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因为高柏的事,王弥一夜没睡。
早上天刚亮,传信的人回来说:“这次闹大了,那人不依不饶,要师兄给他下跪请罪,师兄哪里肯,不仅不肯跪,还将那人又打了一顿,如今被关押在大牢里1
王弥听了此话,眉头紧皱,问:“怎么会这样?高柏可有受伤?”
那人吞吞吐吐:“那人好生威风,县丞都拦不住,罚了大师兄三十大板,如今关押在牢里,小凡师兄塞了不少银子,还是不让探望,现下还不知怎么样呢?”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大官威,连县丞也不放在眼里?”许芷冷声问道。
“他叫曹定,前几日刚从京城过来,他家大人是皇后的亲戚,又是太子伴读。千水镇何时来过这么大的官,县丞一听便软了脚,哪里还敢说什么。”
许芷冷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一条喜欢乱吠的走狗,你且告诉我,他家大人是谁?”
那人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只听县丞叫他周大人,其余的弟子就一概不知了。”
许芷又问:“郭师兄现在何处?”
“他昨夜一整宿都在衙门。”那人回道:“今日一早便去县丞家门口候着,想和县丞大人说说情。”
“师父知道这件事了吗?”许芷问。
“昨天郭师兄已经派人去找师父了,至今没有回来,恐怕是还没有找到师父。”
许芷深深吸了口气:“先不管这些,如舟,你立刻回医馆告诉楚先生,让他务必来武馆一趟。”
“好,我这就去1柳如舟领了命,一阵风便走了。
“师嫂在这候着吧,我去一趟衙门。”许芷说。
王弥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芷看了看她,说:“也好。”
她们一到衙门,侍卫一听她们是武馆来的,便说什么也不让进,连银子都不好使。
许芷立刻来了脾气,抓着其中一个侍卫的领子,厉声道:“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当着我!让开1说着,一把将人推开。
随即,四五个人侍卫围上来,枪矛指着她们,大声喝道:“退后!若再向前一步,就是故意伤害朝廷官员,当以反叛罪论处1
许芷从小习武,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只当是侍卫吓唬她,便也拔刀相指:“真当本姑娘是吃素的了?也不打听打听,我青峰武馆许芷,何曾怕过谁?让开1
领头的侍卫见她这般,冷笑一声:“你这般样子就是藐视朝廷,若再不把刀收起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1
许芷最受不了这般激将,见势就要往上冲,王弥着实吓到了,忙拉住她:“不可1
许芷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一男声在身后响起:“小芷,你干什么?”
来人还穿着青峰武馆的衣裳,正是郭云飞。
郭云飞站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武器夺过去:“简直胡闹1
“师兄。”许芷见郭云飞来了,气焰消下去几分:“大师兄他怎么样了?”
郭云飞看了看她们俩,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笑脸对侍卫说:“误会,都是误会,各位大哥消消气,我家小师妹任性惯了,回去我定会好好教训,还请各位大哥不要与小丫头计较。”说着,将一袋银子塞到领头人手里。
领头那人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色缓和下来:“这次念在你们初犯,便不与你们计较,没有下次了啊1说着,带人离开。
看着侍卫们进了衙门,郭云飞才转身看向她们俩:“师嫂怎么也过来了?”
王弥说:“我不放心,想过来看看,高柏他可还好?”
郭云飞环顾四周,低声道:“回去说。”
回武馆这一路,郭云飞训斥许芷:“如今你是越发任性了,若让大师兄看到你刚才那般刁蛮霸道的样子,定要重重罚你。”
许芷抱着剑默不作声,哪还有半点傲气。
回了武馆,郭云飞说:“今日我去了县丞府,虽没见到县丞,但与县丞的女儿说上了话,她答应帮我见师兄一面。”
王弥点头:“小凡现在何处?怎么一直不见他?”
“他和大师兄一并关押起来了。”郭云飞说:“师嫂不用担心,师兄之事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费些时间。”
王弥说:“我想见见他。”
“好。”郭云飞说:“等我得了县丞千金的消息,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师兄。”
柳如舟下午从医馆回来,见了王弥便说:“这件事我告诉楚先生了,楚先生说,他已离家,高家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了,让我以后都不要拿大师兄的事去烦他。”
王弥听了,道:“也罢,这种事,楚先生即使有心帮忙,恐怕也束手无策,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郭云飞揉了揉眉心,面露倦色:“昨日派去找师父的人,可曾回来了?”
