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迫害的第十天
立海大附属中学是神奈川最好的学校没有之一。
它拥有雄厚的师资力量、完善的学校制度、丰富的社团活动，还有一群毁天灭地的网球选手。
在这样一所名校勇夺第一，普通的学生想都不要想。
但，雪见未枝不是一名普通的学生。
她无疑是个强者。
强者永不言败。
“幸村君，从现在开始你、真田君、柳君都不要和我说话。”脚步匆匆地走进教室，雪见未枝将重重的书包砸在课桌上，语气严肃宛如要与被她叫到名字的人割席绝交。
“怎么了？”仁王雅治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非常感兴趣地凑过来，“没有我耶，是代表我还可以和你说话吗？”
“是的。”雪见未枝温柔地看着这个从来没考赢过她的小傻子同学，“仁王君和柳生君都在我的领域范围内，don"tmind”
“这不是什么好事。”柳生比吕士拍拍仁王雅治的肩膀，指向被雪见未枝点名排除的三人，“部长、副部长、军师——你看出什么共通点了吗？”
仁王雅治点点头：“我比较帅。”
“不。”柳生比吕士冷酷地否决搭档的自信，“是他们成绩都比我们好。”
“枝枝……”幸村精市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不要为我们的友谊流泪。”少女拿出厚厚一本习题集，语气严肃地对幸村精市说，“毕业考试迫在眉睫，这是一场战争！我们现在是敌人1
对待敌人，必须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你受什么刺激了？”被划到领域范围内的仁王雅治手痒地玩枝枝的发尾，“最后一个月垂死挣扎的发奋图强？”
“别乱碰。”雪见未枝无情地打开仁王雅治的贼手，“你会驱散我身上智慧的光环。”
仁王雅治捂着被打红的手背，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他向可靠的部长大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枝枝，你怎么突然……爱上了数学？”幸村精市一言难尽地看着雪见未枝桌上的《中考必刷题·数学》、《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数学进阶》、《奥数——孩子保送不得不做的一本好题》。
你是谁，你还是那个数学只要及格就等于最大进步的雪见同学吗？
数学老师要是能看到你这么勤奋，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不是数学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雪见未枝一边沉迷学习一边回答道，“幸村君，假设、假设你家里突然跑进了一只白毛蓝眼的无敌可爱帅气缅因猫——”
幸村精市努力想象。
想象失败。
他稍微替换了一下，想象一只黑色小狸花猫活泼可爱地朝他喵喵叫。
想象成功，代入感极强。
“它对你摊开肚皮，声音又软又甜，毛发又顺又滑。”雪见未枝斩钉截铁地说，“这样一只值得被狠狠-撸秃的猫！只要你毕业考试考到年级第一就可以撸到！你会不努力吗？1
不会！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一个月的努力换来的是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的黄金体验，叫人怎么不心动？
“男人们，不要妨碍我学习。”黑色的签字笔狠狠扎进课桌三寸，黑发少女幽幽回头，眼底凶光毕露。
“我撸不到猫，你们的头发也别想要了。”
这一刻，全网球部的王子们都无比羡慕杰克桑原——只有他，是颗光头。
“枝枝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枝枝了。”仁王雅治悲伤地对柳生比吕士说，“切原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绝望埃”
切原赤也，国中二年级就选入网球部正选的天才网球选手，成绩苦手英语极差，每逢考试都要痛不欲生地接受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的补习。
每当这个时候，同样需要补习数学的雪见未枝就是切原赤也唯一的小伙伴，他们之间的友谊山石不毁坚不可摧。
而现在，雪见未枝背叛了革命。
她再也不是会和切原赤也一起逃避学习无所不用的同伙了。切原赤也一辈子都无法与英语和解，雪见未枝却原谅了与自己虐恋情深多年的数学。
“怎么会这样……”小海带震惊，“雪见前辈！醒醒啊前辈1
是什么让你六亲不认，毅然决然溺死在数学的海洋？
“雪见桑真的要上专科学校么？”柳莲二翻了翻自己的资料本，“她分明是一副跳级考东大的势头。”
“欸？”才得到消息的切原赤也急忙问，“雪见前辈不可以直升立海大吗？她要转学去哪里？”
去一座有猫的学校。
猫猫的力量是伟大的，想要撸猫的心足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毕业考当日，数学考场的交卷铃声响起，雪见未枝深吸一口气，合上笔帽。
三年国中青春，正式结束了。
考场外樱花飞舞，太宰治站在校门口对雪见未枝招手。
“恭喜毕业。”穿着沙色风衣的英俊青年从背后拿出一捧白色的小雏菊，缠着绷带的手亲昵地替少女抚平被风吹乱的额发。
太宰治眸色温和：“回侦探社吧，大家准备了派对在等枝枝。”
“嗯1抱住捧花的少女开心点头，她兴冲冲地问，“五条老师会来吗？”
她今天发挥超稳定！绝对考得很好！
“他大概在忙，不会过来。”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今天的派对上有我亲手做的自鲨专用冻豆腐，枝枝一定要尝尝看。”
不了，谢谢，你上次做的活力清炖鸡毒翻了全侦探社，连与谢野医生都倒在了厨房。
