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电脑中播放的画面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都令赵橙曦感到如坐针毡。
她装作不在意的移开了目光，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看顾琰的表情。
她甚至在思考，如果这个时候她向顾琰解释她对这部电影的尺度毫不知情, 会不会让气氛变得更尴尬？
想到这里, 她不得不在心里大骂苗昕缺了大德。这么多年的同学，竟然这么坑她！
再看进度条，离电影结束还有近一个小时，保不准接下来会不会出现更刺激的画面。以防万一, 她清了清嗓子, 想要找个借口停止观看。
就在她思考什么借口合适的时候，顾琰突然出声：“这是艺术。”
艺术？多么深的领悟
赵橙曦不确定顾琰说这话是出于真心, 还是只是想缓解尴尬。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如果再纠结下去岂不是显得自己不懂艺术？
“你是不是经常看这种艺术片？”刺激画面过去后, 赵橙曦眯着眼问。
昏暗之中，她看见顾琰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才听见他说：“我平时不看电影。”
这句话赵橙曦倒是相信，他学习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功夫看电影电视剧，还是这种艺术片。
“我困了, 不看了。”不等顾琰说什么, 赵橙曦直接合上电脑，拔下了耳机。
电脑和尚的那一瞬间，顾琰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来到学校，一下课赵橙曦就把苗昕揪出了教室, “你是不是故意的！”
苗昕明知故问：“我怎么啦？”
赵橙曦气的想一口老血喷她脸上，“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那电影有部分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部电影赵橙曦是在视频软件里下载观看的，有没有删减、是不是原版她不知道, 但既然能在国内的软件里出现，说明尺度大的不夸张，毕竟过审了。
但是对于赵橙曦这样没看过有尺度电影的人来说，这绝对就是少儿不宜。
重点是一个人看也就算了，和顾琰一起看是想让她尴尬而亡吗。
“你看的那应该是已经删减过的，吃没也没那么大呀。”苗昕贼兮兮的靠近赵橙曦，压低声音问：“看电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牵手手？”
赵橙曦狠狠咬牙，“牵你个大头鬼！”
苗昕半信半疑：“他没有任何反应？什么也没说？”
按理说那时候的气氛应该挺不错的。
赵橙曦忍住怒气，“他说了。”
苗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说什么了？”
赵橙曦撇撇嘴，“不告诉你。”
苗昕：“”真记仇！
赵橙曦傲娇的甩了甩头，她才不满足苗昕这家伙的好奇心。
放学回到家，一进门赵橙曦就听见了余淑芬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又是顾瑶奉承的声音。
“橙橙回来啦？你快来看瑶瑶帮我做的美甲，多好看。”余淑芬一只手在烘干机里，另一只手正被顾瑶抓着涂指甲油。
顾瑶笑道：“阿姨喜欢就好。我经常来蹭饭都不好意思了，正好我学的就是美容美甲专业，机器材料我都有，以后阿姨的手就交给我了，不用再花钱做美甲。”
余淑芬听得满心欢喜，倒不是因为以后可以免费做美甲，而是她觉得顾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多懂事。
“以后放了学就带顾琰来阿姨家吃饭，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
顾瑶虽然笑着答应，但心里却是不好意思天天来赵橙曦家蹭饭。再说，以顾琰的脾性，宁愿天天吃泡面也绝不可能去别人家蹭饭。
赵橙曦大概猜到顾瑶来家里主要是为了什么。
吃过饭后，两人借口带得意散步出了门。
“顾琰是不是问你了？这事我有责任，我没想到杨乐会突然出现，还被顾琰看见了。”赵橙曦有些歉意，“那他问你什么了，你怎么说的？”
顾瑶知道赵橙曦不可能是故意的，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顾琰一向心思深，轻描淡写的话他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只不过没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我也说了，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其实有一件事她没对赵橙曦说，今早她把一切告诉顾琰后，顾琰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表情阴冷的吓人。所以她威胁顾琰，如果他一意孤行要去替她教训那些人，她就离家出走，和他断绝姐弟关系。
说完以后，虽然能感觉到顾琰的脸色更沉了，但她知道他的内心是害怕的，他在犹豫，而最终的结果她并不担心，“对了，杨乐有没有欺负你？他怎么知道你住在这个小区？”
反正事情解决了，赵橙曦也不想再瞒着顾瑶，于是就把杨乐喜欢自己的事说了。
只见顾瑶的脸色越来越震惊越来越气愤，最后忍不住吼道：“这个王八蛋，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让我见到他，见一次揍他一次！”
