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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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宸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点的时候。
他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来, 嘶得一声倒吸口凉气，掀开衣服一看，他的腰间竟是块青紫。他低头再一看到现在都还横在自己腿上的大脚，只觉自己太阳穴旁的神经一阵乱抽, 抬起便是一脚将许邵踹了下去。
“我靠！“许邵脸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整个人都清醒了, ”英子你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楚宸英咬牙切齿，”你怎么不看看你个臭都把我踢成什么样了？“
许邵抓了抓乱糟糟地头发, “啊？不可能吧。睡在我旁边的又不是你，是谢天啊。睡姿再怎么差也踢不到你吧？“
“怎么不可能？“楚宸英气道，”刚刚你这臭脚还压在我身上。“
许邵顿时有点心虚。
这时谢天推开门走了进来, 手上还托着个杯子。许邵凑过去立马闻到了一股茶的清香，也不知道谢天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茶叶，光从香味来看就知道不是刘老二家的东西。
“嚯，好茶啊。“许邵跑到谢天身边坐下, ”谢天，你怎么跟我爷爷一样？一大早就喝茶。“
谢天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慢吞吞地喝着茶水, 等着几人洗漱。
许邵见状也不恼。他跟谢天同班两年，做了好几次前后桌, 也知道谢天就是个话不多的性子。整天冷冷淡淡的，就算是面对熟人都不见得能多说几句话。
这可能就是女生们嘴里说的冰山男神吧。许邵心里琢磨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洗漱用具跟在楚宸英和刚起来的秦雯菲两人走了出去。
一番洗漱后, 秦雯菲提议去找村民帮忙将车子拖出来。
昨晚的不愉快让她对这个村子没了一点好感，特别是刘老二家。如果可以, 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楚宸英自然是同意，他本就是为了秦雯菲才来旅游的, 自然事事随她的意思。许邵更别提了，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手机好玩，在不在这村里呆着没什么区别。
“还是早点到凌云宗吧。“秦雯菲一边向外走一边嫌恶地看了眼刘老二家的早饭。
一个人一旦对某个人或者什么东西产生了一丝丝厌恶的情绪，那她看与那人或物相关的任何事物都看不顺眼。
秦雯菲便是这种情况。昨天刘婆婆对她的指手画脚让她太过烦躁，连带今早看着刘老二家的早饭都觉得有些恶心。
一大早又是大鱼大肉，真是一点都不健康。秦雯菲愤愤地想，还不如他们去车上吃点面包和牛奶。
谢天也注意到了刘老二家的早饭。若说是荤腥还没有什么，但却还有酒，满满一罐子米酒。刘老二从昨天喝到现在，就好像他已经把酒当成了水，渴了便喝一喝。
他也未免太嗜酒了。谢天的目光扫过刘老二家的墙角，那里摆着满满一堆空酒瓶，大都是看不出什么牌子的，偶尔才有那么一两瓶城里能看到的牌子酒，但看起来好像日子已经久了，酒瓶的玻璃都变得灰蒙蒙的。
谢天跟在几人的身后向村外走去。楚宸英出手十分大方，向村民帮忙时提出的报酬几乎打动了村里所有的村民。这个村子人口不多，一群男人们被打动得去拖车后村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小孩子们也跟着大人们跑去凑起热闹。
可就在这时，谢天注意到有一个矮小的男人绕开众人，往刘老二家的方向去了。他的手上还提着瓶酒，谢天仔细一看，是瓶茅台。
这时候提着茅台去刘老二家？谢天停下出村的脚步，趁其他人未注意时转身向回走去。
刘老二家的门没有关，大开着，里面不见刘嫂和刘婆婆的身影，也不知道她们是下田干活去了还是跟着其他人出村看热闹。那个矮小的男人也不在里头，但他的茅台却稳当当地放在桌上，刘老二一个人在那边一边啄饮一边吃肉，很是享受。
那个人不在。刘老二家在村子深处的边缘地带，想去村子的其他地方必定得经过他们刚刚走的那条路，可他却没见到那个男人的踪迹。
那么，就只有昨晚的木屋了。谢天的眼里闪过一抹深色，躲过刘老二的视线，脚步不停地向小木屋赶去。
刚来到那个被杂草掩盖住的木屋门口便听了呜呜的哭声，那声音很是压抑沉闷，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似的。
谢天快步上前一看。果不其然，那男人果然在这里，弯着腰半跪在地上，身下压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他的手上还扯着女孩的领口，露出里面大片雪白的肌肤。
顾不上其他，谢天“砰“得一声推开门，冲进去猛地扣住了那人的手。不待那人来得及反应，便将人连拎带拔地狠狠撕了下来。也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另一只手已是从储物戒中扔出了一件长长的衣袍，将那女孩整个人都罩得严严实实。
“啊——！“那男人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惨叫。
谢天的手劲很大，不过是单手握住便让那人痛到满脑子空白，就好像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样。
“放手！你放手！“那人本就不好看的脸因痛苦扭曲得变了形。
