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血统
“大师!”
秦谟慎匆匆赶回,战甲都来不及更下。
慧明一见他来,正要笑,可还没来得及寒暄,便被秦谟慎捉住双手。
“慧明大师,请您一定救救内子,她究竟怎么了?不是说是水土不服?怎么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看起来格外紧张,少能看见他这般模样。
慧明先是一怔,随后看向流风,“你怎么跟摄政王传的话?”
“按您说的啊,王妃有性命之忧,请王爷回来看看……”
流风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慧明大师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里,秦谟慎也反应过来,看来是传话中途出了点问题,他这才缓了缓神色,“大师,内子如何了?”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随老衲到偏殿,老衲觉得这个事,还是你一个人知道比较合适。”慧明说着,领他往自己屋子里去。
进了屋,秦谟慎片刻都耐不住,开门见山问道,“可是病情棘手?需要什么药材您跟我说,我一定会找来,但阿虞不能有事。”
“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急躁性子。”慧明笑着打趣,转身替他斟了一杯茶,“坐吧。”
秦谟慎虽然是有些急,可是对着慧明,却又只能听话。
等他坐下来了,慧明也坐在他对面。
“你那位王妃不是水土不服,是缺水。”慧明说着,细细观察秦谟慎的表情变化,随后一笑,“你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疑惑,可又差几分意外。”
“您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谟慎此刻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慧明急匆匆让他回来,或许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慧明一抹胡须,又将手持把玩起来,“你那王妃,不是常人吧?”
“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人,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秦谟慎闻言,神色微变,眉心微微蹙起。
他倒是不担心慧明会做什么不利于宋虞的事,毕竟那白玉菩提子手钏慧明应该看到了,那就能懂他的心意。
只是如果看病就能看穿宋虞身份,那就不好办了,先前那大夫……
他想着,杀意在眼底涌动。
“老衲跟你说过吧?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杀人了事,这是造业障,对你自身不利,况且此番老衲见你,你这面相倒与从前大不同,像是遭受了什么大变故。”慧明说着,神色也正经起来。
他沉沉看着秦谟慎,有些担忧道,“老衲不问你究竟发生什么,只是,看你这面相,可要避免再欠因果,多行善事,也许能免去劫难,至于更多的,老衲功力不及,有些看不穿了。”
“至于你那王妃,不是一般人能看穿的,那大夫不用管,老衲修行着十数年,自问世间没几个人能超过,她的身世,你且放宽心,只是老衲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秦谟慎这才放下心,随后看向茶杯。
“我……”
他斟酌着用词,对上慧明沉静的双眼,忽地心底洞明,“我心悦她,不是因为这副皮相,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作为人鱼的她,我一直都知道。”
“老衲观你反应,也能猜到你知情,可你这王妃原是宋家女儿,这宋家夫妇我倒是知道,人与人怎会生下人鱼,她怎么会这样,你可知道?”慧明说完,念了句阿弥陀佛后,接着道,“她这可算是杀生了。”
“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不是她的错,您这是,不愿出手救她?”秦谟慎神色微黯。
他是不能对慧明做什么的,可若是慧明不肯出手,他该怎么办呢?
慧明爽朗一笑,摇摇头,“老衲是出世之人,不喜杀戮是事实,可她心中存的是怨念而非恶念,这样的人,老衲救得,况且,你都将那手钏给了她,就算她今日真是十恶不赦之人,老衲也只能捏着鼻子救人。”
“多谢。”
秦谟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干瘪道谢。
“其实要救她很简单,她是人鱼,原本离了水也没什么问题,可或许是血统不纯,所以离海岸远了,加上没有及时下水,便会像是水土不服一般,叫人抬水来,三次一泡,便没事了。”
慧明说完,又神色一变,叮嘱道,“那女子郁结于心怕是有段时日,你若真心系于她,最好想个法子开导一二,否则长此以往,只怕……”
“我知道了。”秦谟慎说完起身,“那我先去看看阿虞,另外,此事还麻烦慧明大师帮着隐瞒一二,今日我二人的对话,就当没存在过。”
慧明理解,挥挥手放他去了。
秦谟慎进房间时,宋虞正好醒来。
“你怎么回来了?都处理好了?”她有些惊异,脱口而出问道。
他笑了下,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你都晕过去了,我怎么可能安心,大夫说你就是初到云城不适应,在京中养尊处优惯了,没事,从今日起,我给你安排清水沐浴。”
“可以吗?”闻言,宋虞瞬间双眼一亮。
她是真的想沐浴,总觉得身子干得难受。
“主人……”灵石忽地出声,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主人,你夺舍宋虞,好像就不再是纯血统人鱼了……所以,你其实不能离水太久,也最好是离海洋近些,毕竟你现在的血统,是连一般人鱼都不如的。”
“这样啊……”
宋虞神色黯淡下去。
她作为宴姝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纯血统的人鱼,她那副血统,是母亲用命换来的。
如今就这么轻易的被舍弃了……
她有些难过。
宋虞情绪的变化,瞬间便被秦谟慎察觉。
他一言不发,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并未多说,只是用力抱着她。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闷,轻声说着,却也没有推拒这个拥抱。
海里冰冷,这拥抱的热意叫她眼眶有些酸涩。
秦谟慎没应她,也没松手。
她叹口气,最终顺从心底的想法,伸手将人回拥,“我只是想到一点点事情,有点点难过罢了,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你是我的妻,我自然是与你感同身受。”
他声音轻柔,字字句句打在她耳边,叫她浑身泛起酥麻感。
或许是身子不适,她心态格外脆弱几分,竟是下意识问出口,“那若有一日,你觉得我其实不是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话?”秦谟慎轻笑一声,没放在心上,“我喜欢你,你不必怀疑这件事,永远都不用质疑我的真心,你现在,是在患得患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