赵橙曦被这个比喻逗笑了，其实客观地说，杨乐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这可能也是他盲目自信的根本原因。若是他听见顾瑶把他比喻成了癞□□，估计能气到心梗。
临近12月，离期中考试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顾琰辞去了快餐店的工作，又开始一心一意的学习。每天放了学直奔图书馆，周末偶尔喝和赵橙曦一起吃个饭看部电影。对于赵橙曦来说，这样已经很好。
再熬半年，等上了大学以后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多了。
这么一想，她意外地还挺期待高考。
这一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顾琰为了不耽误时间，去体育馆的时候就带上了书包，打算一下课就去图书馆。
苗昕还为此打趣赵橙曦，说她作为学霸的女朋友，不努力学习就算了，还心心念念着回家打游戏，简直太不像话。
每次听到这话，赵橙曦的回以一个大大的白眼。
没错，因为这话她反驳不了。
顾琰可是要冲名校的，而她对自己的要求不高，能考上一个普通大学就成。
今天的体育课，男生在体育管打球，女生则在体育馆外面的运动场跑步800米。
大家叫苦连连，大冬天的穿这么厚根本跑不动。奈何冯老师十分坚决，说正因为是冬天所以才更加要好好运动，提高自身免疫力。
众人：“”
接下来，冯老师按学号排好了跑步顺序，赵橙曦和苗昕的学号连在一起，所以赵橙曦排在了苗昕前面。
因为前面还排着不少人，两个人百无聊赖的说着最近的八卦新闻，你一句我一句，时间也能过得快一点。
每跑完一个人，冯老师就要在计分表格上画几笔。就在快要到赵橙曦跑的时候，冯老师忽然甩了甩手上的笔，自言自语道：“好像没水了。”
排在后面的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劲，“老师，既然笔没水了，那我们就不用跑了吧？能提前下课吗？”
对于要求下课的声音，冯老师一概充耳不闻，他看向赵橙曦说：“你先跑。”随即又指了指苗昕，“你去器材室的办公桌上给我拿一只黑色水笔过来。”
如果换作以往苗昕肯定是千万个不愿意，但她对冯老师还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冯老师一发话，她立马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赵橙曦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这时冯老师吹响了口哨，哨音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赵橙曦铆足劲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结果才跑了一百多米就明显慢下了速度，跑到一半的时候开始气喘吁吁，临近终点时她的两条腿严重酸痛，多走一步都要断气。最后还是丁娜和董静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架回终点的。
“你这严重缺乏锻炼呀。”丁娜叹了口气。
赵橙曦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
跑步真要命啊！
见苗昕还没回来，她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给苗昕发了一条信息。
【拿个笔拿到外太空了？你不会是想拖延到下课再来就不用跑步了吧？】
很快，苗昕就回了信息，但却是一张照片，隐约能看见碎了一地的红色玻璃。
还没等赵橙曦点开仔细看，苗昕又发了一条信息。
【完了完了！我不小心把冯老师的花瓶打碎了！怎么办！我不敢过来了！】
赵橙曦先问她有没有被碎玻璃伤到，然后让她先把笔带过来再说。
苗昕回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几分钟后，苗昕带着笔走了过来。她把笔递给冯老师，冯老师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让她准备跑步。苗昕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下课后，赵橙曦问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着。
苗昕想了想说：“刚刚上课也没机会道歉，你先走吧，我马上去体育馆向冯老师道歉，唉不知道那个花瓶贵不贵”
赵橙曦急着回家通关游戏，见苗昕这么说了，她就没留下来等她。
回到家，赵橙曦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聚精会神的开始通关游戏。
这个游戏卡带她等了近一个月才到货，原本期待的心情都被磨平了，可没想到这游戏画面精良，游戏设置和剧情也十分对她胃口，一玩就停不下来。
一直到玩到八点钟她才想起来作业还没写完。
眼看再玩一个小时铁定能通过，但又不想熬夜写作业。就在她万般纠结之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竟然是苗昕的妈妈。
赵橙曦刚按下通话键，就听到了苗昕妈妈着急的声音，“橙橙，苗昕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赵橙曦：“我们现在不在一起，我在家。她还没回家吗？”
都八点了，苗昕怎么还没回家？