谢天仿佛完全不看见他的痛苦，手再一次紧握，只听”咔呲“一声脆响，那人登时痛得直接瘫软了腿，却又因为被谢天挟制着无法瘫软下去，只能又一次扯到了自己受伤的手腕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叫。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苍老的呵斥声在门外响起，刘婆婆拄着拐杖一脸怒火地走了进来。
见刘婆婆出现，那男人像是看到了救星，连连哭喊道，“阿婆！阿婆救我！“
刘婆婆根本不理他，明明是拄着拐杖的老人却两三步就到了谢天的面前，身后还紧跟着刘嫂。刘婆婆轻飘飘地看了眼地上的女孩。
那女孩蜷缩着，宽大的衣袍遮盖住她的身体，只露出半张青肿的脸，明显是被殴打过的痕迹。她躲在衣袍下，手紧紧攥着袍角的布料，泪水早已染湿了她整张脸，眼睛也因不断地流泪变得红肿。
刘婆婆完全不在乎她的残状，一眼确定她还活着后便不再分给她一丝眼神，全全将注意力放在谢天身上。
“谢小哥，你怎么在这里？“她看起来很是恼怒但却又在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怒意，以至于苍老的脸上表情很是奇怪。
谢天将那人扔在地上，解释道，“我看他鬼鬼祟祟，便跟来了。“
男人痛得满地打滚，哭丧道，“阿婆！这外乡人——“
“你闭嘴！“刘婆婆忍不住厌恶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打断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整天偷鸡摸狗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摸到这里来。“
男人辩解道，“可、可老二他都答应——啊！“
不待他说完，刘婆婆便举起拐杖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把他打得嘴里流血吐出一颗牙来。
打完还不解气，又是猛踢一脚，她嘴里怒骂道，“什么人你也敢动？畜生都没你胆子大。“
说罢，她给了身后的儿媳一个眼神，刘嫂赶忙上前将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刘婆婆向谢天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这闺女是我家大孙女，前几天犯了事儿就被赶到这里受几天罚，没想到让这村里不学好的二流子给知道了，摸了过来。“
谢天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心里知道这刘老太太根本没说实话。这女孩虽说脸上青肿着，但完好的小半张脸足以让人看出她跟刘老二家没有半点关系。但他也没提出质疑。
若说他是一个人来到这个村子还好，可现在来的还有另外三个，便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怎么自信也必须得考虑到那三个的安危。
还不是时候。谢天心想，面上淡淡道，“她一个人在外太危险了，现在还受了惊。“
刘婆婆连连点头，“是哩是哩。这不，我们就来把她带回家了，我儿媳会好好照顾她的。“
刘嫂也许不能算个好人，但却也不见得是个坏人，至少在现在这个时段由她来照顾那个女孩是最安全的。谢天闻言也没再说些什么，点点头便离开去村外寻楚宸英几人。
“靠，白忙活了。“许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锤着自己酸痛的腿。
此时天已被夕阳染得通红，他们又在村外浪费了整整一天。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却没想最后车是被拉上来了，一检查发动机却又是坏了，不管怎么点都点不着。几人只好又回到刘老二家。
秦雯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摔得太狠了，到现在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又加上离不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她的心情更糟了。
这个破地方甚至连个像样的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淋浴的喷头喷出来的水一会儿冷一会热，淋浴间的百叶窗也是破破烂烂的，根本遮不住。这让秦雯菲这个爱干净的女孩完全不敢洗澡。
早知道就不来了，去哪个旅游城市不好非要跑到山上来。她咬着唇，闷闷地想。原以为有谢天在，她会有一个愉快的旅行，没想到愉快没有，反而又累又脏。
就在她闷闷不乐时，楚宸英在外打好了电话走了进来。
秦雯菲赶紧问道，“怎么样？“
楚宸英摇了摇头，“我给车行打了电话，他们说来刘家村的路被倒下的树和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堵住了，得等安排起重机上山来才行，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
“什么？堵住了！“秦雯菲很是诧异，”昨天的雨那么大吗？怎么会堵住？“
许邵想了想，“雨不算大吧。不过这是在山上，什么情况都不好说，万一凌云山的土就是偏软呢？“
不是因为土。
谢天拿出引路坠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引路坠与凌云宗的联系远比手机信号来得强烈得多，就算是在信号根本到达不了的地方它都能有所反应。可现在，它没有。
谢天心思一动，用向家里人通信的理由向楚宸英借来了手机。楚宸英嘴上讥讽了几句这个年头竟还有人没有手机这类的话，手上却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天翻开通讯记录。
置顶的是一道七月三日的通话，三分二十四秒。而今天，是七月四日。
谢天面色不变，转手按下一串号码拨出，只听嘟嘟几声，通话断了。
楚宸英见状凑了过来，嘲笑道，“看来你家里人不想接电话。“
