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小光球落在季凤梧身上的时候, 他微微一愣，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直觉，再加上每次在梦中的锻炼, 逐渐培养出来的一种能力。季凤梧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总是可以很敏锐的发掘出来。
不过小光球作为系统, 理论上只有鹿濯可以发现它，唯一一次例外便是与季凤梧联络, 那也是在特殊的情况之下。
季凤梧仔细的审视了一下自己, 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能暂时将疑惑放在心里，专心跟随着血尊教一起□□。
当日在坊市之中，第一次见到血尊教时，季凤梧还以为他们是一个邪/教，因为在城外这种教派他见得太多了……毕竟城外那些朝不保夕的贫苦百姓在各种野心家的眼中, 便是最好割的韭菜。
如今真正走在这教众之中, 季凤梧才发现这血尊教队伍竟还算得上令行禁止, 而且还很有规矩纲领，那些教徒只会向那些道路两旁开着的店铺人家取血祭神, 从来不管那些道路当中来不及离开的百姓。
同时他们取血祭神之时，除不取老幼之血外一概平等，而且采血之后还会诵念经文，帮助对方愈合伤口。
唯一会被他们强行取血的, 便是那些关门迎客，却也漏了侧门、窗口这些位置的地方，便如季凤梧和鹿濯初见这些教徒之时，血尊教众们会使用蛊惑之法，强行收取血液祭祀。
季凤梧对于这个现象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血尊教的行为是很奇怪的，一方面取血不多、十分节制，另一方面又十分霸道，稍有遗漏便会强行采血。
不过他没有立刻去打扰祝祭，而是跟着他们一起□□，直到绕城一圈之后，到了一座由石头砌成的‘血尊殿’前。
那些黑袍教众纷纷散去，只留了两位跟在祝祭身边侍奉，而祝祭也邀请季凤梧前去大殿一叙。
祝祭在前方带路，季凤梧跟在后面，两位侍者在后面拖着一个金瓶，里面盛放着今日收获的供奉。
两人进了大殿，只见这殿内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
有一座神像，雕刻了一个身形模糊、没有面容的神人。这神人披着一身红衣，看不清身形和男女，足下踏着一座石台，台中似乎有血海翻滚。
整座雕像十分简陋，唯有祂脚底踩着的滔滔血海形象精致，好似真的有一片血海堆积于此。
不，不对，那血海就是真的！
季凤梧看着两位侍从捧着金瓶，十分恭敬的将其中的血液倾倒在那石台之中，那金瓶好似连同这一片海洋一般，咕噜噜的倒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停止，然而那石台中的血海却没有一点变化，仍是那副漫溢出来、血浪涛涛的样子。
祝祭站在神人面前，恭敬的将双手合十，默默诵念起《血神自幽冥降世经》的内容，随后又是做出一整幅科仪之后，才邀请季凤梧在神像前的蒲团边坐下。
季凤梧指了指神像，有点诧异道：“我们就坐在这儿聊天？是不是有些亵渎你们教的神灵？”
“血神他慈悲为怀、心胸宽广，必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祝祭将尖帽脱下，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这还是季凤梧第一次见到祝祭的真容，“上次取了你的鲜血之后，竟还忘了问你的名字，真是人老多忘事……请问？”
“晚辈季凤梧，那日在黑市承蒙您的帮助，我才能即时找到濯哥。您的恩情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季凤梧真心感激血尊祝祭，若不是他帮忙指路，他说不定就赶不上去救鹿濯了。
“不必多礼，你我公平交易……你那一滴鲜血，可让我得了血神大人的许多嘉奖。”祝祭连忙托起季凤梧，也露出几分笑意。
