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
小孩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初七这天的大朝会尤其不同,病了有两三个月的宣正帝终于可以临朝听政了。整个朝会上,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半点不见之前的推诿扯皮和阴阳怪气的乱象。等处理完几个不大不小的政务之后,宣正帝道:“朕病了这么几个月,辛苦各位朝臣了,明日就是腊八了,朕和皇后特意备下了腊八粥以及烹煮腊八粥的果米, 分与诸位品尝,感念诸位一年来为朝廷殚精竭虑的辛苦。”
众朝臣自是一片的感恩戴德。
下朝之后, 宣正帝叫住了所有上朝参政的皇子,对他们道:“朕病了这么几个月,你们也都辛苦了。朕跟皇后商量过, 决定于明日在宫中设家宴,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坐在一起喝一碗腊八粥, 你们觉着如何?”
大皇子谨亲王当先道:“腊八粥乃是佛粥,又叫‘福寿粥’, 父皇能康复如前, 定是得了满天神佛护佑。明日就是腊八,儿臣定要向父皇讨一碗腊八粥喝,好沾沾父皇的福气。”
宣正帝欣慰笑道:“定少不了你的, 朕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莲子,董时敬,明日特给你们王爷熬一碗腊八粥, 记得多放莲子。”
大皇子激动道:“多些父皇想着儿臣,儿臣定将明日的腊八粥都喝掉!”
三皇子礼亲王在旁听的‘噗嗤’一乐,大皇子听见了, 他沉下脸色,问他:“老三,本王说了什么笑话让你觉着可笑吗?”
三皇子轻咳一声,起身对宣正帝行了一礼,又对大皇子拱拱手,笑道:“皇兄并未讲什么笑话,弟弟只是听见皇兄说要将父皇赐的腊八粥都喝掉,便想皇兄得准备多大一个胃,才能将父皇赐的腊八粥‘都’喝掉?皇兄若是能长‘这~么大’的一个胃,可还能是我神武非常的皇兄吗?想到此处,这才发笑,皇兄勿怪,勿怪!”
三皇子连说带比划的样子看着和气亲昵的很,言语中也不曾冒犯,只是,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听的人暗笑不已。
大皇子瞪了三皇子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七皇子司恒跟六皇子司檀咬耳朵:“三哥就差说大哥是饭桶了,大哥竟然忍下来了,真是奇也怪哉!”
其他在座的皇子们也都暗暗纳罕,要是按照以往大皇子暴躁的脾气,怕是早就和三皇子掐起来了,这回竟是不声不响的没了下文,众位皇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是时不时的就瞟向他。
宣正帝看着眼下几个成年儿子的眉眼官司,静了一默,对三皇子道:“老三,你对你大哥冷嘲热讽的,是何缘故啊?”
三皇子忙道:“真没有冷嘲热讽。父皇您是知道儿子的,儿子一向没什么心眼子,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儿子真是一时多想了下大哥挺着个大胃的样子觉着好笑才笑的,绝对没有嘲讽大哥贪吃的意思。”
宣正帝对三皇子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大皇子对他道:“老大,你这脾气改了许多啊,看着比以前稳重了。”
大皇子脸上露出个笑模样,对宣正帝感叹道:“父皇,儿子也是要做爷爷的人了,心性脾气自然不比以前。况且,三弟乃是弟弟,儿子是大哥,纵使他有些冒犯之言,儿子也相信他绝不是出自本心,既不是出自本心,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都是自家兄弟,至亲骨肉,儿子作为兄长,理应多些心胸,多包涵一些才是。?儿子以前那是年轻不懂事,不免跟兄弟们打打闹闹的,如今齿轮见长,方觉着论情谊,还是自家兄弟的情谊真,这以后啊,儿子是再也不会了。”
说罢,还朝着三皇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他道:“三弟跟哥哥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是觉着咱们兄弟亲近呢,哥哥要是恼了,岂不是伤了兄弟见的情分?是吧三弟?”
三皇子无端的狠狠打了一个冷战,脸上露出一个牙疼的笑,对大皇子道:“大哥说笑了,说笑了呵呵。”
倒是宣正帝满意的点点头,夸赞大皇子道:“老大,你能这样明事理,友爱手足,朕心甚慰啊!”
大皇子动情道:“以前是儿子不懂事,让父皇操心了。”
宣正帝道:“老话说的好,儿活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难道不是朕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做的吗?”
