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迫害的第二十八天
能看透传-销头子的本质, 姬井裕子还不算无药可救,雪见未枝欣慰地松了口气。
她在新闻上看多了深陷传-销无法自拔、被警方解救后仍执迷不悟的小傻子,对自己的辅助监督感到十分揪心惋惜。
先礼后兵, 如果嘴遁无法拯救姬井裕子被渣男蒙骗的心灵,她只能选择采用一些物理办法。
枝枝:物理(掏出撬棍)。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榔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就再加一锤。
大锤70小锤30,先打后付,童叟无欺。
盘星教是一个搞个人崇拜的邪-教组织,没想到啊没想到。
雪见未枝陷入沉思:被誉为最强诅咒师的夏油杰居然是一个熟练掌握诈骗话术、诱拐年轻女性传-销入教、意图人传人拐骗未成年上贼船的渣男!
如果不是聪明的枝枝敏锐地发现了他的阴谋, 她所剩无几的零花钱一定会被他骗光光!被欺骗感情的裕子也无法找回自己的公道!
“太可怕了。”枝枝喃喃,“骗财骗色, 连治君都不会如此无耻。”
太宰治都有下限, 夏油杰居然没有?他是被五条悟的“无下限”荼毒太久了么?
咒术师这行水太深, 有点怀念单纯的横滨了。
“你以后一定要离传-销渣男远一点。”枝枝叮嘱道。
姬井裕子微笑点头。
除了笑,她做不出别的表情。
对不起教祖大人, 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她只是一时被美色所迷,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会为教祖挽回尊严!请相信她!
姬井裕子生怕雪见未枝执着打击传-销窝点不放, 急忙转移话题,继续给她讲相声,呸, 讲诅咒师奇葩故事会。
万一她非要报警举报盘星教非法集资和偷税漏税怎么办……姬井裕子眼神乱飘, 心虚地盯着墙角。
那她, 大概也许可能, 会帮雪见未枝打报警电话……吧。
这不能怪我, 姬井裕子想, 我怎么能拒绝她的要求?那双眼眸只要染上一点点失望,我就会心悸到恨不得剖开胸腔,把心挖给她看。
姬井裕子不敢再涉及关于盘星教的话题,在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授课中她中规中矩地讲起其他内容,一边讲一边观察雪见未枝的表情,只挑她感兴趣的说。
“我感觉自己上学上了个寂寞。”雪见未枝堵住放学打架归来的伏黑惠。
伏黑惠脸上挂了点彩,因此不急着回家。他收下雪见未枝贿赂的冰淇淋,勉为其难做她的心灵垃圾桶。
“裕子讲课是很有趣啦,”小姑娘叹了口气,“但是哦,她真的太小心了,我感觉自己在裕子眼里大概只有三岁半。”
伏黑惠回了一个问号,雪见未枝一点理解障碍都没有地接收到信号,“裕子她,完全没有把我当作学生对待。”
“我在她眼里可能是种非人的生物。”雪见未枝耸耸肩。她咬了一口冰淇淋,声音淡淡,“只需要一味顺从讨好……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和她一样的人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睫垂下遮住了眼睛,伏黑惠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约也不是难过的情绪,像是习以为常的感叹。
似乎被人当作异类是她早已经历过的事情,因此再遇到也只轻微感概,不值得费心太多。
像蜻蜓点过水面的涟漪,下一秒就散去。
伏黑惠听五条悟说起过武装侦探社,也听雪见未枝讲过在横滨鸡飞狗跳的生活往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似乎都没有不愉快的过往。
她的人生像一束蓬勃热烈的光,光明快乐地照耀过往与未来。只有顺着光路的起始看去,才会看到荒芜之地弥漫的厚厚迷雾。
任何人对雪见未枝的了解都从她七岁初始,那之前的七年藏在时间的阴影里消失无踪。镇守回忆的人安静地站在光源中央,将一切探寻的视线驳回。
被当作异类是七岁前的事情吗?父母双亡、特级咒灵出没、咒术界与异能特务科的博弈、寄人篱下……世界倾颓压在孩子稚嫩的肩膀上,那时的雪见未枝在想些什么?
