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思是冗长的腹稿,我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的亲生父亲吗,自从我被他丢弃在小镇邮局前面的垃圾桶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也只是长大后,才见过些许面。他的侄儿去世了,想让我回家看看。周老师,我虽对那个未曾见过几面的表哥的印象不算太坏,但对他的家人却很是生厌啊,如果你知道他们曾经对我做过怎样的事情,说过怎样的话,一定会更心疼我的吧。多可笑啊,我也因为我以为再不相干的人给你写信,这剧情是不是像极了《致允熙》。
周老师啊,夹杂在两难境地的我,昨天是如此的无助啊,现在的父母不太想我为这事情回家,可是亲生父亲的央求和姐姐的指责,又让我觉得残忍,面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的恳求,我很是为难啊。那一刻我多希望有人能陪在我身边,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或者让我抱抱也行。
我好像始终都不是心狠的人,我还是没办法面对别人的请求无动于衷,可明明我自己的生活都没过好,竟还有心情去怜悯别人。你总说我一不小心就委屈,是啊,做我是很惨啊,被别人对不起无可厚非,可我连自己也没能对得起自己。
生命是如此的无常啊,可生离和死别,又能说哪一个更让人痛苦呢?死别之痛,在于永失吧,不可逆转的永久失去。可人死了,念想也就没了,痛觉便会被时间冲淡。生离却会长时间的折磨人,尤其是当执念和遗憾铺满了人生,想要却不可得,我奈人生何?更会滋生各种的情绪来否自己,折磨自己。
周老师啊,时间毫无生机的走着,而我也依然会想你,还真像是荒凉的诗意。可能真的要到下个世纪,才能彻底地将记忆都抽离吧。
坐在这趟从北京开往重庆的飞机上,我也未能感受到久违的快乐,荒凉倒是更多一些,我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充满希冀的祈求着见到你了。
你依旧如过去每一天,每分每秒的在我心上幽居,有时候也会歇斯底里的质疑自己,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念为何却丝毫都没能被时间所腐朽,我甚至慢慢地,坚硬成了锈迹斑斑的铁石,这乱七八糟的生活,何时才能好起来啊?
那些我们一起在重庆虚度的时光,已经很遥远了,却又如枯杨生华。那种幸福,此生或许我都不能再经历了,可那充盈着我人生的密密麻麻的情愫,要我怎么忘,又如何忘啊?你应该也忘不了吧?
那个时候的你,十里春风总不如:会独自去到我的城市,走我来时的路;会借着想要我开心的理由,给我订回故乡的机票,也许想见我更合适一些;会盯着我的行程,说相思是冗长的腹稿,除了看飞行轨迹、看重庆的天气,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那些时刻,我觉得我甚至都足以媲美仓央嘉措了。流浪在重庆的街头,我才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只是也会心疼你啊,十年了,你还是如从前模样,千万遍地念所爱之人眼中朝辉。倘若我拒绝,是不是就又换成你独自背着爱的包袱前行了?别害怕,我只是说说,你知道的,我有多想带你感受重庆的秋天,不止秋天,我甚至想把你留在重庆。
这次,换我独自在重庆的街头流浪了,在等车的空隙,街边的梧桐树高高的矗立着,好些瞬间,我觉得我跟梧桐是一样的,明明心都空了,却还要勉强的站立着,旁人和你都以为下个春天它就可以发芽,其实在那个秋天,它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