大皇子感动道:“父皇父皇对儿子的好,儿子定会长记心中,时时感念父皇对儿子的谆谆教诲”
四皇子看着宣正帝和大皇子之间父子情深的戏码,再看看三皇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愤恨,看看六皇子和七皇子事不关己的无所谓,他端起盖碗,掩饰的捣了一下他隔壁的五皇子,提醒他注意下场合:要吃核桃哪里不能吃,非得当着父皇的面砸核桃。
五皇子正拿着一个小锤子跟一个核桃死磕呢,四皇子用胳膊肘一捣他,他一个不查,小锤子锤到他的大拇指上,疼的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五皇子这边‘哎呦’一叫唤,把宣正帝以及诸皇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宣正帝见是一向没规没矩放浪成性的五皇子,没好气道:“你这是又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五皇子吮吸了一下被砸的生疼的大拇指,委屈道:“没,儿子在砸核桃吃呢,不小心砸到手指了。”
三皇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五皇子,说他道:“老五,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说让你独当一面,怎么连砸个核桃都你吃个核桃也不看场合,什么样的核桃非要这个手吃。在者,即便你要吃,父皇这里难道缺了给你砸核桃的奴才,竟让你亲自动手,简直不成体统!”
五皇子才不怕他,他顶回去道:“弟弟这不是看着三哥跟大哥难得的兄友弟恭兄弟情深的,弟弟也插不进去,可不就是得找点事情做消磨时间吗?你要说这核桃啊,可是难得的很,京里再买不到的。”说罢他特地掏出一个有小儿拳头大小的核桃给众人看,得意道:“你们看这核桃的大小,看这莹润的光泽,只看外观,就可以想见这里面的核桃仁有多么的饱满香甜。你们在京里可见过这样好的核桃?”
大皇子瞟了一眼,一个小小的核桃而已,他又不是整日盯着吃什么的娘儿们,多少大事想不过来,哪里将这点子小事放在眼里。
四皇子一看就知道这定是莫磐送给五皇子的节礼,他心下明白,却并不想多说。
七皇子直接越过六皇子,抢过五皇子手里的核桃,拿在手里仔细把玩,他看着五皇子身旁小几上堆满的碎核桃壳,一脸痛惜的对五皇子道:“五哥,这样品相的核桃,盘在手里做文玩核桃多好,怎么怎么就被你给这样白白的杂碎了呢?唉呀,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三皇子眼珠子一转,却是道:“老五,你有这样的稀罕物,不说想着进献给父皇,怎么尽想着自己吃独食了?”
五皇子拿眼睛斜睨着三皇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三皇子道:“三哥,你这查都未查,问都未问就说弟弟吃独食,可是在说弟弟不孝不悌啊?”
眼看三皇子要跳进五皇子的语言陷阱,宣正帝无奈喝道:“都少说两句吧,不过一个难得的吃食,也值得你们兄弟争吵?董时敬,给他们一人装一盘子,吃不完都不准走!”
董时敬笑呵呵的答应一声,吩咐小太监们去准备了。
七皇子大惊小怪道:“父皇,您这里还有这许多一模一样的核桃?难道,五哥的核桃是您赏赐的?”最后一句话,竟带了一缸子的醋味。
除了四皇子跟五皇子外,其他皇子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宣正帝,看他怎么说。老五自己弄来的他们无所谓,但要是宣正帝赏赐的,怎么单单赏了老五?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说头?
宣正帝老神在在的饮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们也别看朕,朕这里也是刚得的,还没散下去呢,老五是从哪里得的,你们问他去。”
众皇子听说不是宣正帝赏的,都将心重新放回了腔子里,七皇子问五皇子:“五哥,你这核桃是哪里来的?给弟弟说说呗?”
五皇子笑道:“从扬州来的,明晚家宴,说不得你能见到正主呢?”
从扬州来的?众人心下已有几分明了。
七皇子惊讶道:“难道是怀宁侄女儿的郡马?我可是听说了,咱们的这位郡马爷不仅能烧的好玻璃,种的好花生,还画的好丹青,习的好赌术,怎么,还会种的好核桃吗?是了,他既然能种的好花生,自然也能种的好核桃,哈哈,想来,这种花生和种核桃也没什么别了,都是种地嘛哈哈。父皇,既然是家宴,明晚咱们这位大名鼎鼎的郡马爷定会来的吧?”