苗昕妈妈：“这死丫头最近回家都很迟，平时好歹还知道接电话，今天连电话都不接。你老实告诉阿姨，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赵橙曦：“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苗昕确实谈恋爱了，但她也不能说啊。
“手机没电就关机了，她就是故意不接电话。”
“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再给她打电话。”
好在苗昕妈妈正在气头上，没有追着问，“行，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她接电话了，你就告诉她，我限她八点半前到家，过了八点半我就锁门。”
赵橙曦：“”
听苗昕妈妈的语气，应该是说到做到。于是挂了电话后，赵橙曦一秒都不耽搁飞快拨出了苗昕的号码。可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她又打开微信发语音。
【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是不是和魏斌在一起？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不接电话，她已经怀疑你谈恋爱了，你现在赶紧回家！还有，你妈说了，限你八点半前到家，不然就锁门】
两条语音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
赵橙曦忽然有些担心，因为苗昕很少会像这样不接电话还不回信息。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惴惴不安的看着手机屏幕，希望下一秒就能出现苗昕回复的信息。
这时，她注意到了下午苗昕发给她打碎花瓶的照片。那时候忘记点开来看。
难道这花瓶十分昂贵，所以苗昕不敢告诉她妈妈就一直不接电话？
可以她对苗昕的了解，苗昕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性格啊。再说了，一个放在体育器材室的花瓶能贵到哪里去。
她轻触屏幕，点开了那张照片，然后又点了下载原图。她用食指和中指在照片上划了几下，放大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这么看的话确实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红色花瓶，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她想要退出图片时，她准备点击屏幕的指尖猛地顿住。
照片中，破碎的红色玻璃旁和玻璃碎片上散落着几颗珠子，因为是透明的 ，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她左右滑动照片，最后目光定格在篮球架最下方。从拍照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最低一层的下面有一颗棕色的坠子。
应该是花瓶摔碎的那一瞬间，滚落到下面去的。
蓦然间，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些珠子应该都是能买得到的，就算一模一样也不稀奇。但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用来手工diy的材料怎么会出现在学校器材室的花瓶里。
她迅速翻出阮茵茵妈妈给她手链，然后让在手机旁边对比。可惜的是，因为拍摄距离较远，并不能很清晰地分辨出坠子的具体形状。
如果将器材室里珠子和坠子拍照后与阮茵茵妈妈制作的手链放在一起对比，会不会得出答案？
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她必须马上去学校，如果等到明天，她怕珠子就不在了。
好在今天余淑芬和赵正飞去了外婆家，每次余淑芬过去外婆都要拉着她说很久的话，没个九、十点回不来。
一出单元楼大门，赵橙曦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真冷。
而她刚走了几步，就迎面碰上了刚从图书馆回来的顾琰。
顾琰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遇上赵橙曦。
“苗昕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打她电话也不接，我有点担心，想去学校看看。”接收到顾琰眼中的询问，赵橙曦想了想还是没把手链的事说出来，一是因为顾琰不知道手链的事，她现在赶着去学校没时间解释太多。二是因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她自己都还没有头绪，就没必要让顾琰和自己一起伤脑筋了。
至于苗昕，她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这家伙八成是在电影院看电影，所以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我和你一起去。”顾琰沉静的说。
赵橙曦连忙摆手：“你学习已经很累了，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要不一起去，要不你也不要去。”顾琰笔直的站在赵橙曦面前，语气没得商量。
苗昕的死活他不关心，他只是不能看到赵橙曦这么晚一个人出去。如果他不跟着去，那接下来的时间只怕都会坐立不安。
