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女武神的真相（其二）
夏油杰的眼前, 万事万物展现出他们原本的面貌。
人类，拥有灵魂的人类，他们的□□像一座牢笼, 把灵魂紧紧的禁锢在里面。有的人看似精神满面，灵魂却臃肿如巨怪；有的人看似老态龙钟, 灵魂却轻盈灵巧；有的人明明在和面前的人寒暄，灵魂却已经跑到路的另一边去扑一只蝴蝶。
动物也有灵魂，动物的灵魂更加直白, 他们的灵魂和肉－体的行为更加一致, 当一只小狗想要去公园玩的时候, 它就会死命地拖着主人过去。
但它主人的灵魂已经被公交站台等车的漂亮女孩勾走了。
漂亮女孩的灵魂则隔着马路欣赏花店里的花。
这些画面在普通人眼里应当是非常可爱的吧, 不过, 也有更多会让普通人看一眼就厌恶地吐出来的灵魂呢。
脑满肠肥的家伙色－相毕露地盯着穿短裙的年轻女士；衣冠楚楚家伙的灵魂正在偷窃老太太的钱包；还有看起来是教师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学生制服的……那是幽灵吗？幽灵们死气沉沉地跟着他, 大概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夏油杰皱眉：“这是什么？”
他倒不是突然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只是奇怪于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今天出现了……黑雪纪说：“是还没有去到地狱的迷失的灵魂。”
虽然已经死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被成功引到地狱，还滞留在人间。不过运气好的是也还没来得及变成咒灵, 如果现在下去的话……
她在夏油杰面前抬起手——
然后，夏油杰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学生模样的灵魂不见了。
黑雪纪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她说得那么平淡, 好像这就是理所当然地事似的！但是夏油杰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你让我也……”
“是哦, ”黑雪纪说：“你才反应过来吗？我让你吃了我的一部分，这样你就能拥有我的能力了。”
“你可以指引灵魂，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做该做的事……夏油杰, 不, 羂索，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进化，你觉得呢？”
“你知道我的真名……”他猛地看向黑雪纪，对方的目光是一片死寂，令人战栗——她的确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如果说真人是死神在人间的代行者，那么“她”更像是死神本身。
既然如此，知道个“普通人”的真名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还是告诫对方：“现在我是夏油杰。”
——不要触摸我的“真实”。
黑雪纪从善如流：“你究竟是谁，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理想。”
“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帮我达成我的理想。”
夏油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给他那么大的好处，甚至不惜分享能力，她一定有个大计划吧？
黑雪纪说：“是的，所以我给你下了一个契约，在帮助我成功之前，你还不能真正使用我的能力。”
“我的目的是去另一个世界，你要帮我打开两个世界之间链接的‘门’，让我能够把东方雪纪也带去另一个世界。你可以放心，等我们都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限制你了，因为现实中掌握灵魂规则的人只剩下你一个。”
看来真是很深刻的执念啊。
就算要下地狱，也要拉着对方一起去吗？虽然不是很理解这种感情，但他会帮助的。
看在对方慷慨的份上。
他并不觉得黑雪纪对他说谎了：也许是有所隐瞒，但关于灵魂和能力这两方面，大概是和盘托出的。鉴于他现在实实在在地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触碰到了人类的真实，他愿意相信这位新的“合作伙伴”的诚意。
不过他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说的那个‘门’，难不成还是有实体的吗？”
“有的哦，”黑雪纪说：“在杜王町，我和雪纪的家乡，有一条神秘的小巷，里面有一扇联通两界的‘门’。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介于特级咒物和咒灵之间的存在，能够把任何有灵魂的个体带入另一个世界的。不过，这扇门并不稳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关上。”
