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密一疏
“真不敢相信我们下午要跟斯莱特林一起上飞行课。”这是罗恩在今日之内第三次提到这件事。
自从昨天晚上格兰芬多的休息室贴出了相关告示之后，学院里的学生都有点儿唉声叹气的。
赫敏这时候已经停止了她对飞行课的焦虑，她不得不承认，这种课程也不是看书就能学会的。
“我敢打赌，”罗恩小声说，“马尔福肯定会故意来找我们的茬。”
“你怎么能确定，罗恩？”赫敏把手里的大部头一合，说道，“霍琦夫人肯定会阻止他的。”
“我听见他在早餐的时候说，要想办法让我们出个洋相。”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哈莉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他敢这么干，我肯定用一个恶咒把他从扫帚上打下来。”
罗恩马上向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你们两个！”赫敏不由得提高声音，“当着老师的面攻击同学，你可能会被开除的。”
“我肯定不会主动攻击同学。”哈莉道，“除非，他先动手。”
‘他最好能主动一点，能省不少事。’哈莉在心里说。
“那也不行，无论发生了什么，总可以等老师来解决。”赫敏严厉地说道。
下午三点，天气特别晴朗，二十多把扫帚整整齐齐地摆在城堡之外一处平整的草地上。
霍琦夫人指挥他们在扫帚边站定，“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她在前面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只有少数几个人的扫帚跳了起来，哈莉就是其中之一，她看了一眼马尔福，他的扫帚也很听话。
看起来他没有吹牛，这下事情更好办了。
待所有人都让扫帚跳进手里之后，霍琦夫人才示范骑扫帚的正确姿势。
“好了，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夫人说，“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
她的最后一个数字还没说出口，纳威就像香槟酒瓶的木塞一样嗖地一下子发射了出去，他的扫帚在空中做着各种怪动作，像是想把骑着它的人甩下来，他在扫帚上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滑落了下来，嘭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口袋里的记忆球也掉了出来。
大家一窝蜂地冲过去看这个小倒霉蛋，霍琦夫人弯腰检查了一下纳威的伤势，“手腕断了，”她小声说，“没事，我带你去校医院。”
她扶着满脸泪痕的纳威站起来，又嘱咐学生们乖乖待在原地。他们刚一走，马尔福和他的斯莱特林同学们就放声大笑起来，“你们看见那傻大个儿了吗？”
“闭嘴，马尔福。”格兰芬多的一位女生斥道。
“怎么，你是他的小女朋友吗？你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泪包？”马尔福恶意地嘲讽道，享受着对方尴尬的表情。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着，想找到哈莉的身影，然后他就看见了——草坪上纳威落下的记忆球。
马尔福冲过去想要捡起它，就在他马上就要抓到球的刹那，这个球突然倏地一下飞走了。
他抬头朝球溜走的方向看去——是哈莉，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的边缘，手里拿着那个闪着金光的小球，冲着他微笑。
德拉科马尔福的童年非常幸福，父母对他都相当溺爱，庄园的小王子什么时候在同一个人身上吃过这么多亏，他拨开人群走到哈莉面前，“把球给我。”他冷冷地命令道。
“我不给的话，你又能怎样呢？”哈莉反问道，脸上的笑容轻松温和，如果忽略她说的内容，可能还以为她是在与一位关系不错的好朋友聊天，“你叫你们院长来找我拿呀，还是说你觉得叫妈妈来比较好呀？德拉科，妈妈的亲亲小宝贝。”
马尔福的脸涨红了，“你偷看我的信？”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卑劣吗？我那天听见扎比尼跟帕金森在说，我还觉得很奇怪呢，怎么连你的朋友也嘲笑你？”哈莉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骗人！”马尔福气得发抖，他想也不想地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哈莉，对方顺势后退了几步，脸上居然出现了害怕的表情，他立刻找到了武力占上风的感觉，他继续向哈莉逼近。
“就这点本事吗？马尔福？”哈莉一边后退一边低声说，她注意到学生们已经围过来了，“你不是来抢记忆球的吗？还是说，你又不敢了？”
她说完，转身往后面的缓坡跑去。
马尔福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转身跨上扫帚，略略升空就朝女孩俯冲而去。
哈莉跑了两步也敏捷地骑上扫帚，她轻轻拍了拍扫帚的木柄，“好好表现。”她轻声说，腾地一下就升上了高空，老实说哈莉对自己飞行的能力大概有一点底，她只在扫帚棚里试飞过半小时，足够让她知道自己在这项技能上的遗传天赋了。
而现在她在开阔的室外，秋天澄净的冷风猎猎地擦过她的脸颊，远方连绵的青绿色山峦与靛蓝的天色相接，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畅快的感觉填满了她的心。她回头看了一眼，马尔福伏在他的扫帚上，就像一杆标枪一样直直地向她射来，她听见地面上格兰芬多的同学们发出的惊呼声。
哈莉抬起扫帚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她盘旋穿过城堡中庭，始终让马尔福跟在她后面一丈远的位置，然后她看见了她的目标地点——绕过高耸的钟塔，往从左往右数第二扇窗户，今天正好是敞开着的。
‘马尔福的运气不错。’她想。
她抓紧扫帚加速直直地往那个窗口冲去，在马上要冲进城堡的前一秒，她猛地一拉扫帚柄，在空中灵活地翻了个跟头，就停在了那扇窗户外面，但马尔福可没她反应快——他刹车不及，直直地冲进敞开的窗口，正好跌在麦格教授的办公桌前面。
“马尔福先生！”
哈莉听见麦格教授的惊讶的叫声，她从容地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往窗边靠去，“麦格教授，”她扒着窗沿说，“对不起，我刚刚没想到里面有人……我只是、只是……”
“哈莉波特！”麦格教授隔着她的眼镜片瞪着窗外的小姑娘，简直说不出话来，“我在霍格沃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突然发现哈莉还飘在外面，她只好说道“……你先进来。”
哈莉这才轻巧地从窗户翻进去，她在龇牙咧嘴的马尔福边上站好，后者这会儿也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比纸还白。