“没有。”柳如舟说:“恐怕将千水镇所有的青楼翻遍,也找不到师父咯。”
众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屋里静可闻针。
过了许久,周伯也回来了。
众人问他情况如何,他说:“我打听到,那位周大人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又是太子伴读,此次前来千水镇,是要找一个人。”
“找人?”柳如舟问:“找什么人?”
周伯摇头:“不知道,据说是找一位年轻女子,一年前在京城,周大人便对这女子一见倾心,但由于某些原因,一直没找到,近来听说女子是千水镇的人,周大人便找了过来。”
许芷冷笑:“我还当这周大人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竟好色到这般田地,怪不得能教出那样目无王法的走狗来1
郭云飞冷声制止:“许芷!休要胡说1
许芷狠狠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胡说1
“你再这般任性蛮横,口无遮拦,我便禁你的足,让你闭门思过几个月。”郭云飞看着她,严肃地说道。
“我又没说错什么1许芷撇撇嘴。
郭云飞耐心教道:“你怎么就知那周大人是好色了?连人都没有见过,怎能如此议论?师父教你的都忘了吗?”
许芷自知理亏,声音小下去:“我没忘,只是周大人的仆从狗仗人势,卑鄙至极,实在令人气愤。”
“好了,先不说这些。”周伯打断道:“我刚刚得知,这位周大人还住在镇上的客栈里,就在迎风客栈,一会儿云飞一同与我前去吧。”
“好。”郭云飞答道。
周伯与郭云飞一走,柳如舟见许芷闷闷不乐,想上前安慰:“师姐,您刚刚……”
“滚1许芷不耐烦道。
“噢噢。”柳如舟碰了一鼻子灰,挠了挠头,朝王弥笑了笑:“那……师嫂我先走了。”
王弥看着他这般模样,实在心疼,微微笑道:“去吧。”
周伯与郭云飞去了趟迎风客栈,等了两三个时辰,并没有见到周大人。
回来时,天色已晚。
“我也去迎风客栈守了些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周大人,周伯,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可是真的?”南香推门进来,见众人都在,便说道。
周伯皱眉:“你去做什么?”
“我如何就去不得了?”南香正色道:“如今公子在大牢里拘着,我吃不好睡不好,不如替公子做些事,倒还好受些。”说着,脱下披风,坐了过来。
周伯没多说什么,只回:“消息是衙门的熟人告诉我的,应该错不了,晚些时候,派人过去守着,总能见上一面。”
事情商定下来,周伯派几名弟子轮流看守。
第二日一早,王弥便悄悄离开武馆。
刚到出了门,转过街角,就与柳如舟撞上。
柳如舟在迎风客栈守了一夜,十分困倦,打着哈欠问她:“师嫂这么早是要去哪?”
王弥说:“回家一趟,拿些东西。”
柳如舟不放心她一个人,即使困得眼皮打架,也要跟着。
王弥劝不动,便由着他。
清晨的千水镇,寒风簌簌,寂静非常,偶尔寒鸦掠过,显得越发清冷凄冷。
王弥这几日常做噩梦,精神憔悴。
她想为高柏做些什么,可周围的人都只让她等着,所有的人都在为救高柏而努力,只有她,好像被排除在外。
她受不了这样,她也想为高柏做点什么,她还是喜欢高柏,尽管高柏对她那么冷淡。
她知道迎风客栈在哪,她要去迎风客栈见周大人,就像南香那样。
千水镇冬日雪多,常常说下就下。
两人还未走到迎风客栈,大雪便纷纷扬扬飘下来。
柳如舟冷得缩着脖子,已不知打了几个喷嚏。
王弥身上穿的也不多,手僵得快要没了知觉。
“这里离我家不远,师嫂若不介意,先随我回家添些衣服吧。”柳如舟冻得嘴唇发紫。
“嗯,好。”
到了医馆,众人都还在睡觉,只有柳莺莺拿着书在院子里背,见他们进来,便上前问:“嫂嫂这么这么早过来。”
柳如舟说明情况,柳莺莺便带她去屋里添衣裳,又拿了汤婆子给她捂着:“高柏哥哥的事我听说了,嫂嫂不要担心,有秦野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嗯。”
两人寒暄了几句,见柳如舟还没出来,王弥便说:“昨儿他在迎风客栈守了一夜,今早又冻了这一遭,我怕他身子受不住,就让他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柳莺莺也心疼弟弟,便不再勉强,只道:“路上小心。”
王弥从医馆出来,加快步伐,往迎风客栈赶去。
但怎料,清晨天黑雾浓,王弥走着走着,竟迷了路,一时不知所在何处。
眼看着越走越偏,房子住户越来越少,心里一阵发怵。
“姑娘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清冽沉稳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