三皇子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七皇子,纠正道:“七弟,落花生是结在土里的果子,核桃是结在树上的果子,两者天差地别,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七皇子无所谓道:“哦,原来如此,三个懂的真多。父皇,要是侄女婿来了,儿子能跟他多要一些核桃吗?除了吃之外,儿子想多挑几个好的,作为珍藏。”
宣正帝笑道:“自然是可以的,磐儿是个大方的孩子,你虽然占了辈分,但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你可不要仗着辈分欺负了他去,知道吗?”
七皇子响亮的答应一声:“知道了父皇,儿子跟六哥定会护着侄女婿的,是不是,六哥?”
六皇子也眉眼含笑道:“自然,儿子定不负父皇所托。”
宣正帝满意的点点头,一时间,众皇子的核桃都上来了。没有宫人伺候,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砸核桃砸的欢之外,其他皇子都一脸便秘的跟核桃奋斗了起来。
宣正帝说他们吃不完不准走,那他们无论喜不喜欢,都得吃完才能走。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砸核桃声以及时不时的痛呼声,这是砸核桃砸到自己的手了。
宣正帝一边品着茶一边就着儿子们砸核桃的声音看折子,只是那折子半天都没翻过一页,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莫磐是在下午接到宣正帝的口谕,要他明晚去宫中参加宫宴的。
今早宣正帝大朝的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他原本在想是不是可以进宫把惠慈大师接出来住两天,还没准备好说辞呢,宣正帝的口谕就到了,心想,正好,明日见了师父他老人家直接问就行了。
腊八这一天,早起餐桌上就摆满了腊八粥,莫磐仔细一数,足足有九份之多,都是各家送来的,尤其以五皇子那个呈粥的玉碗最为显眼。
莫磐端起这个只有女子拳头大小的小巧玉碗,仔细赏玩了一番,发现竟是上好的和田玉,被工匠扣成了吃饭的碗,拿来盛粥,真是奢靡无度。
莫磐把这玉碗递给碧荷,道:“这玉碗好好的收起来,粥也别糟蹋了,看看你们谁吃了吧。”
碧荷接过来,对莫磐笑道:“这是五殿下令长史官亲自送来的,还带了话问大爷的好,大爷既不吃,也不好随意散布的,不如让妍妹妹吃了,她是大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让她吃了,必不会却了五殿下的心意的。”说罢,招过来一个小丫头子,给她一个托盘,将这玉碗和粥放在托盘上,对她道:“仔细些,送去给妍姑娘,就说这是皇子府送来的,大爷吃不完,分给咱们吃的,要她吃完了把碗洗干净,好好的收起来,等晚上再还给我。”
小丫头答应一声,端着托盘去给吴妍送粥了。
莫磐在旁看的直摇头,说道:“不过一碗饱腹的粥罢了,把它装在了玉碗里就有了品级,寻常人竟吃不得了?这是什么道理?”
碧荷笑道:“这世间的道理就是如此,大爷以后见得多了去了,少不得要多习惯习惯了。”
就跟对人卑躬屈膝一样,莫磐心想,这种习惯,他可能一辈子都习惯不了。
莫磐一碗腊八粥还未喝完,韩长史来报:“宋家来了四个女人来给大爷送腊八粥,门房不知道该不该放她们进来,就回到我那里,我想着,上回大爷亲自去过宋家了,或许会见上她们一见?因此特意来问问。”
莫磐看着韩长史有些诧异。说实话,长公主的长史官虽然是在公主府当差,但这位韩长史可是实打实的三品官,莫磐要不是娶了怀宁郡主,做了这个劳什子的郡马,莫磐是连登他的家门都不配的。因此,虽然韩长史一向对他客气有加,但莫名的,莫磐就是对他亲近不起来,他平日里有个什么吩咐活计的,也都是吩咐刘公公和碧荷去做,宁愿绕些弯子,也不想多劳动他的。
此时,这位韩长史竟能自己亲自找过来回宋家来送腊八粥的事,怎么不让莫磐诧异?
