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五条悟反求诸己
所以说, 东方雪纪并不是“喜欢”他。
她喜欢的不是五条悟，她的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虽然这样讲很怪异, 但她……的确还没有到考虑这种事的年, 她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单纯的少女。
估计在她心里，帅气潇洒还靠谱（？）的五条老师, 和伊地知没有什么区别！
可恶！明明他五条悟是那么具有吸引力的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杜王町的环境实在太轻松, 粉红色的天空让人充满了少女心, 就连五条悟也感觉自己回到了青少年时期，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来着？
他一定也是度过了和其他青年人一样的, 相当丰富多彩的青春期吧……
五条悟坐在河边的长椅上, 陷入回忆中。
片段一：
他和同期好友去出任务, 路上开始讨论谁更受女孩子欢迎，他骄傲的仰头说还能是谁啊肯定是本大爷, 好友笑而不语，硝子说你头低一点我不想看你的鼻孔。
结果遇到了被咒灵纠缠的受害女生，他干净利落地让咒灵直接人间蒸发，并且像泡沫时代电视剧里的大哥那样发出至少在电视剧里超级受女孩子欢迎的宣言：“——安静点，弱小的女人。”
然后受害女生嘤嘤嘤地投入了友人的怀抱。
五条悟：“……………………”
片段二：
严格遵循了“未成年人不得饮酒”的条例之后，有一天去一家酒厂祓除咒灵，一桶又一桶的米酒浇在他们身上, 三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于是开始打赌谁能第一个找到女朋友/男朋友。
一个星期之后，硝子在附近一所普通高中约到了个忠犬小男友, 会上交自己的生活费给硝子的那种。
一个月之后, 杰在酒吧门口英雄救美（不知道为什么, 他身上常常发生这种剧情）, 对方是个金发大小姐，哭哭啼啼的一定要让杰当她的男朋友。
当然，青少年的恋爱并不长久，所以他们没过多久又分手了——咒术师嘛，战场得意情场失意那是正常的事情啦！
但至少他们有过一些经验。
而五条悟，一年之后……两年之后……十年之后……五条悟仍旧单身。
五条悟：“……………………”
回忆实在是令人难受，各种意义上都是苦的，正好此时收到一条信息，是家入硝子发来的。对方很少在工作之外的时候找他，原因和七海建人差不多，咒术师的工作已经足够负能量，生活中他们需要用更多时间抚慰身心，恨不得和本职工作划清界限。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五条悟点开信息，家入硝子：“【无聊jpg】【抽烟jpg】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走了的原因，最近东京的事情又多起来了。”
五条悟：“‘我们’？”
家入硝子：“是啊你们，东方家的小姑娘也被算在内哦。这孩子很疯狂啊，她之前偷偷挑了好几个诅咒师的老巢。”
“而且，据说她在坐这一切的时候，保持高度冷静和平静，于是那几乎不算是战斗，而更像是强者对弱者的收割……当时有一个诅咒师问她是谁，为什么对自己下手，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对方，你知道小姑娘是怎么回答的吗？”
不知道，但既然这么问，就说明雪纪的回答很有趣。五条悟在心里思索各种可能性——如果是他的话要怎么回答？诅咒师和咒术师的能力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真要说的话也就是立场不同，那是一群很烦人的家伙，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像苍蝇一样扑过来，非常麻烦。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不想理睬他们吧。
但他还是想听雪纪的想法：“雪纪是怎么说的？”
家入硝子：“据说，她当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什么嘛，你们不是咒灵啊’。”
五条悟：“……她原本把诅咒师当成咒灵了？”
家入硝子：“差不多吧，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按照她当时的话说，‘就是……得找个敌人来打一顿’。”
家入硝子：“因为如果求饶认输的话，她也会放对方一马，所以现在他们喊她小恶魔，认为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甚至会击杀人类，反而放过一些咒灵，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习惯，比你还要恐怖。”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很有雪纪的风格嘛！”
家入硝子：“你很开心啊。”
五条悟：“是啊！毕竟是雪纪……”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回忆带给他的苦涩感褪去了，他感到一种新的情绪——混杂着欣赏和骄傲，和一股奇异的酸楚，好像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坏事，他发现了，但是不想停止也不想改变。
……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雪纪并不喜欢他，是他肆意揣测了对方的心情。
但是，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做这种揣测的呢……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好老师呢，真的是这样吗？当他想要用“洋娃娃”引诱女孩踏上旅程的时候，他真的能说自己是完全正直的吗？
他忽视了心中翻腾而出的窃喜——现在想来，才发现那真是丑陋至极，假如他不是个咒术师的话，在那一刻估计就催生出最邪恶的诅咒了吧？
家入硝子隔着电话看不到他的脸，还在自顾自地提醒他：“喂，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高兴的。你要想清楚，雪纪年纪还小，处于最容易被人带歪的年纪。她对于咒灵和人类的认知有些模糊，这一点非常危险！”
五条悟：“啊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吧，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了。”
家入硝子：“你知道就好。”
五条悟：“我会看着她长大成人的。”
家入硝子：“？？？？”
对方似乎对他的话完全理解不能，五条悟也不准备解释，他看着夕阳，太阳落下去了，明天又会升起来。生活似乎是循环往复的，但是每天又完全不同。
他不会让遗憾再次发生了。
这让他想起之前和雪纪一起看电影，那天他们很无聊，所以租了一张碟片，《这个杀手不太冷》，非常有质感的一部片子。他看过很多遍，对里面的台词耳熟能详。
但那天他们看得尤其认真。
看完之后，雪纪突然学着玛蒂尔达的样子念了一句：“我已经足够成熟，接下来只会变老。”
鬼使神差地，五条悟听到自己说：“我已经足够老了，我需要变得成熟。”
然后，他们就望着彼此大笑了。
“五条老师！原来你在这里呀，”女孩从不远处奔向他，她的手里还拎着便利店的猪排饭：“空条前辈要来啦，我们先回去吧！”
五条悟说：“回哪里呢？”
雪纪嗔怪（好吧，他现在怀疑女孩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在他看来就是这样，可耻的是，六眼也无法逃脱主观的蒙蔽，所以他放弃让自己理智一些了）地轻瞥他，她的嘴唇轻轻嘟着，五条悟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脸颊和鼻梁上有极轻极淡的雀斑——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有吗？为什么他到今天才看到？是因为杜王町的太阳更加热情吗？说实在的，是真的可爱到过分——
雪纪说：“还能回哪里呀！当然是回家呀！快走吧，五条老师，朋子阿姨在催了。”
他们就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