幼小的异瞳女孩站在一片白茫之中,无人牵她的手。
在时光勾连成的隧道中,伏黑惠看到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为什么……你还是笑着的?
伏黑惠没有问,他既无探寻人过往的好奇心,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一个不需要安慰的人。
话说,知心哥哥的形象不是有个人比他更适合么?
被人充满距离感的敬畏、讨好且顺从、区别于任何人的不同者,那家伙不也是吗?
【伏黑惠:雪见说她很寂寞。】
【可疑的白发男子:???】
【可疑的白发男子:你欺负她了?惠不要那么小气嘛,枝枝只是很喜欢你的脱兔而已。】
【伏黑惠:我没有说不给她玩。】
【伏黑惠:我的意思是,她抱怨上学上了个寂寞。】
【可疑的白发男子:懂了,交给老师吧(大拇指)。】
伏黑惠收起手机,雪见未枝猫猫探头:“惠,你在给谁打小报告?”
“五条老师。”伏黑惠平淡地说,“我很好地转达了你的不满,他说他有办法解决。”
“欸,是裕子的事吗?”雪见未枝急忙摇头,“我很喜欢裕子的!五条老师想干嘛?怕裕子威胁他的优秀教师评选要给她穿小鞋吗?”
不对,五条悟本人就是咒术师最强硬的关系户,直接开除姬井裕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枝枝脑海中出现五条悟的身影,高大的男人冷漠地甩出一张支票:“一千万,离开我的学生。”
那身高、那语气、那造型,霸总本总!
下一秒五条悟就会给雪见未枝承包整座鱼塘,让她天天下水摸鱼。
“我才不要!”枝枝疯狂拒绝,“我就知道五条老师看中了我的深渊之炎!为了拯救世界而拥有火焰之力的枝枝不是专门给他烤鱼吃的卖炭翁!”
摸鱼杀鱼烤鱼一条龙,五条猫猫甩着大尾巴,眼神挑剔地看着自己的卖鱼小妹。
枝枝灰头土脸地一边往树枝中加火一边翻转烤鱼,无情的监工迈着猫步走来走去,尾巴啪地打在小姑娘手背上。
“动作快一点,没吃饭吗!”猫猫大声逼逼,戴在脸上的圆形墨镜发射出周扒皮的光芒。
枝枝抽泣了一下,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烟灰,佝偻着身体给白色大猫挑鱼刺。
“……不可以。”雪见未枝瞳孔地震,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轻,“灰姑娘的恶毒继姐都没有这么邪恶!我要反抗!我要造反!枝枝永不为奴!”
伏黑惠:???
你在说什么?你是怎么从我打小报告这件事一路衍生到灰姑娘的?
他们的聊天可能错频了,也可能是雪见未枝脑子短路,伏黑惠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占据99。
“没发烧。”伏黑惠收回贴在少女额头上的手,神情更加严肃,“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医院看急症,现在看来已经没救了,你要不要跳河清醒一下?”
“啊这……治君不在我入水好浪费啊。”雪见未枝下意识地回答。
“?你真的跳过?”伏黑惠拨打急症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跳过,治君经常拉我一起殉情。”雪见未枝习以为常地说,“夏天无所谓,冬天我有咒力护体,治君倒是重感冒了一个多星期……不过他一好就继续了,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范例。”
这个人有问题!伏黑惠恨不得捏着雪见未枝的衣领拼命摇晃:醒醒啊!你口中的治君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不要用一副“他只是个孩子,宰宰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的语气谈起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
“五条老师打电话过来了。”雪见未枝扔下瞳孔地震的伏黑惠,“老师,你终于想起大明湖畔的枝枝了吗?”
她语气怨念,明显还没忘记那场“摸鱼小妹枝枝与五条猫猫地主”的戏。
迁怒,不需要讲道理!
“让枝枝觉得寂寞是老师的错。”五条悟开门见山,非常干脆地承认错误,“如果不是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因为无法学习而茶饭不思、整夜失眠、肾虚胃疲,整个人在icu病房门口徘徊,我十分痛心。”
枝枝:你说了什么?
