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喝药怕苦
身上的衣服经不住撕扯轻轻松松就被对方扯烂了,季晚死死抓住身上仅剩的一件衣服,一口咬在刀疤男子肩上。
他打小咬人就疼,刀疤男子顿时吃痛退开,季晚瞅准机会,胡乱一脚往他身下踹去,力道之大,刀疤男子顿时嗷的一声惨叫,滚下床去,死死捂着下身要害,咬牙切齿道:“小美人……下脚还真狠……操操操!疼死大爷了……”
季晚趁他趴在地上起不来,慌忙跳下床,跑出了屋子,一路不要命的狂奔。
他现在处在发情期中,信息素失控会十分要命,这里的人虽不完全受他信息素的影响,却还是会因为闻到他的信息素而进入兴奋状态,这简直糟糕透了,他必须逃得越远越好,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度过发情期。
前面楼梯口忽然走上来一个人,季晚光顾着逃命并未注意到,等他看到那人时脚下刹车已经晚了。
眼看就要与那人撞上摔倒滚下楼去,一股内力忽然有效减缓了他急奔的速度,他甚至觉得身体被一道柔和的力量轻轻托起,季晚被拦腰抱住,安全的站稳了脚跟。
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心点”
季晚缓了口气,从那人怀里退了开:“谢谢……”最后一个你字在瞧见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后,深深卡在了喉咙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叶澜鸢相遇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在他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这人最见不得他狼狈了,所以季晚身体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马上走,不管是书外还是书中的叶澜鸢,季晚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他不想再次听到叶澜鸢的嘲讽。
叶澜鸢见他转身离开,并未阻拦,现下最重要的是将那采花贼捉拿归案,从刚才那采花贼的轻功来看,此人光是项楠一个人恐怕有些难对付,既然那采花贼现在屋里顾着寻乐,必定会放松警惕。
鼻间忽然飘来一抹淡淡的花香,叶澜鸢上楼的脚步一顿,疑惑回头,花香?
季晚刚走了没几步,因为迷药而暂时有所缓和的发情期再次涌了上来,季晚越走越觉得脚步发虚,身体松软无力,隐藏在秀丽长发下的腺体因迟迟得不到alpha的安抚信息素而躁动不安,越发折磨着季晚紧绷的神经。
浓郁的花香溢满了整座花月楼,人们纷纷被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所吸引,四处寻找着香源处。
季晚扒着栏杆跌坐在地上,死死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叶澜鸢忽然抬脚朝这边走过来,季晚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警惕回头,瞧见那人是叶澜鸢时,又十分怯弱的将头转了回去,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不要让这个男人看到他的狼狈。
走近时,那股花香一瞬间浓郁到了极致,叶澜鸢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抵着男子雪白削尖的下巴。
发情期的omega对任何身体上的接触都会变得极其敏感,曾经他与面前的这个男人缠绵悱恻了无数次,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但这一次,季晚却偏头躲开了。
叶澜鸢也不恼不怒,淡淡问道:“你就是今日花月楼里新来的那个头牌?”
季晚沉默着不答,他知道自己被拐骗了,却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把他卖到了青楼这种地方。
叶澜鸢不是堂堂一国之主吗,怎么会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这个人果真还是如从前那般没变丝毫,那再次让他爱上自己还有意义吗?
他不答,叶澜鸢也不恼,只是如果这个头牌新人在这里,那采花贼又在哪里?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叶澜鸢抬头敛神,起身朝楼上跑去。他一走,季晚重重松了一口气,扶着栏杆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楼下走去。
他刚踩下一层楼梯,从楼下忽然掠上来十几道黑影,季晚被剑光晃了一下眼睛。
叶澜鸢身形一顿,察觉到危险猛然回头,一把利剑堪堪从身侧刺空。
他一把抓住那黑人的手腕向下一掰,咔嚓一声,腕骨断裂,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被一脚踹下三楼,生生砸碎一张桌子,将众人吓了一跳。
“保护公子!”项溪听闻动静从外面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被一群黑衣人纠缠的叶澜鸢,足尖用力一点,直接掠上三楼将纠缠的黑衣人全部斩杀。
“公子,没事吧?”
叶澜鸢道了声没事,项溪蹲下身去检查这群黑衣人身上是否有纹身之类的东西,发现每个人的脖子左侧都纹着一个九头蛇图案。
“是帝国派来的杀手”项溪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我哥呢?”
“方才楼上传来打斗声,许是他与那贼人交手了,你上去看看”叶澜鸢边说边跨过面前的尸体,朝呆呆愣在远处,被这血腥场面吓傻了的季晚走过去。
项溪应了声是,朝季晚那边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花月楼里竟然还有长得如此标致的美人,莫非他就是那个新来的美人?
