小说是不是女主不圣母心泛滥就活不下去？如果陆沉烟没有天道亲闺女的人设，她早就死了一万次都不止。
小师妹很好，天真无邪，努力认真，勤奋上进，遵纪守法，是修仙界的楷模，是门派的白月光，是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黎杳很欣赏她，可也有些可怜她。摊上了这么一个糟心的圣母人设，岂不可怜得紧？
待黎杳再回过神来时，陆沉烟已经去救助难民，她看着陆沉烟的背影一笑，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一个黎国公主不去关心自己的百姓倒显得失职了，小师妹她……太善良了，黎杳很担心她因为这份善良而伤害到自己。
“小师妹。”黎杳从她背后拍了她一下。
陆沉烟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有些委屈道：“师姐，你吓到我啦！”……
“好啦，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师姐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黎杳装出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举着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行吧，那就不跟师姐计较了。”
黎杳还准备开口嘱咐师妹两句，比如让师妹注意安全，救助难民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之类的。
还未开口，身后那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吼声，她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边。
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很清秀的姑娘。她抱着一个只剩微弱气息的人在哭，泣不成声，不知是遭遇了怎样的绝境才能如此这般？
“姑娘，你没事儿吧？”陆沉烟小跑上前，蹲下了身，温言细语的问着那个姑娘。
“你帮我……救救我爹爹……求求你……帮帮我……他快要死了……爹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只剩这一个亲人了……”那姑娘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但她们二人也听懂了七八分。
这位姑娘的父亲快死了，她也只剩这一个亲人了，可她又没有方法可以救自己的父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生命流逝。
黎杳无声叹息，系统在她进试炼前对她说过一句话——
【系统002号：宿主这个试炼很特别，是门派立派者所立下的试炼，流传至今，在这里面不能使用法术，我也有可能遭受试炼的影响随时挂机。】
她也救不了这个姑娘的父亲，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姑娘的父亲的生命慢慢流逝，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无力……什么也做不了。
陆沉烟听闻此言，立即就施法救治，结果她发现法术使不出，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黎杳。
黎杳摇了摇头：“在幻境里不能使用任何法术，这是自从创造出这个试炼就立下的规矩。”
“试炼用法术就可以作弊，门派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这个测试也没有意义了。”
“那师姐……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陆沉烟问。
“我……不知道。”黎杳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救不了他，这是事实。
可她真的能眼睁睁的看他死掉吗？他是她的子民，她是公主，她应该担起的责任，她却没有担起……她的确不是一个负责的人。
在现代，她身为儿女，却没有顾及到自己死后父母的感受，他们又是该如何伤心；在古代，她身为公主，却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子民；在门派，她身为门派的大师姐，却不能为门派做任何贡献；在温寂无面前，她身为他的师尊，却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
现在想想网上那些人骂的也不然认错，她的确不负责，她的确顾事不周全，她的确也自私。
“师姐……会不会还有办法？”陆沉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道。
“没有。”她摇头，如果系统在还可以问问系统，可系统现在挂机了。
“那师姐……我……我不能看他就这样死掉啊！我明明有那个能力可以救他。”
“师妹，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黎杳走到她面前去安慰她，“你并不用因为这件事有罪恶感，这并不是你的错。”
“师妹，你不是神。况且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是你？这件事，我们都无能为力。”
“与其让他痛苦的活在世上，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我并不能决定他的生死，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想离开，可我知道他现在很痛苦。”
话音刚落，呼吸微弱的人，已断了呼吸，回天乏术，再无救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