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即便事情没有预想中顺利, 查尔修也没有感到着急。准备了那么久，又岂会仅仅只有两个视频。
他盯着面前正由一名天灵神教徒操作的电脑屏幕，眯了眯眼。
“今天, 你注定要身败名裂。”
十几年前, 他遇见主人，因此获得魔之力。其后，他依据主人的指示, 在修真界势力最为强大的华国创立天灵神教, 同时又奔走于世界, 短短几年间门就挣得了良好的名声。
时至今日，全国各地，蛰伏在人群中的天灵神教教徒不知道有多少。这些教徒都是活生生的人, 且是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人, 而不是完全受控、没有理智的异化者, 更不是机器水军。
在总教主的命令下, 教徒中的一部分人伪装成“受害者”，阐述自己曾经因为季霄而遭遇过什么。
“从小到大, 我一直是个运气非常好的人。走路捡钱、买到最后一个打折商品、大考永远超常发挥……我甚至中过两次特等奖彩票, 这些资料都能查得到，绝对没有作假。上个月，季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没完全看清他的脸, 他便对着我挥了挥袖子离开了。而自那之后, 我的运气就变得非常差。一位道士看了我的情况后说, 我身上的气运被人给抢光了。我害怕会被季霄报复，一直不敢对外声张。可是今天，有查尔修先生站出来, 我也必须勇敢地现身说一句：季霄就是个魔头！”
“我前女友是个孤儿，曾经拿着9999去请季霄帮忙算命，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结果她去找了季霄后就没回来。不仅我联系不上了，她的朋友们也全都联系不上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失联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苦笑）不知道我发完这段话，会不会很快也失踪不见了。”
“我那上初中的儿子，看了《非同寻常的他们》以后特别喜欢季霄，把季霄当偶像。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我无意中得知了季霄的家庭住址，儿子知晓后便偷偷跑去找季霄，想亲眼见见自己的偶像是什么样子，还嚷嚷着想拜偶像为师。结果回来之后，我的儿子便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智商比痴傻儿童还不如！一位路过的得道高僧说，我儿子的魂魄是被人吞噬了。这一定就是季霄干的！他毁了我的儿子，我和他不共戴天！！！”
……
从查尔修发完第一个视频开始算起，不到半个小时，便有十几个“受害者”现身说法，声泪俱下地控诉季霄的种种罪行。
而更多的天灵神教徒，则纷纷下场带节奏，表示季霄是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胁。
【之前有很多季霄粉说要实锤，并且同时还说连带了人脸的录像都不能算实锤，因为有可能是‘易容’。可是连这都不能算实锤，那还有什么能算？直接让季霄利于不败之地了呗】
【一个是假的，两个也是假的。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无端端地污蔑季霄吧？他那么强，哪有人敢平白无故得罪他？这时候敢站出来的，一定都是被季霄害得太惨，抱着哪怕同归于尽的心思】
【先前感谢季霄的，不过是因为季霄心情好才随手帮了他们罢了。现在这么多人控诉遭受季霄，说明这才是季霄的常态】
【别说有这么多人了，只要有一个人，就已经很恐怖了！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一万里的一个？他不怕遭受反噬，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想把谁当奴隶就把谁当奴隶】
【修行者的存在本来就很恐怖！人类跟动物有95的基因是一致的，可是人类杀动物的时候会在意吗？会怜悯吗？根本不会！这是因为动物没有智慧，所以同为地球上的生灵，人类也不会把动物当成同类。那么同样地，普通人没有法力，修行者会把普通人当同类吗？显然也不会。其他修行者好歹害怕什么反噬，不敢伤害普通人。季霄这个修魔的，可就毫不在意了】
【天哪，政府不赶紧管管吗？季霄再厉害，总不会连核弹□□都不害怕吧？那么多高科技武器，也拿季霄毫无办法吗】
【季霄是头号世界公敌】
……
有许多人坚持在为季霄说话。
【才几分钟，就有这么多“受害者”了？很难怀疑是不是假的】
【盲猜一个国外势力】
【能不能不要微博断案？季霄真要是魔头，第一个着急的是政府好不好！可是《非同寻常的他们》出品方是有s市电视台的，半官方背景，能参加的嘉宾肯定得背景清白】
【季霄真要是个不受约束的魔头，这些个“受害者”还能出来蹦跶？直接灭口不就行了】
【g市人相信季霄】
【季霄如果是魔头，为什么先帮助g市除了变异蚂蚁和变异骆驼，又疑似帮助t市杀了一头怪兽，救下了好多人】
然而，天灵神教准备得何其充分。伴随着他们下场发言，一些额外素材也在全网流传。