见顾琰如此固执，赵橙曦只好无奈妥协。但一想到顾琰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执着，心里又甜的直冒泡。
因为出门太急，赵橙曦忘了戴围巾和手套。在去学校的路上脖颈不知被灌进了多少冷风，冻得她直哆嗦。
顾琰见状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看着顾用围巾笨手笨脚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围了几圈后随手系了个很丑的结，再一联想到平时他清冷的模样，赵橙曦忍不住笑出了声。
学霸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至少他不会系围巾。
顾琰垂了垂眼眸，脸上划过一丝窘促。
赵橙曦憋住笑不再打趣他，只是默默的感受着围巾上还未消退的温度。
真暖和。
她笑眯眯的把下巴埋在围巾里，鼻尖微动。
是属于顾琰的味道。
可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时，顾琰已经走远了。回过神的她愣愣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离自己好几米远的顾琰，脸颊一热，随即小跑跟上。
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二十。保安已经下班，学校大门也是锁着的。
苗昕依旧没回信息。
“我离开的时候保安正准备关门，她应该不在学校。”顾琰说。
赵橙曦是一定要进学校的，于是说道：“我还是想进去看看，不然不放心。但是门关上了，怎么才能进去？”
“这缝隙会不会太小了，我能钻进去吗？”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电动大门。
顾琰看着最多只能钻进只猫的缝隙，不禁陷入了沉思。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赵橙曦正试图把脑袋伸进门缝里。
“从后门翻墙进，后门那边的围墙低。”他飞快地说道。
赵橙曦很相信顾琰，他说能进去就一定能进去。
于是两人绕到了后门的围墙边，顾琰在墙角蹲下，“你踩着我的背翻过去。”
赵橙曦拼命摇头，“不行，我一百多斤，这一踩把你骨头踩断怎么办。”
顾琰面色不改，看样子并没有被“一百斤”吓到，“我的背没有那么脆弱。”
还不至于一踩就断。
赵橙曦犹豫了，毕竟顾琰看起来有些清瘦，不知道承重力如何。但既然他这么有把握，那就听他的吧！
决定好了以后，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微微弯下腰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准备要冲过去。
这时，他听到顾琰有些闷沉的声音：“不用站那么远，直接踩上来。”
赵橙曦及时刹住，然后乖乖的走到顾琰身前踩了上去，她的两只手撑在围墙顶端，一条腿先跨了过去，最后平稳落地。
确认赵橙曦安全落地后，顾琰这才站了起来，然后以迅速干脆的动作翻过了围墙。
最后站定的姿势把赵橙曦迷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就拍手叫好了。
镇静下来后，她对顾琰说：“你去教室看看，我去体育馆。二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
顾琰点头表示没问题。
从后门去体育馆至少要走五分钟，赵橙曦一路小跑过去也就两三分钟。这时候体院馆漆黑一片，要不是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她可能会被吓得休克。
这个世上没有鬼别害怕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她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向器材室走去。
走到器材室的门口，她才想到一个问题。
器材室的门会不会是锁着的？
她试着转动门把手，没想到门竟然打开了。
她短暂的激动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把手机灯光对准地面，仔细的寻找坠子。很快，她就在篮球架下找到了那颗棕色的坠子，近距离一看，是猫脸形状。这和阮茵茵妈妈制作的手链上的坠子一模一样。
接着，她打开相机对准地上坠子拍了几张照片。
既然能找到一颗坠子，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珠子和坠子。
于是她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走过去，这时手电筒照亮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件羽绒外套。她停住脚步，慢慢向上移动手机，这时映入眼帘的衣物越来越多。
毛衣、袜子、鞋子、保暖内衣
最后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动不动平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赵橙曦两腿一软，巨大的恐惧顿时席卷了全身每一寸皮肤。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预收|《焰光的凛冽》 卧底警察x拆弹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