谢天没做解释。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二师弟叶良的电话。他的二师弟生性活泼，在外与之联系的好友无数，因此便是他们回山上的时候他的电话都是常年能够接通的。
谢天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返回通讯记录的页面交还给他。楚宸英低头看了一眼，却好像没发现任何奇怪似的直接按灭屏幕，收了口袋。
谢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多晒太阳。“
楚宸英不明所以，还以为这厮是在暗讽他，却怎么想都想不通在暗讽他哪里。
这时许邵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欸，都快七点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等下我还想打排位来着。“
楚宸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在打排位？都打了几天了，昨天也是，一有空就打。“
许邵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想上王者吗？要不今晚英哥你再陪我打几局？“
楚宸英回想起前几天自己陪他打游戏的惨状，差点抬手按自己的人中，“就你那点破技术还想上王者？带不动。鬼才跟你打游戏。“
此话一出，谢天没忍住看了楚宸英一眼，又看了许邵好几眼，想了想还是也拍了拍许邵的肩，“你，也多晒太阳。“
许邵凑到窗户那儿望了眼天色，抓抓头，“明天吧，现在去晒也就只能晒到月亮了。“
谢天不再多言，起身向门外走去。
刘老二家今天的晚饭依旧是各式各样的大鱼大肉，柳小八依旧不见踪影，但坐上桌的人还是多了一个刚从小木屋被接回的女孩。刘婆婆向几人介绍这是她的大孙女小七。
虽已是对这家人没了什么好感，但几人还是友好地向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七道了声好。小七紧紧贴坐在刘嫂的身侧，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也不见她应声，只是仓促地抬头看了谢天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快到几人都未能看清她的脸。
秦雯菲见状眉头不禁微蹙，只觉这女孩好没有礼貌。但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便是装作未闻未见的样子与几人一起坐下用起了晚饭。
“听说你们车坏了。“晚饭间刘老二忽然提起车的事情来，”怎么样？联系到山下的人没？“
楚宸英摇头，叹了口气，“山下的路堵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这样啊。“刘老二端起酒碗喝了口，眼里飞快闪过一道阴暗不明的光，放下碗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那不急，在我家多住几天，正好还能参加我们村的山神祭。“
“山神祭？“几人顿时来了兴趣。
他们来凌云山本来就是想见识见识那些隆重而特殊的斋醮科仪，现在凌云宗没上得去，看看民间的祭神祭祀也不错。
刘婆婆也跟搭上话题，笑道，“是哩，咱们村儿的山神祭可热闹了，全村的人都要参加。别看我阿婆年纪大，在村儿里也是个顶顶的神婆，得主持山祭哩。“
神婆啊。秦雯菲心想，难怪这老太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封建传统的气息，她要是那种承载所有传统的神婆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传统嘛，里面也有一部分糟粕。
这时，谢天忽然问道，“你们的山神，是哪一位？“
刘婆婆用手指抵住嘴“嘘“了一声，”□□字怎么可以随便说出口？不可说，不可说。“
一旁的秦雯菲琢磨了几下，不以为然，只觉这山神还真够大牌。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那些山上大宗大门供奉的道祖神仙，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几乎所有人都能说出也都敢说出他们的名字，最多就是说出来神仙不愿意搭理罢了。
倒是这小小的山神，连名字都不能说，规矩可真多。而且这儿不是凌云山吗？再大的山神还能大过凌云宗供奉的神仙去？人家供奉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星君上仙。
秦雯菲暗暗嘀咕着，好奇地问道，“那可是有什么祭坛？到时候是不是要去山里面？“
刘老二大笑了几声，“害，哪来这么多破事？又不是山顶上那些规矩多得要死的牛鼻子道士。到时候咱们就在村门口祭一下就行了，就村门口那个老树，树下有咱们村名的那个。“
刘婆婆也解释道，“没事儿，你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没什么麻烦的需要你们做，人来就行。“
真的这么简单的？秦雯菲半信半疑，“不能说神名，没有祭坛，那神怎么知道祭的是祂？“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祂可是神。“刘婆婆弯起眼睛，笑眯眯的，意味深长地道，”神的眼睛，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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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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