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一是真的呢？
顾清让愣了一会儿，随后应道：“好。”
“还是去昨天那里吃可以吗？”
“好。”
商量好后，姜堔就扶着顾清让去等公交车。
两个人经过街道的时候听到了劣质喇叭发出来的哭音，一个三岔路口围了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哭声就是从那人群中发出来的。
姜堔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什么情况，他只撇了一眼就扶着顾清让往站台走去。顾清让看不见，但是听觉比常人灵敏，自然是听见了哭声，他停住脚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堔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是个卖惨要钱的乞丐。”
顾清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姜堔说：“麻烦你带我过去一下可以吗？”
姜堔不明白这种街头骗术早就屡见不鲜了，顾清让为什么非要去看。但他还是没有拒绝顾清让，扶着他过去了。
随着距离拉近，顾清让听懂了那喇叭里的声音，就是一些说自己命苦，求路过的好心人帮助之类的话。
那一群看热闹的人没几个慷慨解囊的，品头论足的倒是不少。
“怎么会弄成这样？太可怜了。”
“你还有家人吗？他们为什么不管你呢？”
“哎呀，你们不要相信他，这是骗人的，这种街头骗术前几年闹得风风火火的时候还上过新闻呢！”
“就是！现在早就不流行这种骗术了！”
姜堔扶着顾清让站在人群外，顾清让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了，他把钱递给姜堔：“麻烦你，给我留两百块钱，一会儿请你吃面就可以了，其它的全部给他吧。”
姜堔显然没料到，双目失明的顾清让居然会这么慷慨，他先是看了眼顾清让，然后顺着视线看着顾清让的手。
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很圆润整齐。
姜堔看着顾清让那一双眼睛，突然发现他的眼睛跟他以前见过的盲人不同，那种人的眼睛浑浊无神，像一潭死水。
而顾清让的眼睛很干净，像刚出生还没有视力的婴儿的眼睛，纯洁无瑕、毫无杂质。
姜堔盯着顾清让的眼睛久了，总有一种被顾清让窥探了内心的错觉。
他慌乱地移开眼睛：“这种东西……”
顾清让知道姜堔要说什么，他扬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可万一是真的呢？”
姜堔惊讶地看着顾清让，他还以为顾清让不知道这种骗局想提醒他，却不成想原来顾清让知道。他一时没说话，在心里把顾清让的话回味了一遍。
姜堔再次抬起眼眸看着顾清让那双空灵的眼睛，这一次他在顾清让眼睛里看见了一个生的极为好看的少年对着他卖乖：“哥，我们帮帮他吧，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了？
霎那间顾清让的身影仿佛跟那个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正咧着嘴对着他笑得两眼弯弯。
“阿泰……”姜堔嘴唇翕动，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顾清让感觉到姜堔半晌没说话，又隐约听见了姜堔叫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里声音太大，姜堔那句话的声音极小，他听不真切。顾清让以为姜堔是有什么话要说，问道：“怎么了？”
姜堔被顾清让这一句话拉回了现实，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又变成了顾清让。
他一时间忘记了顾清让看不见，摇了摇头：“没事。”
顾清让闻言点了点头，轻笑了声：“那就麻烦你了。”
“好。”姜堔没再多说，他接过顾清让的钱，抽出两张放在顾清让手心里，嘱咐了一句“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动。”就挤开人群进入了人群中间。
姜堔站在板车面前看了眼那个浑身脏乱、双目无神、脚部畸形的人一眼。他蹲下身注视着那个人的眼睛，他以为这个人也是个瞎子，结果却发现那个人的眼部余光全部都在自己手上。
果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心是什么样的，从这扇窗户里就能看出来。
尽管那扇窗户有可能看不见光，但仍然能折射出内心深处的灵气。
姜堔看着那人的模样，突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他把手上的钱扔在了碗里。那人感激涕零说了一堆的话，但是喇叭和周围的人的声音太大，他没怎么听清。不过不用想也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
姜堔没再逗留，起身准备走。
那人见他要走，立即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两根红绳递给姜堔。姜堔觑了一眼那两根红绳，那是一种很普通的红绳子编的，上面挂了两颗很小的核桃，目测成本价不超过一块钱。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两根绳子，转身挤开人群走到了顾清让面前。
姜堔突然笑了起来，顾清让糊里糊涂的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清让甚至都不知道姜堔到底长什么样，但是这一刻，两个人却能在笑声中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世上向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愿意装傻去相信谎言的人。
姜堔拉起顾清让的手，把绳子塞到他手心里，打趣他：“五百多块钱买的平安绳，法力一定很强。”
顾清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随后递了一根给姜堔：“见者有份。”
“说的在理。”姜堔接过一根绳子绕道顾清让手腕上系好：“平安绳要戴起来效果才好。”
“谢谢。”
姜堔替顾清让系好绳子后，把另外一根戴在了自己手腕上：“走吧？”
顾清让点了点头：“好。”
姜堔扶着顾清让往站牌走，不知道是不是戴上平安绳的缘故，两个到了站台没等多久，公交车就驶来了。
姜堔扶着顾清让刚一上车投了币，还没来得及找到座位，就听见了一个语气很是激动的声音：“嗨！”
姜堔闻言抬头望去，正是那个投错了胎的梁竹筠。
梁竹筠一打完招呼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手舞足蹈地冲那二人挥手：“在这里！”
顾清让也听出来是谁了，他偏了偏脑袋，随后笑了起来：“梁竹筠？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