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小吃街依旧繁华热闹，路段也扩了些，人来人往依旧不变。
苏楠殊试着去找当时那个章鱼小丸子的摊位，本就希望不大，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不过，不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她从一开始也只是试探地找了找，毕竟都已经过去七年了。
挽着宋晚栀的胳膊，正打算往前走，继续逛时，宋晚栀却不动了。
眼神楞楞地看着一个方向，苏楠殊想起，这个位置，好像就是曾经她看见宋晚栀被打的地方。
果不其然，顺着宋晚上愣神的方向瞧过去，那条小巷子，还漆黑一片地混在夜色当中。
只是，那条巷子口，好像还坐着一个人，离得远，看不很清楚。
但从宋晚栀愣住的眼神中来看，那个人，大概率是她的父亲。
可那人的憔悴样，却真的很难让苏楠殊相信。
七年前，李宗还是个肥头大耳的壮男，现在看整个人都瘦弱不堪。
透过些月色的光辉，还能看见他像乞丐般穿着的破破烂烂。
苏楠殊还在看着，宋晚栀就松开了苏楠殊的胳膊，朝李宗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幕，也跟了过去。
凑近了，苏楠殊才看见，李宗的身前还放着一个破碗，他居然真的成为了乞丐。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没了工作，又上了岁数，宋晚栀都跟宋心慈去了国外，宋心慈就更不可能再给他生活费了。
此时的李宗看起来，有些痴呆样，他们这么一群人，围在他的面前，他都是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如果不是看见他还在眨着眼睛，苏楠殊都要怀疑，李宗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他面前的瓷碗中，也有些零零散散的零钱。
宋晚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一口气把包里的现金，都给了他。
虽然不多，但看起来，怎么也有个一两千块了。
宋晚栀没有把钱扔进碗里，而是塞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这样一动，李宗像是回过神来的样子。
抬起头，看向宋晚栀，犹犹豫豫地问：“瑶瑶？”
宋晚栀摇了摇头，“我不叫李瑶瑶。”
话刚一说完，李宗就握住了宋晚栀纤细的脚踝，“你是瑶瑶，瑶瑶的声音我是不会认错的。”
宋晚栀抬抬头，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叹出一口气，许久道：“我已经不叫李瑶瑶了，我跟了我妈，我现在叫宋晚栀。”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我已经不是李瑶瑶了，我是宋晚栀。
但李宗却疯狂了起来，从地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死抓着宋晚栀不放开，嘴里不停嘟囔着：“你是瑶瑶，你是瑶瑶，你是我的女儿瑶瑶，你是——”
任凭他发疯，宋晚栀也没有一丝反应，不说话，也不挣脱。
许久后，李宗松开了她的胳膊，往巷子更深处走，神经兮兮地，嘴里还在一个劲地说着。
宋晚栀望着李宗离开的身影，一直到他消失在宋晚栀的视线范围内。
“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他之前对你那样？”樊冰夏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宋晚栀身侧。
宋晚栀侧过头来，扯了扯嘴角，语气遗憾，“可是他之前也对我很好啊，他和我妈离婚之前，他的表现从来都没有让我看见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那时，我真的觉得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妈不好，也对我不好了。”
良久，没人说话。
他们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之类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安慰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她，陪伴她。
走出那条小巷子后，苏楠殊又转了转。
可是这次，她没有注意着，没有故意去找，却看见了一个章鱼小丸子的摊位。
苏楠殊走了过去，惊讶的发现，这位摊位的老板，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隐约能够看见些银白。
虽不知道这位奶奶是不是当年的那位摊主，但这也算是一种奇缘吧。
她们在明滨待了一周，苏楠殊也没敢回去看看孟羽澜和苏青禾。
就连衣服都是
也不知道霍斯珩他们有没有回去，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宋晚栀打算先回老家看看，过几天再去京北，这次回国，她就打算定居在国内了。
宋心慈和她现在的老公，又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也不是很需要她。
回明滨的第一个晚上，碰到他们那次，苏楠殊和霍斯珩短暂地聊了一会儿两人婚礼的事情。
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能让苏楠殊觉得，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的暗恋变成了明恋，可其他一切，都依旧让苏楠殊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一直暗恋着霍斯珩又不敢说出口的人。
苏楠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