其中之一，竟是季霄之前在幸福小区出手杀死的那名被异化的人类。只不过，在当时三位修行者的视野里，那名人类已完全变了模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更是杀掉了一名女子；可在拍摄下的视频里，对方俨然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如此一来，意思完全不同了。
除此以外，由于查尔修在发布微博的时候，同时在海外的社交平台也说明了自己遭遇的情况。许多天灵神教的海外信徒，以及深深感激于查尔修的外国人，也进入华国互联网，通过各种翻译软件痛斥季霄的罪行。
如此没过多久，帮助季霄说话的言论就统统被压了下去。
【之前谁谁谁在微博上感谢季霄，你们不说他们是假的；现在有人站出来控诉季霄，你们就说他们都是假的了】
【快别提政府了，我看查尔修先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请求华国政府来替他主持公道！大家还记得上一次曹茂被害的事件吗？中央巡警队特地站出来发声明，力证季霄清白无罪。可是我们现在再来复盘一下当时的事件，就会发现那个案子根本不简单，中央巡警队为了给季霄开脱连逻辑都不要了。由此可见，政府到底是什么立场了】
【如果季霄真的是个魔头，又那么强大，或许政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呢】
【我相信华国政府整体是好的，可是谁知道政府机构里的个别强权人物，有没有被季霄给蛊惑了，甚至控制了呢？大魔头想用邪恶术法控制一个人，应该不难】
【邪修中有一种法术就是依靠吸收普通人的信仰来增强功力。g市人别忙着站队，我严重怀疑，不管是g市的怪兽，还是t市的怪兽，说不定都是季霄自己弄出来的，所以才能那么快就解决掉，好成功收获一堆信徒】
……
国安局。
陆机昂敲了敲门，进入局长的办公室，汇报道：“局长，方才以玛雅国为代表的几个西方政府，已致电要求我们做出解释。显然，查尔修同他们的关系，比起国安局与季霄之间门还要密切得多。除此以外，中央政府那边也派了代表过来，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方烁正低头端详着一张特殊的电子地图，头也没抬，道：“去告诉中央过来的代表：季霄的事，稍后我会亲自去解释。至于那些西方国家，不必搭理。”
“是。”
陆机昂抱了抱拳，原地踌躇了片刻，又开口问道：“局长，关于查尔修说的那些事情，您相信吗？”
方烁这才抬头，不答反问：“你觉得，那位风水师查尔修是什么人？”
陆机昂想了想道：“他在国外名声相当之好。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此人与天灵神教，以及北岚山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方烁于是缓缓开口。
“北岚山上百余人跳崖自杀，当年我们不明白幕后之人的目的。可就在前不久，季霄与蓬莱已经为我们揭开了这个秘密。”
“查尔修背后牵连着魔气。”
“那么着重于名声的一个人，如今为了攻讦季霄，不惜使自己深陷舆论泥潭。”
陆机昂眼睛一亮，附和道：“是啊，跳出整件事来看，事情就变得十分清晰明了：倘若季霄真是个大魔头，魔物势力又怎会如此针对于他。”
“不过——”
他感到奇怪：“网上的那些视频录像究竟是哪儿来的？尤其是魔化骆驼，如果附近有人偷偷拍摄，以季霄的能耐不可能察觉不了。难不成当时那头骆驼身上就有什么记录的功能吗？”
方烁没有回答。
国安局虽然已有近千年的历史，根基比之蓬莱与山海谷这样的顶尖势力却还是差了太多。事实上，魔气究竟有多少种手段，国安局仍然所知甚少。在大多数的年份里，国安局的最强者也难以与魔气交手。
更何况，她并不关心这一点。
此刻，方烁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天灵神教隐藏那么多年，冒着被国安局发现的风险，也要为北岚山结界内的魔气献祭。
而车家的董事长，因为行为反常，最终将季霄的视线引去了北岚山，其结果是：北岚山结界内的魔气被清除干净。
今天针对季霄的这一波舆论攻势，此刻来看，的确使得季霄的名声毁去了大半。
然而，且不说后续结果如何，就算他们真的成功了，从季霄平日里的作风便能看出，季霄对于名声一字，在意的程度恐怕极为有限。对方修为如此深厚，也的确无需在意。
国安局不可能在本就势弱的情形之下，因为莫须有的罪过，将原本想要拉拢的季霄视为敌人。
至于蓬莱与山海谷……山海谷向来专注于清理怨气魔气聚集之地。而蓬莱有多名弟子承了季霄的救命之情，单是因为这个，蓬莱就不可能不由分说地去找季霄的麻烦。
反观天灵神教与风水师查尔修，在这一事件中，可以说是将一切都给暴露出来了。接下来，国安局不可能再放任他们继续发展。
跳出细枝末节来分析整件事，查尔修的行为便显得极其愚蠢——
主动挑起事端，以牺牲许多东西为代价，最终却捞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对于一名修为深厚、交往诸多世界名流政客、背后极可能隐藏着强大魔气势力的风水师来说，合理吗？
他选择这么做，仅仅是想要季霄身败名裂？还是说抱着什么别的目的？
方烁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