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后会无期的故事（4）
八月底，学生返校的浪潮到来，唐心才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意好”是个什么滋味。
多样的拉花图案被学生朋友圈一番宣传，再加上公众号的创意推送，伴随着返校学生的流量，唐心昏天黑地地忙了一整周，才等到好友过来巡视她的事业。
文霏霏坐在操作台前的高脚凳上，一副墨镜挂在鼻梁上，露出一双英气的眉毛。腮帮子嚼着什么，撑着胳膊支在桌台上跟忙着拉花的唐心聊天。
“哎，生意不错啊。”
“我还以为你那哭天抢地的语气是要倒闭了呢。”
唐心一笑，温柔的低马尾垂在身后，金环耳坠上的白钻盈盈闪光，手下用拉花针修整着杯面的郁金香。
“哎呀，我不知道这个生意它也有淡季旺季嘛。”
如果不开口，画面就更美了。
文霏霏扶额。
“不过你这儿就一个女学生，一个你，人手太寒酸了吧？我给你叫两个兄弟过来？”
“得了吧。”
唐心嗔怪看一眼文霏霏，边上两个女学生乍着耳朵，准备听貌美老板娘与“□□大哥”的故事。
“什么兄弟们，咱们那群狐朋狗友，别来我这儿蹭吃蹭喝就行了。”
“我现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一笔一笔都是有预算的好吧？”
“还今时不同往日呢，咬文嚼字跟谁学的。”文霏霏哈哈一笑，摘了墨镜，英气的鼻梁下露出双细长眸子，被一身连体黑衣和马丁靴衬的更加帅气，频频吸引着店内学生的目光。
这家的老板娘好看，老板娘的朋友也好看。
“唐赵一，过来！”
文霏霏冲正对面沙发圆桌的小学生喊了一声，一脸苦相的唐赵一烫屁股一般地跳起来，飞奔至文霏霏面前。
“姐，咋啦？”
又觑一眼唐心，见小姑没吭声教训，嬉皮笑脸起来。
“去，给我买根冰棍儿，要老酸奶的。”文霏霏捏捏唐赵一的圆圆脸，递给他一张现金，“唐心要不？”
唐心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拉花。
唐赵一“好嘞”一声，穿着西装小短裤的腿捣的飞快，从咖啡馆中间跃了出去。
店内的客人抬头，复又低下。
老板娘好看，老板娘的儿子也好看。
也乖巧，坐那儿写了一下午作业，看着小脸珠圆玉润的。
“你把唐赵一这会儿拉跟前干嘛？”文霏霏喝着柠檬水，咂咂舌头，有点淡，挺好喝。
“暑假作业没写完呗。”
“他爷爷奶奶哪管的住他，唐勤跟我嫂子又忙，只能我操心带娃啊。”
文霏霏咯咯笑，“天道有轮回，你哥管你，你管唐赵一，冤冤相报嘛。”
唐心摇头叹气，“重点是。”
“重点是这崽子不听话学习还好，跟我小学那会儿没法比。”
“是你小学那会儿跟他没法比。”
“……”
“卢松下午过来不？”文霏霏摸摸指甲上的亮片，“我这个快掉了，咱们晚上去做指甲吧。”
“好啊。”唐心看看自己的豆绿色美甲，已经忙的一周没换款式了。
“他不过来，忙着追姐姐呢。”
“哪个姐姐？”
“就是留学那会，我天天去的那家咖啡馆，里面一个做甜品的姐姐。”
“那会儿卢松不是也跟着天天腆店里不走。”
“嗷！”文霏霏记起来了，“小子挺会啊，把人家抓回国了。”
“所以啊，我觉得他俩合伙做生意，有戏。”唐心笑着擦擦台面，转头跟后厨清洗杯具的兼职女生招呼一声。
“晴鸽，那边桌台收拾一下哦。”
“好的姐！”里面很快传来声音，听着比第一次见面响亮了许多。
文霏霏看着李晴鸽出来，一身白棕相间的工作服衬得很是高端，“这工作服砸了预算血本的吧？”
唐心皱皱鼻子点头，文霏霏压低声音，凑头跟唐心咬耳朵。
“哎，那，陆隽乙最近来了没？”
“我还不知道他八年后长成何方神圣呢。”
唐心看着文霏霏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咯咯直笑，也不回答，急得文霏霏掐掐她胳膊，“快说快说，笑什么啊。”
“我感觉我又梦回高中，贼眉鼠眼地跟着你偷偷尾随人家。”
文霏霏哈哈笑，扬手佯装打她，“什么贼眉鼠眼！”
唐心看整理着一下桌台小票，笑着跟着压低声音，“我听李晴鸽说他导师带他去滇南研究所出差了，最近都不在学校。”
“他昨天刚回来，晴鸽给他送了一次咖啡，我还没见到人呢。”唐心惆怅，看着撇嘴的文霏霏，一把拍在她肩上。