好像他们的关系，占领主导位置的人，一直都是霍斯珩。
明明之前，她已经是可以对着霍斯珩撒娇生气，有自己的小脾气，可现在，看着霍斯珩那一张淡漠的脸，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京北后，苏楠殊带着这几天，在明滨买的行李，回到了婚房里面。
原以为会像离开之前一样，家里面没有人在。
但打开门后，她却听见楼上有声音。
苏楠殊嬉笑，把行李扔在门口，赤脚就跑上了楼。
到楼上后，苏楠殊嘴角的微笑顿住，手放在扶梯上，看着眼前带着围裙，背对着她忙碌身影的女人。
皱了皱眉，“你是？”
那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您好，我在霍斯珩霍先生请的保姆，您就是霍夫人苏楠殊吧？”
还没等苏楠殊回答，保姆就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到苏楠殊面前，“夫人你好，我是曾萍。”
苏楠殊点了点头，回握住她的手。
保姆？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霍斯珩说起过呢。
苏楠殊进了房间，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霍斯珩的手机号码。
“喂。”霍斯珩那边的背景，听起来有些混乱嘈杂。
苏楠殊甚至都听不清楚他说的话，皱着眉头，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霍斯珩或许也觉得自己这边太吵了，嘈杂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小，“找我什么事？”
“你请保姆了？”
“啪嗒——”苏楠殊听见一声点燃打火机的声音。
霍斯珩吸了口烟，低哑“嗯”了声，又把烟吐了出来。
“怎么没听你跟我说呢？”她今天看见那个背影不是他的时候，差点就以为是家里进小偷了。
“忘了。”
“那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霍斯珩呵笑了一声，“我付钱，跟你商量什么？”
苏楠殊愣住，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本想和他多聊一会儿，哪怕见不到他的人，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可是听着他这些话，苏楠殊内心酸涩，苦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苏楠殊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睡着了。
晚上，她隐约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睁开眼睛，漆黑的房间里，透进床外隐约的月光，和路上暖色的路灯，还有家家店面各色的霓虹灯亮。
苏楠殊坐起身，“来了。”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门。
本以为是霍斯珩回来了，没想到，却是曾萍。
曾萍还戴着白天时的围裙，见她打开门，里面笑着地询问道：“夫人，你要不要吃晚饭啊？吃的话，我就去给你再热热，不吃的话，我也该下班了。”
“霍斯珩回来了吗？”苏楠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曾萍点点头，指着客房的方向，“先生早就回来了，但是看见您睡着了，吃过晚饭之后，先生就去客房睡了。”
苏楠殊一怔，看着客房门缝下透出了点点亮光，愣了神。
“夫人？”曾萍见她一直不说话，开口询问道。
苏楠殊回过神来，朝她摇了摇头，“不吃了，您下班吧。”说完，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一连几天，苏楠殊都没能再看见霍斯珩的身影。
苏楠殊工作不忙，霍斯珩在装修婚房的时候，专门把三楼阳光最好的房间，给她弄成了画室。
她每天闲着的时候，就去画室画会儿画。
每天早上起床时，霍斯珩就已经离开了，晚上霍斯珩回来时，她已经睡下了。
他们明明是新婚夫妻，可现在每天却都过着分居的日子。
苏楠殊实在忍不住，这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不管他回来的多晚，苏楠殊今天都要等到他回来。
可今天，直到曾萍下班，霍斯珩都没有回来。
这一等，就到了天亮。
外面漆黑的天，泛起一片青色月牙状。
苏楠殊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突然，她感觉朦胧间，有人抱她。
一时间，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张精致放大的脸。
苏楠殊被霍斯珩从沙发上抱起，条件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双手在他的颈后攥住。
她听见霍斯珩在她的耳边笑了一声，温热黏腻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勾起她一片脸红。
“醒了？”
这是近七天以来，霍斯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苏楠殊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她被他一路抱到了楼上的卧室里，被他放到了床上。
“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昨天晚上压根没睡，还是今天早上坐在沙发上又困了？”霍斯珩单挑了下眉，他显然知道是第一个原因。
毕竟现在才早上四点多，她平时可都是睡到十点才起床的，最早的时候，也要到九点。
那会儿，他早就离开了。
可苏楠殊知道，这些他都知道，曾萍可不简简单单是霍斯珩请的保姆。
她也是偶然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