夏油杰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会挑他做这个合作伙伴呢！他谨慎地说：“你想让我把它吃下来。”
黑雪纪说：“是的，我看中了你的能力。不过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吃掉那扇门，你就真正能成为两个世界的连接者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世界变化得太快了，种种变故之下，他的梦想也只好升级升级再升级，原本他只想创造一个咒术鼎盛的世界，让特定人群进化，现在他完全可以着手改造全人类了！
他感到自己站的很高，能够俯视人类：之前的很多困难恐怕再也不是困难！
他可以大刀阔斧地大干一番！
黑雪纪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杜王町。”
“……等一等，”夏油杰感到理智迅速回归：“现在五条悟和东方雪纪都在那里，至少得把五条悟先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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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老师离开之后，雪纪的搜查进度一下子就快起来了。岸边老师给她的那本日记还是很有用的，谁让上面时常会有一些诸如“今天艾玛婶婶甜品屋的甜甜圈巧克力比以往更多”“江户前餐厅中午猪排定食第二份半价”等等信息，岸边老师说的没错！这真是一本会勾引人进入堕落的“日记本”！，但是她东方雪纪是不会屈服的！
东方雪纪于是在日记本上写下了“执行任务期间不可暴饮暴食！”的字样。
日记本：“………………”
日记本沉默良久，上面再次出现了一行字：“葡萄丘国中小田真子，声称在旧校舍看见了疑似安娜贝尔的人偶。”
这样才对嘛！雪纪合上日记本，独身一人去找那位小田真子同学！
葡萄球国中，也是雪纪的母校，杜王町有葡萄丘幼儿园，葡萄丘国小，葡萄丘国中，葡萄丘高中，杜王町的大部分适龄学生都会挨个上一遍，雪纪也不例外。
不过这里倒是没有大学，所以按照正常轨迹的话，雪纪大概率也会在考大学的时候离开这里，去大城市完成学业。
不过在那之前，杜王町的学生们都可以生活在熟人社会里。
熟人社会有熟人社会的好处，大家互相都认识，幼儿园的好朋友往往能一直好到高中，因为父母之间互相都认识，所以即使有欺负人的情况，也不会太严重。
这里的不会太严重是指不会有学生因为霸凌而死亡。
没有五条老师作伴，雪纪这次进入葡萄丘高中就低调了很多，她在旧校舍召集了小田真子的同学。小田真子是国中一年级的学生，她不能完全算是本地人，在她五岁的时候，父母从大阪搬过来，她的父母算是标准的大板人，热心，占小便宜，总体上来讲是不讨人烦的小人物，在杜王町经营着一家蔬果商店。
小田真子有着土土的名字，土土的长相，家里人做着土土的生意。
“呜哇真的是，土到家了啊那个女人，”她的同班同学被问到的时候，嬉笑着做鬼脸：“谁会在春天还穿那么长的羊毛袜啊？”
“人家的膝盖怕冷嘛~”
“那就不要穿裙子啊。”
“反正她那双弯曲的腿也没有人想看吧。”
“连化妆都不会，还带着黑框眼镜。”
“从来没有约会过呢！”
“是吗？不是说那个村上喜欢她吗？”
“村上是故意那么说的吧，如果世界上只剩下她最后一个女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好过分啊村上君~”
东方雪纪：“……”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小田真子的故事，已经以不同形式，在不同地点上演过无数次。小田真子，立山安娜，甚至是她自己……东方雪纪。
她不是很强大吗？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一切呢？
她不想忍受了。
六年前她就是这样想的，今天她也是这样想的。
东方雪纪：“——女武神！”
女武神出场，把天花板给捅塌了，墙皮和碎砖头哗啦啦落下来——把雪纪吓了一跳！她本来只是想戳点墙皮吓唬人的！
但她忘了这是在旧校舍！
学生们惊叫起来，像一群鸭子一样到处乱跑，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没了刚刚的威风，有的女生精致的发型上落了灰，崩溃地哭起来。
雪纪：“……”
好吧，没有人受伤，看起来也不严重？她觉得这不能怪她，因为女武神是收着力道的，如果是结实的房子，这几枪根本什么都戳不下来。
总之，最后她还装了一回好人，把这群花容失色的中学生带出去，一群人对着镜子整理半天，才终于后怕地说：“难道是地震了吗？”
“不会吧，我看别的地方都没事。”
“一定是因为听到我们说小田坏话了！”
“旧校舍里果然有鬼，呜呜呜太吓人了……”
“以后我再也不讲她坏话了！”
于是雪纪就觉得，这件事的结果好像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