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尾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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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公子，你的伤要不要紧？”
回到双流县路口，丁小月拿起马鞍上的水囊，解开外衣洒在胳膊的伤口之上，用手指比量了一下，觉得伤口不深，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杜青，装模作样赔笑道：“客气，客气，没事，没事---”
“没想到丁公子年纪轻轻，功夫了得----在下成都府锦衣卫同知杜青----”
丁小月觉得背后有点发凉，头皮有些发麻，抬起头，看着杜青一张俊雅脸庞，打了个哈哈，“杜公子，抬举，抬举----”
杜青从怀里取出白药，递给丁小月，却被她白了一眼，讪讪收回手中的药膏。
日近黄昏，离歌笑吩咐了几句，柴胡带着保宁府的锦衣卫沿来路回保宁交差，杜青则带着跟随离歌笑自北镇抚司而来的所有缇骑留守在成都府，而燕三娘，贺小梅和丁小月三人随他一起上峨眉，立时启程。
贺小梅同样收拾了一下伤口，上马打开水囊，看到杜青贴在丁小月身边不知道在说点什么，心念一闪，悄悄走到两人身边。
丁小月从衣服上扯下一截绑好自己的伤口，一脸无奈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转身看了眼边上站着的杜青，“你干嘛？”
杜青似乎对她颇有兴趣，恋恋不舍，“丁公子，我这就回成都府了，你下峨眉之后，记得来府里坐坐。”
丁小月淡淡扫了他一眼，“杜公子，客气客气，青山绿水，有缘自会再见。”
杜青笑笑，“不知道丁公子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营生的？”
丁小月看了眼他，“杜公子，你看上去对我关心啊----”
杜青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然之原本没有这个爱好，只是见了丁公子，怕是要----”
贺小梅竖起耳朵，等了片刻，只听见杜青斩钉截铁说道：“只是见了丁公子，将来怕是要断袖了----”
贺小梅原本抱着水囊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口姜茶喷在地上，折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很久才勉强忍住笑意，正色说道：“杜公子，断袖好，断袖好，尤其是和我们丁公子断袖----”
丁小月的脸扭曲了一下，看了眼贺小梅，哼哼笑了几声，“杜公子客气了，这断袖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断的----”
杜青扬了扬笑脸，认真说道：“丁公子，然之会天天在成都府门口等丁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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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峨眉镇上的“天宝客栈”里一片漆黑，忽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老板裹着单衣，点了灯，匆匆跑出门来，只看见几个人影匆匆飞奔进来，带头的年轻白衣男子随手扔了一块银锭在帐柜之上。
“老板，我们要一间上房-----”
话音刚落，几人已经脚步飞快上了二楼，带头的白衣男子随意推开一间房门，身后跟着的红衣姑娘替他阖上门，再也没走出房间过。
夜半到了峨眉镇，离歌笑的毒伤陡然之间加重不少，刚进房间，丁小月赶紧将屋角的脸盆放在离歌笑床榻边，他一句话未说，脸色煞白，翻身几口黑色脓血吐在盆中，再也未醒来过----
燕三娘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枯竭惨白的脸庞，用白色绢帕将他嘴角的残血逝去，“或许，我们应该连夜上山---”
贺小梅没有答话，将三指切在他的关脉之上，沉，浮，虚，离，脉象断而竭，金针制毒已经完全失效，毒已入心脉。
“怎么样？”燕三娘抬起头，一脸茫然看着贺小梅。
贺小梅看了眼燕三娘，只觉得心里如压着一座高山，再回头看看丁小月，她脸上也有了少有的焦虑，长长叹了口气，“必须在午时之前入天池，否则----”
“那我们现在就走----”
贺小梅看着燕三娘，想了很久，才勉强笑了笑说道：“三娘，歌哥一生过得辛苦，趁他现在还有着一丝清醒，你有什么话趁现在和他说说，我怕----”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丁小月心里烦闷难捱，“说什么废话，人都要死了，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几步走到门口，用力拉开门锁，出去之后，门呯的一声关上了，贺小梅看了眼燕三娘，不知从何安慰而起，拍了拍她的肩，站起身跟着丁小月出了门。
在门外的楼梯口找到了丁小月的身影，黯淡月色下，她抱着腿靠坐在楼梯上，肩膀微微有些颤抖，贺小梅坐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丁，别难过了----”
在丁小月的挣扎之中，贺小梅还是将她拖进怀里，丁小月的抽泣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哭声，过了许久，才慢慢安静下来，“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死，他怎么会死----”
月色迷茫，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似失去的方向一般，峨眉就在眼前，却又觉得千里之遥，来路漫长，大地广袤，但究竟何处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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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未明，贺小梅一行复起上路，脚步灵动，转眼就到了峨眉山下的慈福院，寺外有千年古黄桷树二株，围数人才可合抱，传闻这里的钟声可以远传百里之外，自这里起再往里再走数百米就正式入了峨眉境地。
丁小月抬头望着峨眉高山，忽然收住脚步，贺小梅有些奇怪，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丁小月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小虎牙露在外面，“昨日答应了离爷，说要送他入峨眉，今日已经做到，我要回通县了。”
燕三娘心里惦念离歌笑的伤情，着急赶路，看着贺小梅，他却只是定神望着丁小月，“你确定？”
丁小月看着贺小梅，又扫了眼负在他身后的离歌笑，叹道：“人生各安天命，本就不能强求，今日送离爷至此，也算尽了心意，天地广阔，若有缘自会再见，若无缘，那也不必做生死离别状了。”
燕三娘见她笑的坦荡，心中不由佩服，丁小月虽爱财，却不失原则，拿得起，放得下，又敢作敢当，义气磊落，也算是难得的江湖儿女了。
贺小梅点头说道：“的确，小丁你一路上自己多保重----”
丁小月坦然笑道：“以后有空记得来银钩赌坊，我请你们喝酒。”
贺小梅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丁小月离去的背影，笑道：“小丁，别忘了去成都府，那里还有人等着和你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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