莫磐客气笑道:“这等小事,长史先生吩咐个小子来回我就是了,怎么亲自来了?先生可是用过早膳了?今儿咱们府里收到了好多个腊八粥,先生不如一起坐下来用一碗。”
韩长史笑呵呵道:“老臣已经用过早膳了,谢大爷体恤。大爷要是不愿意见她们,老臣就打发她们回去吧。”
莫磐道:“既然是先生亲自来跟我说,自然是要给先生面子的,碧荷,找个人去领她们进来吧。”
碧荷答应一声,叫来两个老婆子去领她们进来。
韩长史在旁澄清道:“大爷无需看老臣的面子,因老臣近日实在清闲,好不容易有了个差事回到老臣那里,老臣哪里还坐得住?便巴巴的自己跑来到大爷跟前露脸了,倒是让大爷误会了。”
莫磐一口粥卡在嗓子眼来,差点呛住,他咽下粥,顺了口气,惶恐道:“先生真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能让先生为我跑腿传话?非关乎府里兴盛存亡之大事,我是不敢劳动先生的。先生说这些话,让祖母知道了,定是要骂我不知好歹的。”
韩长史恳切道:“大爷既尚了郡主,就是主子。老臣虽是公主府的长史官,却也是公主府的奴才,主子使唤奴才天经地义,哪里又有不识好歹一说?可见,定是大爷见老臣年迈,不比大爷身边服侍的人青春年少,不愿使唤罢。”
莫磐:
怎么说的他跟个贪花好色的纨绔似的?
好在,宋家来送腊八粥的仆妇们到了,她们给莫磐磕过头后,为首的一个女人道:“给郡马爷请安,我家主子问郡马爷好。我家主子说:“今日是腊八,我们府里有丧,今年的腊八粥只得亲戚之间相互送一送,因想着郡马爷这里并不是旁处,便也送来一碗素粥,请郡马爷尝一尝,可还入得口?若是尝着还好,就算全了他的一番亲近之意了。”
莫磐点点头,碧荷娶了一个小碗,用小勺子取了两勺递给莫磐,莫磐稍尝了一口,甜腻暖香,确实非常可口。可惜,不说莫磐两辈子尝过多少口味的甜点,就说他从小就备受宠爱,他的舌头从来就没缺过糖分。在这个糖为奢侈品的时代,这碗在旁人吃起来香甜入味的粥,尝在莫磐嘴里就有些腻歪了。
莫磐客气道:“回去跟你们主子说,这粥很可口,劳动了。今日我们府上也熬了腊八粥,好歹盛一碗回去,也让他尝一尝才好。”
为首的女人认真记下,见莫磐再没有其他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下,跟着人去盛粥了。
莫磐继续对韩长史道:“想来先生已经知道了,下晌午我就得进宫赴宴了,先生可有教我的?”
韩长史道:“想来刘公公和碧荷姑娘定是要随着大爷入宫的,宫里万事有他们,老臣再不会担心的。只是有一样,大皇子府里的那位三公子,他的生母虽然是侧妃,却是宫里甄贵妃娘娘嫡亲的侄女。大皇子跟这位侧妃,既是青梅竹马,又是隔房的姑表亲,这位侧妃在大皇子跟前尤其得脸,竟是连正妃娘娘都要退一舍之地。因着这层关系,这位三公子虽然还未封爵,但他素日里行事乖张跋扈,仗着王爷对他宠爱有加,竟是连世子都不放在眼里。这次宫中家宴,这位三公子定是要赴宴的,上次大爷给了他好大一个没脸,说不得这次就要讨回来。大爷虽然已经进宫两次了,但这次不比前次,所见之人纷杂众多,大爷千万要留心才是。”
大皇子的生母,是甄家长房的姑娘,当年因生大皇子难产血崩而亡。隔了一年,甄家又送了隔房的姑娘进宫伺候,就是现在的甄贵妃了,过了十来年,甄贵妃诞下一子,就是七皇子。因甄贵妃被封了贵妃,她的这一房从此也得脸起来,甄侧妃小时候是常被甄贵妃接到宫里小住的,一来一往的,就跟大皇子看对了眼,可惜,甄侧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宣正帝万不会让大皇子娶她做皇子正妃的,即便如此,她也顺利的进了大皇子府,从侍妾做起,知道生了三公子定陶,才被大皇子请封为侧妃。
莫磐可以想像,要是定陶在宫里对他做点什么,他很可能是防不胜防的。
莫磐感叹道:“先生真是老成持重之人,我记下了,多些先生提点。”说罢起身,对他一礼。
韩长史连忙起身避开,不受他的礼,嘴里说道:“这都是老臣该做的,大爷不怪老臣多嘴就好。”
莫磐正色道:“先生所说皆是金玉良言,我要是不听,才是不识好歹呢。”
韩长史又嘱咐了几句,莫磐都一一记下来,正说着话,门房上又有人来报,说是姚将军府上着人来送腊八粥了。
韩长史见莫磐实在忙碌,就要告辞离开,莫磐想着他一开始暗示自己冷落旁置不重用他的话,就对他道:“先生若是得空,便为我挑拣一些需要咱们府里送年礼的帖子吧,这些我实在是不大懂。”
韩长史惊喜道:“敢不从命!”
