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课
只能先从祖父伯父们那边下手,他们虽然最了解如今的家国大事,相应的多了不少难度,但是也是因为他们足够了解,沟通起来才更容易。只有将他们都拉到了自己这一边,女眷们才能点头。毕竟人多力量大,嘉珀虽然自诩了解女人心,毕竟是自小撒娇卖痴长起来的,但是也是因为了解,也是因为明白此事非同小可,绝非撒撒娇就能达成心愿的,是以,嘉珀才默默地一个人准备了一个月都未曾将自己的想法展露人前。
原本今儿个乃是极其轻松地跟着阿九出门,想要将自己推到心悦的姑娘面前,叫她认识认识。但是因为阿九这么一问,嘉珀骤然发觉自己的幼稚。若是当真心悦于她,又何苦叫她也为自己牵挂连连,毕竟战场刀枪是真的不长眼。索性乐遥年纪也还小,自己看中的机会也在不远处,何不如待到凯旋取了功名之后,再出现在她眼前?
如此想着,嘉珀方才的蠢蠢欲动瞬间消失不见,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虽然佳人近在眼前,但是用力地攥紧了双拳,随即就有了决定。虽然与阿九说好了要在楼下等着,但是嘉珀还是附耳到小厮阿进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就在阿进的惊愕中,扬长而去。
如是看了许久,见嘉珀果真是如此决定,阿进才着急忙慌地招了个小二过来,急急地开了口:“一会儿二楼望海那间,就是陆姑娘与许姑娘定下的那间门开了,还望小哥跟出来的妈妈说一声,陆八公子想起还有课业未完,回去补功课,就不等姑娘了。你们一会儿记得好生照顾好两位姑娘,这是我们公子的茶钱,不用找了,多的都是赏钱,好生伺候两位姑娘,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惊了姑娘!”
说着话,手里一个胀鼓囊囊的钱袋,便落到了点头哈腰的小二手中。虽然说是茶钱,但是小二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唇角直接咧到了耳根子,随即便开始了发自肺腑地感谢。只是这样的感谢,阿进却是听不进去,就在千恩万谢之中,拔腿就跑,生怕自己被嘉珀丢在了脑后。虽然一个是公子一个是小厮,但是身为小厮的阿进,却是个不记路的主儿。若是与公子离得远了,今儿个就得靠问路人才能回得家去了。更何况,自家公子连美人儿都不愿瞧了,突然要写个什么劳什子的功课,作为跟了嘉珀多年的亲信,哪里会相信这个。
是以,虽然还不知晓到底是因何原因自家公子落跑,但是必定是有热闹可瞧了。作为与嘉珀一块儿淘气的半大小子,问路算不得什么,错过了热闹才是最叫人捶胸顿足的。
然而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跟出去,原本还以为已经走得老远的嘉珀,阿进却是在门口看到了身影。明明方才还那样着急的,怎么到了门口站住不动了?阿进狐疑地看向了嘉珀,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到前方的人影,终是明白了缘由。原来许家姑娘竟然还没有到吗?都只当她早来了。
阿进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嘉珀身边,随即便贱兮兮地开了口:“原来公子是要看佳人啊!”细细一想,自家公子方才坐的位置,正是靠窗,说不得他眼尖看见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是以才随口编了个理由。低声地打趣了一回,随即阿进就要转身折返,既然许姑娘还未到,自己方才那一番交代就不作数了,还是尽快回去找到方才那小二,说清楚了才好。
这时候就在阿进离开的时候,原本一双眼睛都在笑语嫣然的乐遥身上的嘉珀,却是一把拉住了阿进:“是真的有功课,我就远远地看她进去就是了,不用再吩咐他们方才的作不得数。”
阿进不免有些疑惑,作为贴身的小厮与书童,阿进最是了解嘉珀的性子的。更何况,还是一处长大的,天天都在一处,哪怕是嘉珀上学,阿进也在课室外头偷着学些,是以嘉珀有些什么功课,阿进都比只求蒙混过关的嘉珀还要更加清楚许多。更不必说,这一次的功课,因为嘉珀不愿再受惩罚,到底昨日被罚站,正好被信王撞到着实叫嘉珀的自尊心有些受戳。是以,昨夜家宴过后,嘉珀点灯熬夜的,将从书院里借来的范本一一抄到了自己的课题本之上,何来未写的功课?
只是嘉珀阻拦,阿进也不会真的违反,是以就这么满心疑惑地候在了嘉珀身边。
乐遥并不认识嘉珀,但是嘉珀炽热的目光,想要忽略也难。是以,一边低头对着身边的丫头问嘉珀身份,一边还不忘朝着嘉珀微微颔首。虽然他的目光极其不尊重,但是不知怎的,乐遥对上那一双眸子的时候,只觉眼底深处有着说不出的伤情。是以,当听得身边的丫头不确定地说明其身份,乐遥倒也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眼嘉珀的面貌,随即便笑了开来:“不知阁下是陆家哪一位公子,可是陆姑娘让您在此处等我?”
一边对着嘉珀微微屈膝,乐遥一边等着嘉珀的回答。然而看着嘉珀瞬间便脸红了的模样,随即连话都顾不得说,只是对着自己拱手行了个书生礼之后,随即便拉着身边的小厮落荒而逃,乐遥反倒是确认了其身份。虽然不敢十分的笃定,但是论年纪轮性格,或许便是阿九信里时常说起的八哥哥了。
望着主仆俩慌不择路的逃窜模样,乐遥不免笑出了声,这个陆嘉珀,不愧是最会耍宝的。只是今日倒也不是来认识公子哥儿的,真正的约会对象,想必已经在楼上等得急了,乐遥又抿唇一笑,随即便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跨进了德聚斋大堂。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堂,随着乐遥的出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位突然出现的姑娘,欣赏之间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甚至还渐渐不见。
乐遥知晓自己生得好,出门的时候本是准备以面纱覆面,只是想到母亲的隐秘心思,乐遥摇着头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