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要吃肉
周淼看贺建军不说话,给他夹了块肉,但就是迟迟不放下。
贺建军看着那块肉,感觉那就是自己,吞咽口水,坦白交代,“可能是她有妹妹想嫁给我,但我娶了你。”
“你和胡娇娇的妹妹相过亲?”周淼问得很随意,还有空盯着包子馒头不能偷吃太多肉,只让他们吃碗里的那几块。
贺建军感觉到杀气,“没有,我就是听到了风声,但我没搭理。”
贺建军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这些,这一世,胡娇娇有了这心思,但还没跟他提,他就娶回了周三水。
“没事,知道原因就行了,吃完你睡会儿。”周淼开始收碗筷。
贺建军不太习惯这么好说话的周三水,跟在周三水后边,突然伸出手摸摸她脑门,哦,没发烧。
“怎么了,不就不能温柔贤淑小鸟依人?”周淼一个眼神瞪过去。
“这有点像你了。”贺建军舒服了,上楼睡了。
“等一下,把手表给我,我到点叫你。”周淼追上去,直接上手解手表。
“周三水,你什么时候能矜持点。”贺建军虽这么说,但手伸得很自然。
“我要是只对你矜持,你就要小心了,行了,快去睡,别墨迹。”
周淼让包子馒头也去午睡,剩下的她收拾。
原来当家庭主妇是这样的,每件事都不大,半天下来事真都不少。
下午家里很安静,贺建军去上班,包子馒头跑出去玩,但活依旧不少,上午染好的布要多次清洗,晚上要炖的鱼要提前腌好,翻好的地要下种子,刚有点功夫能歇会,包子哭着回来了,馒头气鼓鼓。
“姨姨,沈耀祖他骂你是乡下人,不要脸,还装蒜?”包子扑进周淼怀了,闭着眼睛干嚎,没眼泪。
周淼把包子放下来,全身检查一遍,连个指甲盖的红印都没有,“别假哭,说吧,闯什么祸了。”
包子闭嘴不说话了。
“馒头你说。”周淼把头转向馒头。
“姨姨,装蒜是什么?”馒头低着头,掀着眼皮看周淼,像无辜的小白兔。
“装可爱没用,坦白从宽。”周淼用力憋住表情,千万不能笑出来,威严不能崩。
“可爱是什么?能吃吗?”馒头真诚地发问了。
周淼没打算回答这问题,而是追问,“沈耀祖说姨姨坏话,你们打沈耀祖了吗?”
馒头摇头。
周淼接着问:“沈耀祖打你们了吗?”
“他想推我,但我提前跑了。”馒头的语气里藏着点骄傲。
“那你能告诉我,沈耀祖是谁家小孩吗?”周淼刚问完。
院门响了,好吧,不用问了,人家找上门了,还是这两天内见了好多次的艳红嫂。
“就是他扒我裤子,让我被狗蛋狗剩笑。”沈耀祖都快把手指戳进包子脑门,怒气冲天。
包子又扑向周淼,但周淼没接。
“包子馒头,站好。”周淼一声令下,吓得沈耀祖也不哭了。
“沈耀祖,你说,你是不是说我是乡下人,说我不要脸了。”周淼在问沈耀祖,眼神却盯着艳红嫂不动。
“我们耀祖没说。”艳红嫂把耀祖拉到身后护着。
“那我们包子也没扒。”周淼眼神依旧盯着艳红嫂。
沈耀祖看他娘后退半步,立即跳出来承认,“我骂了,包子也扒了,狗蛋和狗剩都看见了。”
“哦,真是诚实的孩子,姨姨再问你,骂人的话从哪学的?”周淼上前半步,眼神盯着艳红嫂不变,“艳红嫂,你说你儿子是从哪学的呢?”
“俺哪知道。”王大娘当然不会承认,她已经开始后悔找上门了。
“这也简单,我拉着沈耀祖,一家一户的问,看谁在教坏孩子,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被有心人带坏呢。”周淼牵着沈耀祖的手就往外走,王大娘立马把沈耀祖抢过去。
“你说谁教坏孩子呢,你在菜市场捡洋葱皮,就是在丢乡下人的脸。”王大娘说得理直气壮,还带点委屈。
“你是不是还要说,因为我给乡下人丢脸了,所以大家就更看不起乡下人,更看不起身为乡下人的你了。”周淼看艳红嫂快哭了,有点不忍心,缓和了句,“是你自己先看不起乡下人,才觉得大家看不起乡下人,我觉得我出生乡下,我挺光荣。”
周淼终于理解艳红嫂身上的矛盾感,艳红嫂想找周淼搭话因为自己是乡下人自卑,发现周淼不是时,就觉得自己被抛弃。
她看到周淼在供销社被歧视,又冒出开心,左等右等,等周淼亲自上门,和她抱团取暖,却迟迟没等到,骂街的话,被儿子学了去。
周淼推开栅栏门,请艳红嫂带沈耀祖出去,包子馒头凑一起窃喜。
“包子馒头过来,咱们算算咱们的账。”人前不训子,家里随便训。
把他俩提溜进屋里,开始好好算账。
“包子,你说你错哪了?”周淼坐在小板凳上,让包子馒头立正站好。
“姨姨,我没有打架。”包子觉得自己有理。
“还不如打架呢,你从哪学的扒人裤子?”以前周淼就发现包子最爱用这招,因为之前几次没成功,所以没在意,这回见识了。
包子低着头不说话,馒头走过来拉拉周淼的袖子,“姨姨会不喜欢我们吗?”
