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最终决定两位老人葬礼在乡下老家那边进行，苏青禾和孟羽澜先回去准备了。
苏楠殊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回去，但是被孟羽澜和苏青禾给拒绝了。
她刚流产，身体状况实在算不上好，就别跟着他们折腾去了，等到当天她和霍斯珩再到场就好。
苏楠殊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霍斯珩这些天也没有出去工作，一直在陪着她。
晚上躺在床上，苏楠殊刚睡着不久，就听见一声破碎的声音。
她本就睡得浅，睁开眼睛，身旁已经没有了霍斯珩的身影，苏楠殊下床，想着刚刚的声音，寻了过去。
停在一间房间门口，苏楠殊手浅浅握上门把手，却又犹豫了，这是霍斯珩不让她进的那间房间。
犹豫了几秒后，苏楠殊手腕用力，拧开了门把手，把门推开。
房间里面是黑漆的，但随着她打开房间的门，外面的光亮循了进去，苏楠殊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和屋里的人。
是霍斯珩，他垂在身旁的手，紧握着拳头，鲜血顺直而下，滴在大理石地板上，显得鲜亮赤红。
他用拳头生生锤碎了面前的镜子。
霍斯珩抬起眼眸，视线被湿透的发丝遮挡，但迷糊之间也能只能门口站着的人是苏楠殊。
苏楠殊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了双眸，往后小退了几步，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
猜想到，霍斯珩大概是躁郁症犯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朝霍斯珩走去，不顾脚下马上要踩到了玻璃碎片，想要走过去。
却被霍斯珩伸手拦住，苏楠殊停住了，但视线却未从霍斯珩身上离开半分。
她看着霍斯珩把手放在洗手池上，低头，激烈的呼吸，喉结滚动，像是缓了许久，额前的碎发上有几滴汗水落下。
蓦然，霍斯珩抬眼，似是叹了口气，抬脚就打算朝她走了过来。
“玻璃片！”苏楠殊的话止住了霍斯珩的脚步。
霍斯珩最终还是在苏楠殊的眼下，避开了地上的那些破璃片，走到苏楠殊面前。
屋内视线不太清楚，霍斯珩牵起苏楠殊的手，没说话，带着她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还没收拾。”
“明天曾婶就来上班了。”
说罢，苏楠殊也没在纠结，可转念又想起霍斯珩手上在流血。
刚刚灯光昏暗的时候，她就看见直流的血了。
想到这里，苏楠殊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霍斯珩。
“怎么了——“霍斯珩话音未落，就被苏楠殊攥着抬起了那只受伤地手。
伤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展露在苏楠殊的视野里。
眼泪顿时就开始凝聚，吓得霍斯珩赶紧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给她抹掉。
随即哄道：“没事的，不严重。”
苏楠殊小声抽泣，“要不要去医院？用不用缝针啊？”
霍斯珩失笑，“不用。”如果不是刚刚苏楠殊抬起他的手的话，霍斯珩都要忘记自己流血的事情了，他现在压根就感觉不到疼痛，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苏楠殊没说话，和他一起回房间后，让霍斯珩坐到床边，随后就自顾自地下楼去了。
回来时，苏楠殊的手里多了一个药箱。
一句话不说，坐到霍斯珩身边，打开药箱，取出了一根棉签，拧开了碘伏，一手扶起霍斯珩受伤的手，贴近嘴边，边轻吹，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把碘伏擦在他的伤口上。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映在苏楠殊的周身，挽在而后的头发，随着她低下头，掉下几缕发丝，温柔而恬静。
霍斯珩低头看她，那眼神里是苏楠殊从前从未见过的柔情，那目光，霍斯珩从未对别人展露半分，只有她。
擦好碘伏后，苏楠殊还想给他缠上绷带，却被霍斯珩伸手拦住了。
“不用了。”
闻言，苏楠殊一抬眸就撞进了霍斯珩柔情的眼眸里，陷落一瞬，苏楠殊错过头去，又解释道：“绑上吧，要不然药水会流下来的。”
霍斯珩点了点头，同意了。
苏楠殊轻轻将绑带缠在他的手上，在掌心系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双层蝴蝶结。
屋子里面只开了一盏暖调的床头灯。
霍斯珩出去时并没有开灯，是情绪控制不住，摸着黑出去的。
床头灯是苏楠殊听见声音出去的时候打开的。
霍斯珩把苏楠殊手里的棉签接过去，随手一抛，把棉签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面，拧上了碘伏的盖子，和绑带一起放回了药箱里面。
随后，倾身关上了那盏床头灯，在苏楠殊的唇角轻吻一下，缓缓说道：“睡吧，我没事了。”
