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2
“我喊他的名字。”五条悟死死盯着【夏油杰】, 苍蓝色的六眼急切地寻求着支持，“杰有反应。他为了反抗羂索，用手扼住了喉咙，杰是不是……”
【夏油杰】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另一个自己, 摇了摇头, 道：“那应该是身体残留下来的本能反应。身体是有记忆的, 不然羂索也不会扮演得那么像。”
【夏油杰】不信有六眼的五条悟看不清楚这一点, 他避开五条悟的眼睛, 没忍心说，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夏油杰的灵魂脱离这具身体的时候，十有八-九将记忆和情感全部留下了。
哪怕这个夏油杰不像是他似的在将转世化身炼制灵玉, 他自己捏出来的特殊术式也不该留在这具身体里。
但夏油杰就是这样做的。
仿佛只为了将自己与这一世种种一刀两断，记忆不要, 情感也不要。
【夏油杰】面上故作平静，还状似很感兴趣地问道：“羂索的杀手锏是什么？”
夏油杰是特级诅咒师，术式「咒灵操术」也十分稀有强大，但这个术式, 要是没领悟到反转术式是真的不适合近身战斗，也就是夏油杰本人是一个格斗术爱好者，这才有了跟五条悟近身战五五开的情况。
反观五条悟，「无下限」的每一个招式仿佛都是为了战斗量身打造的。
拿「咒灵操术」跟「无下限」硬碰硬, 不现实。
“是狱门疆。”五条悟垂下眼, 低声说出了答案。
还真是没有什么新意的答案。
【夏油杰】有些唏嘘, 他记得, 他们抓到羂索的时候, 他一直都在寻找狱门疆。只可惜, 那家伙至死都不知道，他根本没办法拿到狱门疆。
曾几何时，他们世界也是有狱门疆这玩意儿，他们从当时鬼杀队当主手中得到狱门疆后，转手就送给了缘一。
但在那一世缘一生前最后一战的时候，狱门疆被殃及了池鱼。
狱门疆连下落不明都不是，应该是尸骨无存才对。
区区特级咒物，怎么可能扛得下火神爆发本源火焰时的力量。
“将他交给我吧。”【夏油杰】伸出手，对五条悟如是说道，“由我来处理。”
五条悟怔怔地看着【夏油杰】，他下意识收紧了抱着夏油杰的手臂。
“你杀都杀了，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算什么？”【五条悟】拖长了嗓音，冷冷地说道。
“悟。”【夏油杰】连忙阻止【五条悟】往另一个自己心窝里扎刀子，“这也是夏油杰的选择。”
如果夏油杰想要活下去，他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说到底，是夏油杰想让五条悟杀死自己，而五条悟只是再一次按照夏油杰的决定做了而已。
五条悟低下头，有些出神地看着怀里阖目安眠的夏油杰。
有些疼。
真奇怪啊，十年前决裂的伤口，亲手杀死这个人的数个月之后，看着被人偷偷挖出来利用的尸体，终于慢半拍地疼了起来。
什么叫做“悟的选择都有意义”？
杰真的给他选择了机会吗？
沉默良久，五条悟抬起手臂，将怀里的人交到【夏油杰】的手上。
来自平行世界的【夏油杰】，没有跟【五条悟】决裂的【夏油杰】。
五条悟后退一步，忽地一笑，笑容懒洋洋的：“没办法，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杰就交给你了。”
【夏油杰】微微颔首，“交给我吧。”
五条悟离开了。
【五条悟】撇嘴。
“悟。”【夏油杰】将这具身体放在宿舍床上，有些无奈地道：“你对那个五条的敌意都快爆棚了。”
“哼。”【五条悟】重重地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恼怒地嘀咕道：“笨蛋。”
【夏油杰】倾过身，屈指挠了挠【五条悟】的下巴。
【五条悟】噘了噘嘴，嘟囔道：“好嘛，我只是……每次看到平行世界的我，我就有些后怕。”
太险了。
要是他家【杰】在【菜菜子】和【美美子】那次的任务中干脆屠村，带上那两个小丫头，头也不回地离开高专，他岂不是也要成为可怜弃夫！
这些五条悟的存在就在提醒【五条悟】一个足够糟糕的未来，对他们没有什么同理心的【五条悟】满心只有警惕。
“我不会离开你的，悟。”【夏油杰】倾过身，亲了亲【五条悟】的嘴角，却在对方瞬间支棱起来，欢快地想要扑过来多亲两口的时候抬手推开他的脸。
“我们该回去了，悟。”
*
【夏油杰】数了数来到这个世界做过的事情。
情报交流，帮虎杖悠仁摆脱两面宿傩以及解除伏黑津美纪身上的诅咒。
这些值得【夏油杰】从五条悟手中换取这具身体的处置权。
毕竟，夏油杰将他的一切都留给了五条悟，包括身体的处置权。
是夜，月上中天。
【夏油杰】抱着那具身体，跟【五条悟】一起来到了高专操场上。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最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两人默契地无视掉了猫在角落里的好奇宝宝们。
【夏油杰】将手放在另一个自己的额头上，发动了术式。