“我打一百个包票他比高三还帅！”
“啧啧。”文霏霏感叹两声，“咱那会儿就觉得，这学长毕业了，没念想了。清北大学啊，下半辈子都没交集了。”
“还是你哥厉害，能给你在这儿整个店面。”
“要我说你家财大势大，陆隽乙爹妈就是个教授级别，你让家里逼迫逼迫，来个商学联姻得了呗。”
唐心别的不佩服，就佩服水姐这张无所顾忌张口就来的嘴，笑着一把捂上。
“你可别瞎嚷嚷了，还商学联姻呢，唐勤头给我打掉。”
“还就是个教授级别。”唐心点点文霏霏的脑袋，一脸与有荣焉，“那可是科研世家。没看到清北微博吗？前几天他爸团队刚在什么pans上发表的成果，有什么什么重大应用价值呢！”
“这叫啥，利国利民啊。”
文霏霏看唐心这一副“陆家是我自家人”的样子，躲开她捂嘴的手，笑得弯腰，“别弄花我口红！”
“你们唐家还贡献社会gdp拉动经济呢，差不多啊。”
“那不一样。”唐心犟，“那个，那个更高级……”
文霏霏看着唐心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却说不清楚人家的科研成果，“哎，你这不行啊，你想想，万一以后和陆隽乙好上了，连人家的科研工作都说不明白，没共同语言啊。”
万一好上了。
唐心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了这句话上。
不好意思地摸摸耳侧的碎发。
“那，那我到时候会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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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咖啡厅人流渐渐冷清，李晴鸽差不多掌握了咖啡机的使用方法，一脸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姐姐，加一个西装背书包小学生。
“姐，你去吧，我能行。”
唐心点点头，语气温和嘱咐她，“晚上没什么人，今天八点就可以闭店了。”
“奶泡就照昨天那么打，可可粉模具在操作台上……”唐心想了想要交代的事宜，老板娘第一次放手自己的店还有点不放心，“兼职我明天会再招两个，你不用太担心实验。”
帕加尼的油门轰动，红裙女子和戴着墨镜的黑衣女人翩跹上车，直直往大学城背后的城区而去。
“开帕加尼的咖啡馆老板。”文霏霏笑着在副驾驶补起了口红，“你就是全球第一人了。”
“我再不低头做人，这台车我哥也给我收走。”唐心咬咬牙，看向后排的唐赵一，“先送你回去写作业！”
唐赵一攥起了小拳头，又松开。
这小姑太凶了，他惹不起。
惹了小姑，爷爷奶奶也得揍他。
绕了一圈，把唐赵一送给金苑别墅的管家陈叔，唐心和文霏霏一脚油门轰到了大学城背后的商圈。
红裙黑衣、一个美艳一个飒爽，道路回头率嗖嗖升高。
买完衣服做了指甲，两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才慢悠悠晃到了顶楼的饮食区。
文霏霏打量了一圈，头疼得紧，“吃什么我可每次拿不了主意，你说吧。”
“鱼火锅、铜锅羊肉、港式茶餐、养生焖锅……啧啧。”文霏霏感觉有些饿了，“你快挑一个。”
没见身边的女人有动静，胳膊上搭着的那只手传来一阵收缩的力道。
“那家，酸菜鱼。”
唐心声音带笑，指尖指了指左侧的招牌。
闻喜酸菜鱼。
“不是吧姐，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酸？”
话音刚落，文霏霏跟着唐心的目光落在了店内的就餐区，玻璃背后是不少吃得热火朝天的食客。
几乎不怎么费力，就看见了窗边那个坐着个头高挑的男人。
鼻翼挺直，侧脸的下颌角带着优越的精致弧度。
银框眼镜，微抿唇角。
不用唐心提醒也知道，这是二十六岁的陆隽乙。
和十八岁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散发了些更迷人的成熟气息。
——让身边的女孩子在八年后的此刻也神魂倾倒而已。
“欢迎来到！闻喜酸菜鱼!”