惠:我什么都没说。
雪见未枝茫然地移开电话看了眼屏幕,是五条悟的号码没错,但怎么他说的话枝枝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茶饭不思、肾虚胃疲?她昨晚解决了两个六寸蛋糕,今天还能再吃两个,干饭人枝枝人设不倒。
整夜失眠就更不可能了,熬夜掉发。枝枝很宝贝自己一头乌黑长发的,她刚刚批发回一箱霸王,连五条悟的份都买了,师徒一起护发。
五条悟没有给枝枝解释的机会,他先是三言两语把伏黑惠卖了,言明是惠打小报告,不是他瞎鸡掰乱诊断,要怪就怪惠。
随后白发青年自豪又轻快地说:五条老师可是咒术高专第一优秀教师,怎么可能不帮他心爱的学生解决问题呢?枝枝不要怕,不要担心,你再也不会寂寞了,因为——
“乖徒,让你感到寂寞是为师的失职。”五条悟快乐地说,“surprise!我给你快递回了一箱高数卷子!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在我回来之前你先做卷子玩玩,保证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今晚就让你做到饱含老师浓浓爱意的数学卷子!
五条悟被自己感动到了,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老师!年度感动东京十大优秀教师必有他的姓名。
“开心吗枝枝?”五条悟堪称温柔的问,声音中满是了然,“是不是很感动?哭出来也没关系的,我都懂。”
雪见未枝裂开。
不夸张地说,她身边的伏黑惠甚至听到了灰白石膏裂开的声音,咔咔咔咔连成一片。
这是怎样一副令人伤心的场面啊!她今天流下的泪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化作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五条悟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他的逆徒。
“……我真是谢谢你。”雪见未枝恍惚地说,“五条老师,我决定把家里供奉的古娜拉黑暗之神换成你的大头照,祭品您是喜欢蜡烛还是熏香,要纸钱还是白面馒头?”
她今天就要和五条悟同归于尽!
枝枝,拔刀!
“唔,我比较喜欢小樽的限量海盐芝士蛋糕和仙台的喜久福,记得要毛豆生奶油味,草莓味和抹茶味也可以。”
五条悟淡定地说:“顺带一提,以上选项也是给枝枝的伴手礼。一张卷子换一个蛋糕,哎呀,要是枝枝一题都不会写,那只能我全部吃光光了。”
“最近吃的甜点有点多。”五条悟故意气人地说,“但没关系,为了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点牺牲算什么?”
“不许动!”雪见未枝当机立断呵声道,“放下手中的喜久福!”
手握“人质”的五条悟悠哉悠哉:“不要勉强自己嘛枝枝,我希望你能主动的、快乐的学习。”
“谢谢老师,我好开心哦。”枝枝棒读,“五条老师,吃那么多小心蛀牙。”
“没关系,”五条悟自信满满,“我可是最强。”
最强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隔壁有个最强掉发掉到秃顶?
做人不要太自信,社畜哪能不掉发?她等着五条悟哭着找她借霸王洗发水的那天。
枝枝啪地挂断电话,磨刀霍霍向伏黑。
“亲爱的惠惠,我的拳头有一丝丝想念你的身体。”雪见未枝微笑地说,“我们打一场。”
伏黑惠:淦。
三个人的电影,他为什么要有姓名?
“你说,她能从我手里赢走几个喜久福?”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将满桌的文件资料随意推开。
“这……我不知道。”伊地知洁高抹了抹额头热汗,他和五条悟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随时要入土的绝望表情。
五条前辈真的好恐怖,尤其是连续出差几个月工作量暴增导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伊地知洁高每天心惊胆战时刻准备进局子保释。
他小心地抬起眼睛瞟了五条悟一眼,意外发现五条悟居然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十分钟前这个人还在为堆成山的文书报告皮笑肉不笑,准备把上层的老东西宰了喂猪,吓得伊地知洁高疯狂打嗝差点背过气。
男人心海底针,五条悟的心情仿佛随机播放的晴雨表,让人摸不着头脑。
“快一点把工作结束吧。”五条悟修长的手指随意转了两下笔,重新抽出一份新文件签名。
他出差快两个多月,电量不足急需回血。
有什么比玩小孩更解压的吗?
没有。
“早点搞完,”五条悟自语,“搞完回家玩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