莫磐见他走路生风的背影,摇了摇头,示意回话的人将姚将军府的人带上来。
上次姚将军府给莫磐下帖子,莫磐写了一封致歉信回绝了,没想到,今日他们又着人来送粥了。
不比宋家来的都是女人,这姚家来的,是个大管家带着两个女人和两个男执事。
姚家的大管家姓卓,卓管家一上来就给莫磐作揖请安,后面的两男两女则是磕头请安。
莫磐笑道:“大伯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卓管家笑呵呵道:“我们将军问郡马爷好,家里小辈给郡马爷磕头请安,郡马爷安康。我们将军说了,都是至亲骨肉,虽然不得相见,但也是神交已久。将军知道郡马爷的难处,因此并不敢太过打扰,只是今日是腊八,既是亲戚,就不能当做看不见,便吩咐小人将家里熬的腊八粥盛上一碗送来给郡马爷尝尝,算是个意思,不成敬意的。将军特意嘱咐了,郡马爷要是尝着好,就多吃两口,要是尝着不合心意,或是倒了,或是随意赏人,都可的。”
莫磐客气道:“大伯特意给我送来的,定是好的,碧荷,端上来我尝尝。”
碧荷却是劝道:“我的大爷,从用膳开始您在这桌前坐了多长时间了?这来来回回的拢共喝了多少粥了?这家的要喝,那家的也要尝,他家的也不能落下,婢子在旁看了,都替您撑的慌!”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从姚家送来的粥里舀了小小的两勺,对他道:“就尝一口吧,吃了这一口,可别再吃了,再做下病来,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莫磐被她连三带四的说了一大通,早就涨红了脸,他脸上无光的喝道:“这是姚家大伯送来的,你就让我喝这么一点,你就不怕你主子失了礼数,你,你,真是好大胆一丫头,你等着,等祖母回京,我必回了她老人家把你换掉”
卓管家见莫磐似是不能降服这公主府奴才的样子,连忙给他做脸喝道:“碧荷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你虽然在公主面前有几辈子的脸面,但郡马毕竟是你货真价实的主子,怎么,你在郡主面前也是这么回话的吗?”
被卓管家问到脸上,碧荷不以为耻,反倒反唇相讥道:“卓管家真是好大的爷儿款,我素日里是如何在我们郡主面前服侍的,您老就都知道不成?若是如此,我倒是要好好的篦一篦这府里上下,看看是哪个长了两颗心的背主作奸,给个外人通风报信!”
卓管家被气了个倒仰,正要牟足了劲喝骂,不妨‘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卓管家和碧荷都朝莫磐看去,原来,是莫磐见他们两个竟不顾他这个主子的颜面,竟当着他的面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就摔碗引起他们的注意。
莫磐涨红着脸看着他们,冷声道:“够了,碧荷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又对卓管家扯扯嘴角,到底没笑出来,只得丧气道:“家门不幸,让大管家看笑话了。你回去回大伯,就说他送来的粥我已经尝过了,非常喜欢,改日定会登门拜访致谢,我这里实在忙乱,就不送大管家了。刘公公,送客!”
刘公公亲自送卓管家出去,卓管家纵使还有许多话要说,也只好无奈离开了。
等看不见卓管家的背影了,莫磐才松了一口气,问碧荷:“怎么样?我演的还成吧?”
碧荷‘噗嗤’一笑,回道:“再没有比大爷更会演戏的了,最难得的是您的脸,说红就红,难为您是怎么办到的?等有空了也教教婢子,这也是一个技能呢。”
说的莫磐也笑了起来,怎么办到的?憋的呗。
这一波一波的见人,莫磐正经没吃几口饭,这才吃了个半饱,那边又有人来报,说是宁国公府的珍大爷亲自上门来给大爷送腊八粥了。
莫磐:
莫磐有些心累,这顿早饭真是吃的此起彼伏,总是每个消停。
碧荷劝道:“大爷还是别吃了,过了这好些时候,饭都冷了,不如等见完客,婢子再着人上些热乎的,再好好的吃上一顿?”
莫磐也道:“只得如此了,让她们收拾吧,你去给我找身衣裳换了才是。”贾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比宋家和姚家来的都是下人,莫磐要见他,得穿戴整齐了去客厅正经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