“发生什么事了？”麦格教授严厉地问道。
“不是我的错，”小马尔福急不可耐地辩解道，“刚刚——”
他突然哑火了，他只不过是想抢纳威的记忆球，顺便给波特一点颜色看看，但这些显然都不是他能站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波特小姐，你来说。”
“我不应该在上飞行课的时候跟马尔福追逐玩闹，”出乎马尔福的意料，哈莉没有告他的状，她垂着头说，“真的很抱歉，教授。”
麦格教授将信将疑地盯着哈莉，她在听见纳威摔在地上的声响后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这群小巫师们。
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德拉科马尔福跟哈莉交涉的时候突然发难，推了哈莉一把未果之后还要骑扫帚追她，本来不需要询问，单凭她刚刚看见的这些已经可以将此事件定义为霸凌了。
但哈莉否认了。
麦格注视着这两个学生，她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扔进旁边的壁炉的火焰里。
“马尔福先生，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麦格说，“你还可以选择在你的院长来到之前跟我坦白。”
小马尔福看了一眼哈莉，他不敢相信为什么她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可是他此时骑虎难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实说出来。
不过一小会儿，小马尔福就看见他的教父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怎么了，米勒娃？”斯内普问。
麦格于是简明扼要地把自己刚才在塔楼上看见的说了一遍，“——我看见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虽然波特小姐坚持他们只是上课玩闹，但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应该由他们的院长来管，西弗勒斯，你来决定怎么处置马尔福先生。”
“……魔药课一周课后劳动服务。”斯内普宣判道，仍然没有看他们。
‘还好。’马尔福不禁松了口气，他发誓，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开除了。
他又偷偷扭头看了一眼哈莉，发现她的脸色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小马尔福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的教父此时已经往外走了，他连忙跟上去。
哈莉的心情当然很差，她可没想到院长会看见她在下面的表演，她想要的不只是马尔福被学校不痛不痒的惩罚一回，如果她想看马尔福受苦，她大可以亲自施为。
哈莉真正需要的，是一枚在斯莱特林，且跟斯内普关系不错的趁手棋子，现在她的棋子直接被带走了，看斯内普无视自己的样子，事情恐怕又回到原点。
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饶是哈莉这样长于算计的小怪物也有点儿恼火。
对于麦格耐心地跟她说她被欺负之后应该勇于告诉老师之事，她也只是柔顺地点了点头，摆出受教的样子。
“我可以走了吗，教授？”哈莉问。
“等一下，波特小姐，”麦格教授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看过魁地奇比赛吗？”
“没有，”哈莉说，她立刻知道自己的院长在打什么主意了，她补充道，“但我觉得魁地奇很有意思。”
“很好。”麦格说，“你跟我来。”
等到晚餐时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哈莉在飞行课上的事迹——颇为拉风地跟马尔福来了一场追逐战不说，还让他被自家院长罚了一周的课后劳动服务。
哈莉一走进饭厅，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就鼓起掌来，她走到赫敏和罗恩对面坐下。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皮皮鬼说的，”罗恩心情很好地说道，“再说，我们都看见马尔福垂头丧气的样子了，老麦格还是很公平的。”
“麦格教授正好看见了事情的经过……还真是意外。”
“这可够幸运的，你跟马尔福说了什么？”赫敏问，“我看他都要气疯了。”
“他想抢纳威的记忆球，我教了他一点儿人生道理而已，怎么样，我可没有主动招惹他，”哈莉半真半假地解释道，“要不是马尔福骑着扫帚冲过来，我肯定会等老师回来再说。”
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连赫敏也默认哈莉的这种处理方式还算不出格。
这个时候乔治和弗雷德也走进了饭厅，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快步朝哈莉走了过来。
“好样的，”他们一左一右地趴在哈莉身边低声说，“伍德跟我们说了，我们也是学院队的——是击球手。”
“也？”赫敏说，疑问地看着他们三个。
“哦，我忘记跟你们说了，”哈莉随后解释了麦格让自己破格进入校队的事。
“找球手？”罗恩说，“可是一年级学生从不——你一定是许多年以来年龄最小的院队选手了。”
“是一个世纪以来。”乔治和弗雷德异口同声地纠正道，他们看着罗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坐在那里，觉得很是好笑。
“今年我们一定可以拿到魁地奇杯，”弗雷德说，“在查理毕业后，我们还没有赢过一次，有了你，我们球队一定一展宏图。我猜你肯定很厉害，哈莉，伍德当时跟我们说起你的时候，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件事你们几个千万别往外说，”乔治补充道，“哈莉可是王牌，伍德在比赛开始前都打算保密哩。”
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用完晚餐，迎着马尔福怨恨的目光，哈莉和赫敏挽着手一起往格兰芬多的休息室走去。
“我听说魁地奇事故率特别高。”赫敏无不担忧地说，“你肯定会受伤的。”
“我会特别特别小心的，”哈莉保证道，“飞行真的很有意思，我知道你可能对飞行可能有些顾虑，我认为这都是可以克服的，等我拿到了新扫帚我就带你去玩——麦格教授说要送我一把光轮2000，我查了一下资料，它可是世界上性能最优秀的扫帚之一。”
“……哈莉，”赫敏停下脚步，她望着女孩的绿色杏眼，认真地说道，“你真好。”
面对小姑娘清澈的目光，这可能是哈莉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那微末的一点儿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