“晚辈的血，价值竟然这么高？”季凤梧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自己血液浓度很高，所以才能天生异象自带羽翼，但其他的异血者也不是没有……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价值？
“价值不只是高，而是非常的高！你可知道你那鸟兽妖血传自何方？”祝祭的眼神发亮，看的季凤梧一阵发毛，不过按照虞婆的说法，血尊教可是能和青柳城掰腕子的势力，自己怎么也没法反抗，于是也点头恭听。
“你或许听
过一些神话故事，咱们所处这三皇世界，乃是三位祖神所开辟而成，这三位祖神分别为凤皇、龙帝和麒尊三祖，而我今日便告诉你，这个神话故事是真的！”
“凤皇生天，麒尊生地，龙帝生水，天地水不断循环衍生万兽，而三位祖神也选择诸多同自己最为相似的万兽，赐予了它们血液，这些脱颖而出的万兽因此成了祖神的爱子，血脉尊贵而地位极高。”
“龙帝的爱子有九婴、应龙、蛟龙、虬龙、大鲲等爱子；麒尊有白泽、当康、陆吾、濯鹿等爱子；而凤皇也有鸾鸟、鸿鹄、朱雀、鸑鷟、孔雀、金翅鸟等爱子……而根据血神的测算，你那滴血可以追溯到黒凤鸑鷟。”
祝祭带着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惜你修的是道经，若你修妖，只怕能在十年之内就步入四境，同时也会是此世最强的四境之一。”
他看着季凤梧颇有意动的样子，随即补上了后半句：“然后你就会，卡死在五境之前。要么是返祖成一头混血鸑鷟，成为诸多城池的梦魇，要么就是砰的一下炸成一朵花。”
“晚辈已经修道，不可能转到妖修的。”季凤梧无奈道，他怎么可能去修妖……首先濯哥就不喜欢看。
原来我这血脉是传自鸑鷟吗？季凤梧叹了一口气，他曾无数次怨恨过这身为他带来了无数折磨和痛苦的血脉，但真正知道之后，却又多出了几分唏嘘。
不过……
“请问前辈，你刚才是不是提到了麒尊的爱子……濯鹿？”
季凤梧对这个关键字极为敏感，只因这两个字与濯哥的名字太过肖似，实在让他不得不警醒。
“你是问那鹿家小子吧，濯鹿鹿濯，他俩确实有些关联。”祝祭露出一丝冷笑，想到鹿翁这个生死大敌，“那鹿家的老鬼，同你的境遇差不太多，他也是神子后裔……继承的便是濯鹿之血。”
“只是他的血脉浓度太低，而纯度却又太高，让他侥幸避开了化妖之劫，成为了五境的仙灵。”
“而他成了仙灵之后，子孙血脉也有所升华，你那哥哥和你一样，
最好不要修妖。”
季凤梧想起他濯哥纯白色的小角，还有那软乎乎的手感……当时他为了鼓励自己，还说这是化妖修士的必备，但后来才知道濯哥明明也没有修行化妖。
现在看来，濯哥竟然也是异血者，而他异变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对鹿角了吧。
季凤梧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几分雀跃来，但仍然崩住面皮，理性的询问：“但是我看其他鹿府子孙，他们也在修妖……哪怕是濯哥的堂兄、鹿翁的嫡亲孙子，他也是妖修。”
“修妖是修妖，活着是活着，你在鹿府应该也有段时间了，可否见过鹿家的老人？”祝祭露出冷笑，让季凤梧悚然一惊，他似乎确实只见过鹿尧一个同代子嗣……而鹿尧的长辈，似乎也只有他爹这一代。
偌大的鹿府，千年的豪门，其中能算得上老人的竟然只有獐先生这个奴仆。
“想明白了吧。”祝祭露出冷笑，对于鹿翁这个最大的对手，他可是了解的很啊！
“前辈对晚辈说上这么多东西，不可能只是对晚辈讲故事吧，如果有什么晚辈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前辈尽可以提出来。”
季凤梧没有想到，鹿翁这个被称为青柳城守护者的仙灵，竟然能黑成这个样子。反而是眼前这个邪气森森的老头，看起来较为可靠一些。
而他唯一的筹码，便是他这一身血脉了。
“哪怕，我要抽你的凤血，炼你的骨髓？”祝祭貌似贪婪的问季凤梧。