叶澜鸢走到季晚面前停下,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打从两人方才遇上之后,他就有种这人似乎认识他的感觉,不止是认识,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深处总藏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悲戚,这种眼神令他微微心悸,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闷感。
他忽然做出了一个不该是他这种身份该做出来的举动,季晚呆愣的神情瞬间崩塌瓦解,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叶澜鸢……抱了他?
一道寒光突然从侧面袭来,叶澜鸢眼神一厉,搂住怀里的人侧身避开,银针深深扎入墙壁,上面的剧毒连木头都腐蚀了。
“陛下,小心!”
项溪惊慌急切的声音与最先察觉到危险的季晚同时动作,叶澜鸢被抓住转了个身,一把寒刃刺穿了季晚清瘦的身体,叶澜鸢脸上身上都被溅到了他的血。
叶澜鸢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狠狠一掌拍在了那敌国杀手胸口上,强大的内力瞬间将那人震飞出去,项溪挥剑一刀削掉了其尸首,赶忙跑过去询问叶澜鸢是否有事。
处在发情期,还怀着身孕,这一刀几乎快要了季晚的命,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叶澜鸢怀里,被刺穿的伤口血止不住的一个劲往外流。
项溪瞧着那将衣服染成黑红色的血,蹙眉道:“陛下,刀上涂有剧毒,他可能活不成了”
叶澜鸢道:“药呢,拿出来”
项溪惊讶道:“陛下,那药鸢国上下只有三颗,是为了以防不测救命用的……”
叶澜鸢不怒自威的看了他一眼,项溪立刻闭了嘴,将一个药瓶拿了出来,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丹药。
叶澜鸢将丹药喂给季晚服下,瞧见他把药吞咽下去,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项楠将五花大绑的刀疤男子推搡下楼,瞧见满地横尸和远处的叶澜鸢、项溪,以及还躺在他家陛下怀里的一个……美人?
美人似乎受了伤,他家陛下身上也有血,吓得他慌忙跑了过去:“陛下!您受伤了?项溪你怎么保护陛下的!”
“我……”项溪那叫一个冤枉,可他的确没能好好保护鸢国之主的人身安全,刚才若不是这个男子替他们的陛下挡了一刀,说不定那杀手就成功了。
叶澜鸢问:“那贼人抓到了?”
项楠道:“抓到了,我已经封了他的穴位,他无法使用武功,逃不了”
“将人押进大理寺好生看管,项溪,立即备车回宫”叶澜鸢将昏迷不醒的季晚打横抱起,项楠这才瞥了那美人一眼,竟是方才从屋里跑出去的那个新人。
他收回目光,回了句:“是”
马车一路疾驰进入宫门,在一座宏伟辉煌的宫殿外停下。叶澜鸢抱着昏迷不醒的季晚跳下马车,快步朝大殿里面走去。
守在门外照顾鸢国之主日常起居的贴身亲侍赵雍听见马吠声,欢喜着迎了上去:“陛下,您回来了!这这这……这男子是谁,怎的伤得如此之重啊?!”
“把刘太医叫过来,快点!”
鼻间传来一个花香,老奴才微微一愣:“……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宣刘太医!”
叶澜鸢将怀里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季晚放在龙床上,屋里的婢女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婢女端来温水和脸帕,叶澜鸢对其道:“去找身干净衣服来”
“是”
他将季晚染血的衣衫从肩头脱落,那一刀直接贯穿整个肩膀,再偏上分毫伤到的就是心脏了。
刘太医背着医药箱,跟着赵雍急匆匆步入大殿,下跪行礼:“臣刘焕,拜见陛下!”
“人命关天就别再行那些虚礼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是”刘太医拿着医药箱来到床前,叶澜鸢起身让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
伤口周围的血已经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刘太医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水盆和巾帕,心中微惑这人是什么来历,竟能躺在一国之主的龙床上,还由身为万金之躯的陛下亲自为其清洗伤口。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一个臣子该管的事,他是大夫,只负责治病救人,于是敛了思绪认真检查伤势。
“左肩肩胛骨被整个贯穿,刀尖再偏一点就没命了,幸好此人命大,陛下不用太过担心”刘太医检查完伤势,又去把脉:“……脉象之前有中毒的迹象,不过体内的毒性已经解得差不多了,还有……”
还有什么,刘太医迟迟没有确切的把握说出来。
叶澜鸢皱眉道:“还有什么?”