清冷的月光之下，那具曾被下葬又被盗取的前特级诅咒师尸体寸寸湮灭，连同身上的衣物，尽数化成了一颗紫色的灵玉。
用化身搓出来的灵玉本就该是这个颜色，只不过因为之前要低调一些，才弄出了檀色的伪装。
“啪嗒。”
两颗黑曜石耳钉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这是【夏油杰】有意留下的。
如果他估算错误，那夏油杰留下的就只剩下这对耳钉了。
反正以他对五条悟的理解，他是肯定不会将夏油杰的家人们视作怀念目标物。
【夏油杰】来到这个世界后，知道夏油杰的死亡以及美美子菜菜子的现状后，他并没有去见她们两个。
注定不会留下的人，还是不要去扰乱她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吧。
握着这具身体提炼出来的灵玉，没有融入神魂碎片，质量不高，不过，足够了。
【夏油杰】虚虚一握，一只绘着蝴蝶图案的纸提灯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提灯，无数半透明的地狱蝴蝶从提灯中飞出，聚集起来，拥簇成门扉的形态。
【夏油杰】屈指，镌刻着黄泉与死亡的神力轻叩门扉。
细微的声响自灵魂中响起。
五分钟后，门开了。
黄泉的风瞬间吹遍整个山头。不提附加效果，这片地界的温度至少下降了20℃。
有神踏出门扉。
“吾感知到了……同源的力量。”
踏入门扉的神明有着与【夏油杰】宛如镜像的容貌，细微的差异存在于祂面上和皮肤上神纹的形态。祂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和服，足踝上扣着两只黄金的脚环。
祂看向【夏油杰】，神情淡漠，眸中不悲不喜。
没有最后一世属于夏油杰的经历、情感与记忆，以非神世七代之身镇压黄泉污浊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一切让祂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
“吾等误入此世，想请阁下为吾等开门。”【夏油杰】摊开手掌，露出那颗紫色的灵玉来，“以此为交换。”
“吾的力量。”黄泉之主接过那颗紫色灵玉，微微颔首：“可。”
祂明显对【夏油杰】和【五条悟】兴致缺缺，哪怕【夏油杰】有着跟他同源的力量，相同的神格以及地位，祂也毫无探究的兴趣。
唯有看向那颗灵玉，祂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好奇。
送走【夏油杰】和【五条悟】后，祂转过身，准备回黄泉的时候，祂看向一个方向，深紫色的凤眸凝视片刻，祂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踏入门中。
五条悟难得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他抬起手，顺着指缝看向头顶的月亮。
“这算是还活着吧。”
只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猛地躺下，摊开四肢，拖长了嗓音抱怨道：“好烦啊……为什么工作要那么多……我什么时候才能舒舒服服地躺着一睡不醒啊。”
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杰啊。
猫猫不开心！
*
接下来的日子里，原本还会因为种种原因对五条悟开嘲讽的人都变得宽容起来。
唉，被老婆抛弃的五条/五条老师/悟太可怜了，虽然事出有因，虽然总是他嘴欠在前，但是，可怜可怜没老婆的鳏夫吧。
五条悟撇了撇嘴。
谁说他没有老婆了！他老婆在黄泉呢。
他今年二十八岁，岛国法定退休年龄是六十岁，再过三十二年，他就可以去黄泉找杰了。
区区三十二年而已！
比起一辈子都脱不了单的其他人，五条悟自认他这种情况已经很棒了。
饶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都没有想到，原计划三十二年之后才能够推行的计划，在平行世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去后的两个月后就推动了。
一开始，五条悟发现他住的教师公寓被入侵。
沙发被坐了，水杯被挪了，遥控器被用了，就连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高专时期合照都被人拿起过。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藏在抽屉里的黑色耳钉，不见了！
五条悟敛去面上一贯的轻佻笑容，冷下了脸。他将合照拿了起来，他看着照片上少年夏油杰眉眼弯弯的笑容，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太过分了，对不对，杰？”
五条悟低声抱怨道。