周淼摇摇头,保持严肃,“姨姨都到这了,哪也去不了,废话不用说,说出扒裤子的故事。”
馒头孕育好的伤心,就这么被周淼的不正经打碎了,馒头突然不害怕了,“我和包子打不过大福二福,扒裤子可以。”
“大福二福是谁?”周淼问。
“舅舅家的。”包子抢答,抢答成功还挺开心。
“这好办,以后别人骂你们,咱们就不用脏字的方式骂回去,明天开始读书写字;以后有人打你们,你们就联手打回去,从明天起,早起跟着你们爹跑圈练拳学武术,扒裤子这损招不能用了,招太烂,丢咱们贺家的脸。”
这是周淼关于未来的打算,当然还有现在的惩罚,“因为包子在外面扒人裤子,今天晚上的鲅鱼,本来打算让你们每人吃两块,今晚只能吃一块。明天本来打算给你们做铁锅炖大鹅,现在我宣布取消了。”
周淼训完,就钻进厨房,不看包子馒头那张失望脸,以防心软。
等晚上,贺建军回来,包子试图撒娇,但失败告终。
吃过晚饭,贺建军由试图和周淼拉锯,今夜不想刷碗,怀念中午的温柔。
周淼用行动告诉他,今夜没门,明天的窗户也没了,“明天早中晚吃炒青菜,你看着办。”
睡觉前,周淼也不讲什么阿棕阿黄和阿文,而是背荤菜食谱,说完小鸡炖蘑菇,就说红烧肉,肉丁蒸蛋,酱香肉饼……
“姨姨,我想再喝一杯麦乳精。”包子突然坐起来,顺势就要爬下床。
“喝两杯会尿床,你要是尿床了,后天姨姨打算做的肉丁蒸蛋立马取消。”周淼用最平的语气,给包子来场盛大雷电,只要包子点头,就是场暴风雨。
包子屁股一滑,钻进被子,紧接着往贺建军怀里钻,“姨姨凶凶。”
“那咱们换个。”贺建军说得很正经。
“算了,凑合着用吧。”包子嘴硬。
“包子不用凑合,我和你爹还没领结婚证。”周淼故意逗他。
“爹,姨姨跑了,我就跑。”包子说完,馒头接话,“我也跑。”
“不是你们说,姨姨凶吗?”贺建军转不过这俩娃的话头。
“我忘了。”馒头带头耍赖。
包子很快领会,“哦,我忘了。”说完,还假装打哈欠。
周淼和贺建军趁着月光对视一眼,对俩娃无语。
第二天,周淼确实每顿都炒了青菜,但中午炖了大骨汤,晚上做了骨汤面。
贺建军晚上还带来了好消息,周淼政审下来了,明天去领结婚证。
“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人家胡小美还在家眼巴巴等着你相亲呢,那叫一个情根深种,万一你和她能看对眼,我也好早让位置,与其之后被离婚,不如现在被退婚,等我回了东河村,我还是头婚。”周淼今晚也不催贺建军刷碗了,一副小媳妇逆来顺受的委屈样。
贺建军放下碗筷立马抢着干活,包子馒头还在身后推着他,爷仨挤在厨房里嘀嘀咕咕。
周淼拄着下巴,脸朝着厨房看戏。
馒头:“今天姨姨在供销社碰见一大妈。”
包头接话:“她想当我后娘,还说姨姨丑。”
贺建军明白了,胡小美在供销社堵住周淼了,周淼在胡小美那受了气,回来找他茬了。
上辈子,娶了胡小美就倒霉。
1962年贺建军去世,但死不瞑目,当了两年孤魂野鬼,1964年看到间谍被抓,胡小蝶哭天抹泪,又喜又悲,情绪一崩溃,竟回到和胡小美相亲前,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包子馒头看着爹不断变脸,怕爹变心,扒着爹爹的裤子,使劲往上爬,想和他平等对话,眼看爹的裤子好像要不保,包子先松手,馒头也意识过来,两个一米不到的娃娃,只好把头昂得高高的。
包子:“我不喜欢那个大妈。”
何建军被包子打断沉思,这才反应过来,“被你叫大妈的那个,人家和你姨姨一样大。”
馒头追问:“爹,你是认识她?”
贺建军面露惊色,差点露馅,“听说的。”
馒头不放弃,发挥在姥姥家锻炼出的特长,察言观色,“爹见过她。”
贺建军急忙转移话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怎么让你姨姨和爹领证。”
包子却在想另一件事,“爹,明天你和姨姨去领证,姨姨还有时间做肉末蒸蛋吗?过几天再去也行,姨姨说过喜欢我和馒头的,不会跑的。”
遇到吃的,包子脑袋灵光了,却没贺建军想得长远,“明天不去领结婚证,你能吃一顿肉末蒸蛋,明天领了结婚证,她当你一辈子后娘,能给你做一辈子肉末蒸蛋,还有昨天讲的那些好吃的,你统统能吃到。”
包子在吞口水,馒头歪着头,真诚地发问,“姨姨明天会和你结婚吗?”
包子和馒头苦孩子,心思多,耳听八方,加胡思乱想,早就知道领证等于结婚,结婚等于永远在一起。
“没事,我有办法。”贺建军非常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