刘太医沉默少许,收手起身,对叶澜鸢抱拳低头道:“还请陛下见谅,臣对那脉象也没有把握,许是这位公子本就身体虚弱,又再加上毒伤困扰,导致脉象不稳也是正常的”
“他的伤势如何?”
“不是十分严重,待会儿上药包扎后,臣再给他开几味药材连着服用小半月,便再无大碍了”
刘太医给季晚包扎好伤口后,叶澜鸢谴退众人,自己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季晚。
浓郁的花香因为主人陷入昏迷淡下去了不少,叶澜鸢觉得神奇,也觉得困惑,他与这个人不过今日才遇见,这个人竟会舍命为他挡下一刀,试问有哪个陌生人会为此做到如此地步,这人难道是个傻子吗?
一天一夜后,昏迷不醒的季晚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澜鸢因政务缠身今天没守在床边,大殿里的人又都被他谴退了下去,只能过半个时辰进来看上一眼。
季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大殿里空无一人,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嗓子干疼得厉害,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后,自己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
门外进来的婢女瞧见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终于醒了,激动的小跑过去:“公子,您终于醒了,要做什么唤奴婢便是”
“水……”
“好的,公子你先躺下别乱动,伤口裂开就糟了,奴婢这就给你倒水去”
季晚接过婢女手里的茶杯,急切的吞咽着杯里的茶水,婢女见他喝得急,帕他呛着,微微退了开,叫他慢些喝。
一口气喝光三杯水后,季晚才觉得嗓子好转了许多,只是肩膀上的伤势轻轻一动就疼,他此时身体虚弱,只得重新躺回了床上。
“公子醒了陛下知道后一定很高兴,奴婢这就去通知陛下!”说着,那婢女欢喜的跑出了大殿。
季晚看着头顶上方挂着的金龙帷帐,婢女口中说的陛下应当就是叶澜鸢了,自己受伤昏迷,是他把他带回宫里的?
正在偏殿书房里处理政务的叶澜鸢得知季晚醒过来的消息后,急忙搁下笔,起身走出书房,一路疾步朝寝宫走去。
一步入宫殿大门,浓郁的花香便扑鼻而来,叶澜鸢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季晚放在锦被上的手:“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季晚有些没反应过来,叶澜鸢怎么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这个人以前从没主动关心过他。
“……我没事”季晚轻轻将手抽了出来,婢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过来,提醒道:“陛下,用药的时间到了”
季晚心脏一紧,叶澜鸢生病了吗?还需要每日服用汤药?
很快他的紧张就没有必要了,因为那汤药不是给叶澜鸢喝的,而是给他自己喝的。
这药一看就苦得要命,季晚怕苦怕得不要不要的,以前生病了他宁愿挨一针都不愿意喝药。
季晚闭眼装睡,这药他打死也不喝。
叶澜鸢见他就要再次昏睡过去,虽不忍打搅他休息,但这药每天都不能断,一旦断了一天不喝,药效就会完全失去作用,那季晚的伤势就好得慢。
他只能坐过去,将季晚从床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流露出来的温柔连叶澜鸢自己都没有察觉:“先把药喝了再睡”
季晚不听,偏过头去拒绝。
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心中好笑,这人既然怕苦,又为何要舍命冲上来替他挡下那一刀,就算他不冲上来,那一刀也伤不了他的。
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一国之主面前使小性子,季晚怕是头一个,旁边端着药的婢女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
叶澜鸢对旁边的婢女道:“去拿一些蜜饯来”
“是”
蜜饯很快拿了过来,叶澜鸢拿着一颗塞进装睡的季晚嘴里,轻笑出声:“现在还怕不怕苦了?”
季晚睁开眼睛,默默蠕动着腮帮子将嘴里的那颗蜜饯吃掉,眼睛盯着下一颗。
婢女端着药碗拿着勺喂了一勺汤药让季晚喝下,先前吃下的那颗蜜饯甜味冲淡了汤药的苦味,季晚倒是没觉得有多难下咽。
喝第二口的时候他就受不了了,一口苦药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委屈巴巴的,瞧得叶澜鸢心怜,一连喂着他吃了好几颗蜜饯。
半个时辰后,一碗汤药终于见底,叶澜鸢无奈笑道:“让你喝个药仅直比登天还难”
季晚抓着一个蜜饯丢进嘴里嚼着,苦得不想说话。
吃着吃着,他忽然困了,靠在叶澜鸢怀里昏昏欲睡。
刘太医开的药有安神助眠之效,季晚现在身体虚弱,还需要多加休息,叶澜鸢轻轻将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后,对候在一旁的奴才赵雍道:“去书房把批改的奏折拿到这里来”
“是,陛下”看这架势是打算一整晚都待在这里了,赵雍应声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