苏楠殊在霍斯珩的怀里点了点头，伸手在被子里面搂住了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苏楠殊和霍斯珩就回了明滨。
刚下飞机，苏楠殊一给手机开机，就看见了许多来自孟羽澜和苏青禾的未接电话。
苏楠殊坐上出租车后，给孟羽澜拨了回去，却没人接。
她又给苏青禾打电话，也还是没有人接。
苏楠殊扭头看向霍斯珩，恰好霍斯珩也在看着她。
“怎么了？”霍斯珩语气温柔地询问道，搂着她肩膀的手上移，揉了揉苏楠殊的后脑勺。
苏楠殊摇摇头，摆了摆手机，“没人接电话。”
“可能在忙吧。”霍斯珩宽慰道。
苏楠殊轻点了下头，把头靠在霍斯珩的肩上，心里却总有股说不出的不安感。
到家后，苏楠殊指纹开了门，两人把行李放进屋子里面。
这时，苏楠殊放在客厅沙发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但手机对面响起的声音，却不是孟羽澜，也不是苏青禾。
苏楠殊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孟羽澜的号码没错啊。
“你是？”
“我是明滨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护士，您的母亲是叫孟羽澜，父亲是叫苏青禾没错吧？”
苏楠殊一愣，接近着却听见了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的一则新闻。
“今日，我市安街路口发生一场车祸事件，目前双方人员以被送往明滨市第一医院救助，双方皆属于昏迷状态，现在让我们来看车祸现场情况。”
电视里面的场景从开始的演播厅，转到车祸现场，两辆车子的车牌号都被打上了码，但苏楠殊在一晃而过的车上，看见了小时候苏楠殊在娃娃机里面抓到的一只粉色小恐龙的布偶。
那只布偶一直都被苏青禾放在车上，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小布偶的尾巴有一些破损。
电话那头见苏楠殊一直没说话，有些着急，“小姐，小姐，小姐！您还在吗？。”
霍斯珩站在一旁也算是把整件事情听了个大概。
霍斯珩把手机从苏楠殊手里接了过去，和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苏楠殊已经听不见了。
直到后来，她是怎么和霍斯珩一起去的医院，又是怎么在孟羽澜和苏青禾的病危通知书上签的字，她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时，外面天已经昏黑，她就和霍斯珩一起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只手里拿着两份死亡通知书，另一只手被霍斯珩紧紧地握着。
“霍斯珩。”苏楠殊出声后才发现，她嗓子哑得厉害，一说话都是撕扯的疼。
“嗯？”霍斯珩应声。
“我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了？”这句话里面，并没有几分温度在，却让在一旁听着的霍斯珩红了眼眶。
霍斯珩揽上苏楠殊的肩膀，把她紧拥在怀里，无声安慰陪伴着她。
他知道孟羽澜和苏青禾平时对苏楠殊有多宠爱，两位家长平时身体也是好得很。
这件事情对苏楠殊的打击一定是不小的，她刚刚失去爷爷奶奶和孩子不久，意外就再次袭来，带走了她的父母。
苏楠殊眼睛干涩到落不下一滴泪来，可心却难受的不像话。
“我还想去看看我爸妈。”
“好。”
孟羽澜和苏青禾已经被推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霍斯珩牵着她的手，看着躺在上面冰冷的人。
苏楠殊干涩的眼眶瞬间湿润，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情绪再也忍不住。
她瘫跪在地上，失去至亲的痛苦，她一次就经历了双倍。
哭了不知道多久，霍斯珩陪她坐在地上。
苏楠殊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脑袋靠在霍斯珩的肩膀上，“我爸以前总说，不能让我妈先走，因为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好像在跟霍斯珩讲述，又好像是想把这些话诉说出来，“每次我爸这样说，我妈都会气得打他，然后我妈就会说，你想得美。”
苏楠殊扯了扯嘴角，“现在他们两个都不会痛苦了，爷爷奶奶应该也还没有走太远，他们不孤单的对吧。”
霍斯珩搂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努力平静语气说！“对，他们不孤单。”
“可是他们让我孤单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怎么能舍得一块丢下我啊。”
霍斯珩拇指擦过她脸颊两旁落下的泪水，眼里是看不见尽头的心疼，“不会的，你不孤单，你还有我，还有樊冰夏，还有宋晚栀，还有如愿还有眯眯，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他们舍不得丢下楠楠的。”只是他们也没有办法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