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起吃个饭吧
顾清让没说话，其实纪云亭说的这些他想过，但是他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被人糟蹋而无动于衷。
纪云亭是知道顾清让的性子的，他很清楚，但凡顾清云是个稍微有些自私的人，那么三年前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失明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接受和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纪云亭清楚，今天要不是姜堔，很有可能顾清让和梁竹筠都等不来警察。
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纪云亭愿意做这个恶人：“清让，如果……如果你的眼睛没失明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反对你去救人的，因为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但是你自己本来就不方便，冒冒然上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激发歹徒的怒气。救人之前，要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对自己和别人负责，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顾清让知道纪云亭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好。
纪云亭今天连续手术了近十个小时，刚出手术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急急忙忙去了警局接自己。
现在还要为了自己的安危耐着性子在这里跟自己磨皮，尽管顾清让有天大的理由，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云亭，你下午就进了手术室是不是还没吃东西？要不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吧。”
顾清让说着话就站起来打算去给纪云亭煮面条，最后被纪云亭按在了沙发上：“还是我自己去吧。”
姜堔打开房门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龚超应该是回他自己家去了。他摔上门按亮灯走到沙发边，一坐下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在脑子里把顾清让今天的表现来来回回咂摸了一遍，他本来是有点怀疑的，但是看见顾清让在警察局听见自己说从水云村路过的表情时，就确定了他认出了自己的事实。
姜堔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沙发上毫无规律地敲着。
顾清让受了伤，纪云亭的意思是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再去上班，餐厅那边自己可以帮忙请假。顾清让不愿意，才上班一个星期就请假，就算是熟人也不能这么随便啊。再说老板能接受他一个瞎子去上班已经很难得了，自己要是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纪云亭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顾清让下了公交车拄着导盲棍经过街道穿过巷子时没出意外，最后却在餐厅外面差点摔倒了。
一个小孩子看见拄着导盲棍的顾清让，想让他出糗，就把自己手上的香蕉皮扔在了顾清让面前。
顾清让原本以为那孩子跟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只是因为没见过瞎子稀奇，他没太往心里去，这三年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好奇的、怜悯的、可怜的、惋惜的，早就练就了一身充耳不闻、百毒不侵的本领。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孩子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扔东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踩滑了。
顾清让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四周有什么障碍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凭着本能伸出手抵挡。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他反而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烟草味，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那不像是香水发出来的味道，倒更像是一种洗衣液或者是洗衣粉特有的香味。
紧接着，自己就被拉了回来，跌在了一个人怀里。
顾清让想起来了，这个味道他昨天晚上才闻到过，是姜堔身上的味道。
又是他。
姜堔是从这里路过的，他老远就看见了拄着导盲棍的顾清让以及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别说顾清让，那人扔香蕉皮的时候连他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顾清让踩滑后他才反应过来，疾步跑过去拉住了顾清让。姜堔抱着顾清让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毕竟是小孩子，被这么一瞪，立刻就吓跑了。
“没事吧？”姜堔扶着顾清让站好后问道。
顾清让摇了摇头：“没事，谢谢你。”
姜堔笑了起来：“不用谢，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清让偏头侧着耳朵：“听声音是有些耳熟，你是……姜堔？”
“是啊！这么快就把救命恩人忘了？”姜堔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调皮轻快。
顾清让闻言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不敢确定是不是你，万一认错人了不就尴尬了吗？对了，昨天晚上你舍命相救，我还没感谢你呢，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好啊！”姜堔爽快的答应道：“但是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顾清让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笑道：“没关系的，我可以请一会儿假，等吃完了再来上班是一样的。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姜堔盯着顾清让脸上的淤青和手上的伤口看了一会儿，才开了口：“你先去上班吧，等你下班了我们再去也不迟。”
“那麻烦你等着我，下班了我们立刻就去。”
“好，我扶你进去。你去上班，我就在餐厅里等着你下班。”
“好。”
郭蔓葶显然是已经从纪云亭嘴里知道了顾清让英雄救美的事件了，因为她看着顾清让满脸淤青进餐厅的时候居然什么话都没说。
只问了顾清让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休息，如果受不住了一定要跟自己说之类的话。
不止如此，考虑到顾清让脸上的伤。她还特别贴心的在钢琴前放了个古典意味十足的屏风。
这两个完全不是一个种类的东西放在一起，居然没有出现意料之中那种不伦不类的现象，反而还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不同文化之间碰撞出来的美感。
姜堔闲来无事，当真就鬼使神差的在餐厅等了顾清让一整天，一直等到顾清让下班。
他挑了个离顾清让最近的卡座，点了些吃的，要了几本杂志看了起来。
顾清让就坐在屏风后面，有人点曲的时候就演奏，没人点的时候他就摸索到姜堔那里跟他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