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打算跟我划清界限吗？
姜堔本来还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顾清让答应让自己送他回家。托郭蔓葶的福，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今天确实有点冷，公交车又不好等，我的车就在不远处，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别耽误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去等公交车一样的。”
“不麻烦，正好我去水云村有点事，反正也是顺路，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顾清让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笑道：“那谢谢你了。”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走，我扶你。”姜堔说完就去扶顾清让。
顾清让没再多说，跟着姜堔走了。
公交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到水云村终点站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开车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到。姜堔开车比较快，还没用到半个小时，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把车停在了顾清让家门口的时候，顾清让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对着姜堔，问道：“到了吗？”
姜堔嗯了一声：“到了。”
“这么快？”
“开车是要比坐公交车快一点。”
“把饭吃了再走吧，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姜堔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才四点半，吃饭是不是太早了？”
顾清让沉吟了一会儿，姜堔看顾清让微低着头、轻蹙着眉、嘴唇也抿的有些紧，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知道顾清让在担忧什么，毕竟自己对他来说可是差点要了他命的人，他又看不见，能有这个顾虑很正常。姜堔不愿意让顾清让为难，打算随便找个借口先离开。
话还没说出口，顾清让却先抬起头笑了道：“那就去我家坐坐吧，等会儿到点了再出来吃饭。”
姜堔显然没料到顾清让会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清让愣了一瞬，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啊。”
两人商量好，姜堔找了个位置停车。车停好后，姜堔先下车，随后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替顾清让解开安全带，把顾清让扶了下来。
姜堔虽是第二次来，但是他这一次才看清这个房间的真实面貌。
这是个一居室，房间不大，但是摆放的很整齐。进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卫生间。正对着大门那扇墙被打通了，按了一扇落地窗，顾清让的床就在窗户边。
床的位置向阳，如果晚上睡觉不拉窗帘，遇上天气好的时候，顾清让应该每天都能感受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床对面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花架，上面摆了五六盆茉莉花、一盆绿萝、一盆薄荷。只是现在花期已过，闻不到茉莉花的清香了。
分割床和客厅的是一个酒柜，客厅左边是沙发，沙发面前有个小茶几，对面墙边靠了一个电视柜，柜子上面是一个大概二十寸左右的小电视。
除此之外家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姜堔猜那个小茶几应该也是顾清让的餐桌。
老实说，这个房间的布置很不错，虽然空间很小，但是却没有给人逼仄、压抑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很明亮、舒服。看样子，应该是请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的。
姜堔扶着顾清让走进去，顾清让让姜堔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他摸索着去厨房给姜堔倒了一杯水。姜堔趁这会儿功夫，又环顾了一下这间房子的摆设，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你这房间真不错。”
顾清让端着水慢慢走过来：“这是云亭找朋友帮我设计的。”
这栋房子的房东是个很好的老爷爷，当初顾清让受伤失明后，房东看他眼睛不好，不止没把他赶走，反而还以住房价把下面这间可以当铺面租给别人的房间租给了顾清让。
可能是因为职业原因，纪云亭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顾清让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舒适的环境可以让人心情愉悦，专门请了个设计师替顾清让把这间房间布置了一下，让顾清让能住的舒服些。
顾清让起初不愿意，他受的是工伤，即使不能再留在部队，但政府还在正常给他发工资。可他知道他这样基本上是个废人了，不愿意再乱花钱。
纪云亭为了宽他的心，骗他说这个设计师是他朋友，免费帮他设计的，他才接受了设计师的帮忙。最后完工后，顾清让还死活请纪云亭那个“朋友”吃了一顿饭。
姜堔见顾清让端着一杯水，立即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接过水：“谢谢。”
顾清让轻轻摇了摇头：“看电视吗？”
姜堔一手端着水，一手拉着顾清让往沙发边走，随口说了句：“现在的电视不好看，我很久没看过电视了。你呢？你看电视吗？”
他话一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
顾清让却笑了起来：“没关系，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太无聊，我偶尔也会打开电视听听声音的。”
顾清让说这话时神色轻松，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一样那么稀松平常。姜堔却听得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顾清让说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无聊，一个看不见光的人说的无聊，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聊吗？
应该是无边的虚无带来的寂寞，和没有光的惶恐和不安才对。
姜堔以一种类似于同情的目光看着顾清让：“清让……”
顾清让闻言脑袋朝他这边轻微地侧了侧：“嗯？”
姜堔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吗？顾清让已经如此这般活了三年了，就算有什么委屈和痛苦也早就麻木了，自己现在说这些话不但不会起到作用，反而会再一次揭开他的伤疤。
姜堔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呢？
顾清让听姜堔半天没反应，问道：“怎么了？”
姜堔摇了摇头：“没什么。”
“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姜堔听见这话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你是有多想请我吃这一顿饭啊？你这么迫切地想请我吃饭，难道你是打算吃完饭就跟我划清界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