店内的小二哥齐声大吼，食客见怪不怪，只是埋头吃饭聊天。
唐心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鱼上，听到文霏霏一声“两位”，就径直走向陆隽乙的那片餐桌。
此时不刷脸，更待何时。
文霏霏抓着点单纸跟上，却见唐心这熊崽子已经大大方方跟陆隽乙打起了招呼。
出息了，这几年真把孩子养open了。
以前那小怂包进化了。
“陆老师。好巧啊。”唐心笑起来，酒窝盈盈。
看到陆隽乙的桌对面刚刚被毛玻璃挡住的地方，坐着个男同志，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陆隽乙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柚茶，觉得过甜，抬眼就看见了老板娘那张更甜的笑面。
有些吃惊，“诶，您好。”
桌对面的江霖看过来，神色中有些惊艳。
“陆老师？”江霖笑着看看陆隽乙，“你学生？”
“不是。”陆隽乙看向唐心介绍，“校内咖啡店的老板。”
唐心也冲江霖笑笑，文霏霏已经到了身前，唐心顺势接话，“我和我朋友来这边吃饭。”
说着，将包放在了不远处的邻桌。
江霖笑着点头抢话，“下次可得去清北尝尝，我对咖啡可有点研究。”
瞧瞧人家这两人长得。
瞧瞧那黑衣妹子。
比酸菜鱼还对胃口。
“真的啊？”
陆隽乙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秉持这一原则，唐心笑容更甜，唇色娇妍，看得对面桌的一伙年轻人频频转头。
陆隽乙开腔了，“别信他胡说。”
笑了笑，“这人对咖啡的研究，都是三脚猫功夫。”
唐心喜欢看陆隽乙笑，笑起来的时候那身禁欲气质瞬间消融，交谈的距离也骤然拉近。
“真不是我吹。”江霖笑着夹起筷子，“哎，这周我就过去玩玩。”
“您怎么称呼？”
陆隽乙闻言一愣，他也不知道这家老板怎么称呼。
没打听过名字。
“我姓唐。”唐心笑笑，没说全名。
哥哥接管着天娱影视，嫂子赵南茵是早年成名的影后，赵家又是导演世家，难免接触娱乐圈的各类媒体。
近年来对她的隐私保护的还算可以，但“唐心”这个名字查一查还是能够知道。
她就不怎么提起。
何况，她也不清楚那年坊间“附中高一校花”的名字有没有偶尔掠过陆隽乙的耳朵。
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清北附中出来的。
给母校掉面儿了。
“唐老板嘛。”江霖招呼，又感觉这形容不对，“啊，唐小姐。”
“这位是？”
唐心愣了愣，笑起来，“我朋友，文霏霏。”
不怀好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水姐，“认识认识嘛。”
文霏霏也算阅男无数，看了眼江霖，这颜值倒是合格，跟着打了招呼。
陆隽乙回复完学生的消息，就看见江霖喜滋滋地看着邻桌的人。
一偏头，撞上了唐心那道视线。
好像刚才起就看着他。
带着一种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