“如果前辈你能帮我将濯哥安全带出青柳城，那么便是抽干我的血髓都没有问题。”季凤梧冷静道，不就是抽血炼髓吗？他早该做好准备了。
“哈哈，哈哈哈，你多想了。”祝祭收起了贪婪，露出一份轻松来，“你刚才跟了我们采血半日，觉得血尊教风气如何？”
“尊教颇为克制，算得上令行禁止，虽有几次强迫取血，但也不算过分。”季凤梧想了想，疑惑地问道：“只是我想不明白，按照尊教的实力，若是为善，大可随意传教、取血教徒。而若是为恶，则可以横征暴敛，随意掠夺。但这样不
上不下，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赎罪，只有向血神采血祭祀之后，我们才能免了这些人的罪。”祝祭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这涉及到鹿翁和我教前辈的一桩旧事……早在三百年前，鹿翁就该寿尽而死，然而他却装作凡人同我教上代教主结为挚友，并且在他五境渡劫之时暗算了他。”
四境为凡，五境为仙，无论妖魔佛道修行之路，五境前都会有一次大劫。
“鹿翁因上代血神而活，而这青柳城数十万百姓也因鹿翁而活，所以青柳城中这无数百姓都欠了我教一份因果。”
季凤梧点点头，在这三皇界的特殊环境下，一座城池全靠城主庇护，出城者大多九死一生……青柳城百姓，的确是欠了一份因果。
“这次鹿翁转世祂必死无疑，而这青柳城届时也必定会被毁灭，那些被采血的百姓算是因果了结，而我教到时候便会去救下他们，免得他们因城破而死。”
祝祭这话一出，让季凤梧动容不已，没想到血尊教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能做出这样的决断。
这不是单纯的掠夺，更不是了清因果，这是再用一盏鲜血，换来一张救命的船票！
季凤梧微微拱手，对着祝祭行了一礼，随后更是对血神行了一礼，以示对他们的敬意。
“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你，我血尊教并不是一个只知掠夺的魔教。”祝祭面露微笑，他对血尊教的这个提议也是极为自豪，“实际上在前任教主失败之后，我们总结了经验，认为单纯某一个五境大能，只能庇护一方，而不能拯救整个世界！”
“强如五境大能也会因为时光而陨落，但妖兽们却永恒存在，想要彻底免除灾难……必须以无上的力量横扫黑暗，将整个世界洗的干干净净。”
“于是我教所有血道魔修汇聚在了一起，将魔神熔炼为一尊，这便是我们现在供奉的血神！”祝祭自豪的指向那位无面无性的模糊神祇，朝着季凤梧疯狂安利道：“祂最强的地方，就是可以无限的吸纳众生的血液，不断地变强……我们相信总有一天，祂会重
返祖神的境界，然后犁庭扫穴、荡除天下兽灾！”
“送你和鹿濯一起离开，我们不需要什么回报，我教既不会竭泽而渔，更不用你皈依入教，只需要你每季以金莲花献血一次……我教赌的不是单纯一个人的血液骨髓，而是图你们这位后辈未来无限的潜力！”
“此莲花可以祭祀血神，次数足够之后，能够生出莲子……若你们找到他们值得托付的种子，也可以用血来浸泡莲子，将这份希望传承下去。”
“不知你可否愿意。”
祝祭递给季凤梧两朵金莲花，一朵是他的，另一朵则是鹿濯的。
季凤梧接过莲花，严肃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血尊教是正方势力！哪个宝贝说他们义务献血像红十字会的23333，我差点没忍住剧透了。
魔修类似于游戏里的变身系，终极技能就是变身魔神，但血尊教现在魔改了技能树，把‘血神’弄成了一个真正的神，原本会互相冲突的血神魔修也一起变成了这个神的祭祀。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搞全世界大献血，将血神推到最强然后横扫全部boss。
另外，本章也小小的cue了一下小鹿的血脉，也是后期的伏笔。
明天更新会晚一点，后天应该就能固定回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