只一招便让武装侦探社团灭，不愧是港口ma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恐怖如斯！
雪见未枝决定事先提醒老实人国木田独步准备胃药，纵观全社，他是最有可能被太宰治用激将法送入圈套的小白鼠。
“恭喜毕业1
雪见未枝推开武装侦探社的门，花花绿绿的小彩片从门后喷出，金色的丝带缠绕在她黑发的长发上，睁圆的眼睛亮亮的。
哪怕是隔着一层遮挡用的纱布眼罩，澄红的眸子仍看得见亮色的光斑。
好开心，大家都很高兴。
雪见未枝张开手接住扑向她的咲乐和谷崎直美，三个女孩子在沙发上滚作一团叠叠乐，唯一的成年女性与谢野晶子已经喝得半醉，拿着一只酒杯走过来。
“枝枝，庆祝你毕业，干了这杯八二年的拉菲1
“未成年不许喝酒1国木田独步严肃地冲过来，反被与谢野晶子一个锁喉扼住咽喉。
美艳的女医生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脸，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拿过太宰治默默递来的一瓶老白干。
“来，国木田！为枝枝干杯1
瓶盖拧干，瓶口倒转，辛辣的液体一泄如柱。
“太宰！你这个￥……我做鬼也不&！1
太宰治吐了吐舌头，身后传来国木田独步的绝望呐喊。
“枝枝。”谷崎直美先给咲乐塞了一块点心转移小丫头的注意力，她悄悄凑到雪见未枝耳边问，“你有没有找喜欢的男生要制服的第二颗纽扣？”
雪见未枝的注意力被谷崎直美给咲乐的点心勾走：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枝枝也想要。
谷崎直美恨铁不成钢地拿了块点心给雪见未枝，强行唤回她的理智：“有没有嘛？你难道不知道第二颗纽扣的传说吗？”
制服的第二颗纽扣处于心脏的位置，在毕业的时候拿到心仪男生的纽扣，代表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雪见未枝知道这个传说，因为她的好友缝纫小天才仁王雅治的纽扣已经被偷走好几颗了。
他每个考试休息的间隙都咬牙切齿地重新给制服缝上纽扣，还要负责搭档柳生比吕士的份，非常痛苦。
缝一颗掉一颗，雪见未枝觉得仁王雅治不如改穿连衣裙——笑死，根本没有纽扣，偷不着。
“为什么要拿别人的衣服扣子？”雪见未枝无法理解地反问，“你确定人的心脏真的在那里吗？万一他是镜像人（身体器官与正常人位置相反的人）呢？万一他是个一心两用，研习过心脏分-身术的人呢？万一他制服不合身，第二颗纽扣在肚脐眼的位置呢？”
枝枝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直美，不要再听信奇怪的传说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哥哥的制服扣子已经被你扯光了，冬天的时候衣服扣不上，冷风哗哗地往里面灌。”
谷崎润一郎为此还感冒过一次，兄妹俩都以为是天气太冷的错，只有聪明的枝枝看出了真正的诱因。
谷崎直美：Σ(っ°Д°;)っ
好有道理，是她想事情太片面了。
良久，谷崎直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努力解释：“但是……你不觉得这个传说非常罗曼蒂克吗？”
雪见未枝想了想仁王雅治的针线包中满得快掉出来的批发纽扣，全是他为毕业日准备的战术物资，她实在无法理解罗曼蒂克在哪里。
谷崎直美放弃了，她抛弃了没有浪漫细胞的枝枝，跑去寻求兄长的安慰。
雪见未枝拿了块点心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地啃，吃得非常认真。
“枝枝，你刚刚和直美聊什么呢？”太宰治坐到雪见未枝旁边。
他送给她的那束小雏菊被少女好好地放在腿上，用膝盖夹住，幼嫩的花瓣自由舒展。
“直美问我有没有找喜欢的男生要制服的第二颗纽扣。”雪见未枝专心地吃点心，随口回答道。
“你要了吗？”太宰治闲聊似地问。
“没有。”雪见未枝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治君居然会关注这种事。”
你还是她认识的横滨大众情人吗？居然如此纯情？
“有点好奇而已。”太宰治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毕业考试怎么样？我听说你和五条悟打了个赌。”
“我觉得没问题。”雪见未枝肯定地说，“数学排名不确定，但我其他科目考得很好。”
她偏科偏得厉害，能在数学够不到及格线的情况下稳在年级前五十，其他科目都是佼佼者。
“你们赌了什么？”太宰治只听说他们两个打赌，不知道赌约内容。
是什么能让憎恶数学的枝枝核力发电勤学苦读？五条悟一个月的补习做到了国木田独步一年都没摸到边角的究极目标，全侦探社都好奇得要命。
尤其是国木田独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师资格证是否是个冒牌货，否则何至于比不赢一个没有教资的三无老师？
“我们赌的，是尊严。”枝枝严肃道。
太宰治：“？”
你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听不懂？
“枝枝，坐在旁边干什么，和我一起喝酒1醉醺醺的与谢野晶子把小姑娘拉起来。
太宰治手疾眼快地塞了一杯白开水给雪见未枝，让她假装手里是白酒。
“好。”枝枝二话不说脱下制服外套，她气势很足地举起白开水，“我们不醉不归1
太宰治默默看了一眼喝白开水喝出温酒斩华雄气场的枝枝，余光瞥到少女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
口袋边缘，有个小东西在反光。
太宰治伸手将制服外套拿起，那东西咕噜噜从沙发滚进他的手中。
是一颗纽扣。
一颗从男生制服上扯下来的纽扣。
太宰治抛了抛小小的扣子，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