连残秽都没有留下，要不是六眼有着绝佳的观察力，换一个人未必能够发现这屋子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果然是变态吧。”五条悟自言自语，“变态偷窥狂？唉，没办法，谁叫Great Teacher Gojo英俊帅气魅力惊人呢，会招惹到一两个变态窥视，也是很正常的吧。”
五条悟似乎完全没将这一次的入侵事件看在眼里，该吃吃，该睡睡，晚上九点刚过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三个小时后。
客厅里轻轻地，轻轻此吹进沁凉的风。
白色的足袋轻轻落在地板上。
片刻后，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五条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天空无限延展而诞生的苍蓝眼眸在黑暗中仍有摄人心魄的光辉来，他直直地看向不请自来的客人，却在对上他面容的那一刻僵住了。
五条悟僵住了，探头进来的那人似乎也僵住了。
之前被五条悟盖章入侵者的黑发青年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摆了摆手，小声地道：“嗨，悟。”
是幻觉？
是假象？
还是他在做梦？
都不是。
哪怕六眼一刻不停地提醒他，眼前之人并非人类，他与夏油杰的气息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唯一称得上一般无二的就是那张脸和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身高。
还有他戴在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但是，不会有错的。
他的灵魂正在欢呼雀跃。
他的灵魂再喊——
杰回来了！！！
五条悟冲了过去，在对方似乎有些被吓到，下意识后退的时候抢先一步抓住了祂，并用力地扣在了怀里。
祂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最后一世的记忆和感情还未完全与神体融合，无论是出于哪方面考虑，祂都不应该这个时候来到现世。
可昨天就是，等祂反应过来的时候，祂已经出现在了五条悟的私人公寓里，在这个充满了五条悟气息的房间里乱摸乱碰。
祂故作镇定实则心虚地将东西归位，并下定决心明天一定不会来了。
然而，第二天，祂还是来了。
听到卧室房间隐隐传出的呼吸声，祂没能忍住，悄悄地推开了门，然后在对方倏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大脑一片空白的祂举起手，一如那段记忆里的模样，打了个招呼。
打完了招呼后，新任黄泉之主一阵窒息，恨不能转身就走，权当祂没来过这里。
可是，祂被抓住了呢。
熟悉又陌生的情感与记忆汹涌而来，等祂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祂已经回抱住了对方。
*
咒术界的天变了，但高专学生该有的训练和任务不能少。
训练之余，因为秘密而结成了亲密同盟的一年级和二年级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发现了没有？”
“嗯嗯，你也发现了。”
“好恶心啊，那个眼罩笨蛋。”禅院真希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拿着手机笑成那副样子，噫。”
要不是他们知道五条悟喜欢的是夏油杰，而夏油杰早已经死了，人在黄泉不会回到人间，他们一定会将五条悟的异状往恋爱上猜。
“难道是中彩票了？”
“还是他找到甩掉所有工作的借口？”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五条悟露出一个异常得意的笑容来。
他低下头，飞快地发了一条讯息，大意是哪里见面他要带上全部学生，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叮咚。”
[好。]
——from夏油杰
*
“如果将身体直接交给那个我，已经摒弃了大部分情感的祂可能不会直接回收那些力量，十有八-九，祂会剔除掉那具身体的记忆和情感，然后再吸收。”
【夏油杰】望着毛茸又可爱还在冲着他撒娇的佐藤酱，默默撸着【五条悟】同款雪色头发，将那一点觊觎之心压在心底，努力装得若无其事。
“所以杰抢先一步将那具身体变成灵玉状态，保留了这具身体里全部的记忆和情感。”【五条悟】了然，他瞟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佐藤酱，有他在，这小三喵别想得到杰的宠爱。
“没错。”【夏油杰】收回目光，轻声道：“我相信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感情。”
即使只有短暂的十几年，也能够撼动黄泉之主的心。
努努力，应该会有一个好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