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
宁沁闻言低了头,额角墨发垂下,盖住了曾经飞扬的一双眸子,也盖住了此刻的思绪万千,只是沉声说道:“她自称嘉琰,又说这苏州城里无人不识,言谈之间更是五年。宁笙,她是陆嘉琰,陆家最小的那个。”
阿九这一回倒是笑了开来,天真的善良的可爱的笑容,便像是方才的嘲讽戏谑之语并非出自她口一般。阿九笑着冲宁笙福身,屈膝的瞬间还不忘拉了一把还处于呆愣之中的落雪,笑道:“陆家嘉琰,见过宁大公子!希望你以后多多长进才是,莫要再与我们这些妇孺过不去。”
看到阿九笑脸的那一刻,宁笙只觉这小女娃子是真的可爱的紧,竟还有片刻忘了呼吸,心中连连感叹为何自家妹妹那样多,怎就个个面目可憎。然而就在这想法才出现,阿九后半句含笑的叮嘱,却是叫宁笙已经笑开的脸颊为之一僵,这孩子怎么这样讨人厌!
只是不论如何,都动不得气了,毕竟明里暗里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挤兑成如此模样,宁笙便是气恼也知晓动手动口皆非他所能。只是僵着一张脸,建行公主一来转移到了一旁静静站立的落雪身上。方才的轻佻举动,不过是宁笙一惯欺辱女子的手段,毕竟待嫁的闺阁姑娘,最是受不住如此行径。
既然这小的不好对付,宁笙便也直接略过了阿九,看着落雪,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小娘子年方几何,可曾许了人家?方才有幸一亲芳泽,笙不由心旌摇曳了。正好笙还未娶妻,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若待笙回家便请家中长辈到织造府求亲,纳了你这陆家姑娘为妾如何?虽然陆家的门楣是低了些,到底小爷喜欢,更何况为妾身份也不宜过高,小娘子等我!”
“你放肆!”
就在宁笙意欲欣赏落雪羞愤交加的模样时,耳边忽的便是一道清脆的怒声,循声而去,却是方才望着自己怒不可遏讲了好一番家教教养的小丫头。见她又是怒目而视,身边那一个更是气结,诧异挑眉,宁笙微微弯腰看着白芷,笑道:“怎么了小丫头,怎么这样大脾气,莫不是你们也想跟了我不成?可是你家姑娘年纪也太小了些,不合适啊!”
一向温柔的白芷,此刻也被激怒了,拉住了冲动的白术,白芷冲其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来!”
话音刚落,白芷便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宁笙,笑了笑:“呸!”
见宁笙被喷了一脸口水,还半天缓不过神,阿九极为辛苦地忍住了喷薄而出的笑意,眼疾手快一把将白芷拉了回来,忍笑说道:“原来白芷还有这么泼辣的时候,倒是少见了。”白芷知晓阿九这动作意味着什么,这是担心宁笙回神暴怒之下对自己动手呢!
阿九的动作,白芷只觉心内一阵熨帖,只是心中所想才只做了一半,白芷笑着从阿九身后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宁大公子好不要脸,我们陆家的姑娘,那是要配世间最好的男儿,您哪里来的脸面,竟敢肖想我们家的姑娘,您拿什么来配?家世还是容貌,才名或是修养?”
白芷话音刚落,白术也跟着接上,笑答:“姐姐这不是难为宁大公子吗?东山伯府俨然已经日落西山,宁大公子这幅容貌,不提也罢,至于才名修养,连我们都能瞧出来宁公子腹内空空呢!还指望他有什么,莫不是宁大公子竟以为,这些条件一个皆无,您就是那举世无双的郎君?呸,您可是连中间那位世子爷都多有不如,居然也敢折辱陆家。”
宁笙方才的举动,阿九是不喜的,不论是对落雪的侮辱,还是他错认落雪乃是陆家人对整个陆家的践踏,都叫阿九对于这被世人尊崇备至的世家氏族,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便是士族,怎么会如此不堪,如此行为哪里配得到这般的尊崇?或许这也与自己见得少有关系吧,阿九如是想着,虽然才只见了两家,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宁沁交好的又会是什么好人呢?
一瞬间,阿九便想到了前些日子见到的元玠,虽然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天才元五公子,但是看他的秉性,虽然阿九与之并无什么直接的交流,但是阿九本能的觉得若是定远侯府没有经历那些,元玠正常长大,必然不屑与宁沁之类为伍。
然而白芷方才呸了宁笙一脸口水,那样狼狈的模样,却是瞬间解了阿九心间的气。再加上白芷白术后面的这一段话,阿九连笑都憋不住了,一不小心便笑了出声。既然已经出声,阿九看着宁笙陡然变脸阴仄仄盯着自己看的目光,索性也不再憋着,一边笑着一边敷衍的行了个礼,笑着致歉:“真是对不住,但是宁大公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嘉琰本不该笑的,只是实在是忍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阿九拉着身边的落雪,用力地握了一下,随后又朝着原处盯着这边一副惊呆了的宁沁与其身边不知身份的公子,阿九不无歉意地点了点头,高声说道:“世子将宁大公子领回去吧,这般狼狈的模样,前去月涌泉也是叫人笑话的,世子还是给宁大公子收拾好了之后,再过去吧!我们便先告辞了,到底也不好等着看宁大公子梳妆。”
哪怕是想着提前跑路,阿九也不忘再刺探宁笙一句,毕竟他出言不逊在先,且还叫落雪失礼人前。尽管白芷白术已经言辞狠辣的一一回敬,阿九也出了心间郁气,但是自己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阿九知晓事后难免后悔,那便随性而为。
并不给人说话的机会,阿九拉着落雪便转身离开,只是才走了两步远,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阿九又转过身,看着面色铁青的宁笙,笑着说道:“险些忘了,宁大公子出手伤人,空空小师傅年纪小身子弱,还望宁大公子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