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把古龙魔体比作一盏青铜灯，那么赵无双就是稳固根基的灯座，秦寿生则是那一盏灯油，而杨素娥无疑就是那根用来燃烧的灯芯。

    由于种种原因，杨素娥不能和秦寿生结合在一起，于是就创造出了杨化蝶，希望杨化蝶能够代替自己燃烧发亮。

    无论从生存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情欲的归属来讲，杨化蝶都已经成了秦寿生无法割舍的存在。秦寿生知道，如果失去了杨化蝶，自己肯定会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之中，沉沦，毁灭。

    可是如果他拥有了杨化蝶，那小苏妲该怎么办？那丫头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对他十分依赖，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不就是想让小苏妲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

    秦寿生内心剧烈挣扎着，痴痴望着杨化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的闷热气息消散了许多，旁边的树枝随风舞动，片片绿叶洒落在两人身上。

    杨化蝶轻轻眨动着灿若星辰的眸子，见秦寿生脸色不断变化，便知道他尚有顾虑，不由得温声细语道:“夫妻之道，贵在坦诚相待。我已经将你视为夫君，你却因何顾虑重重，难道不愿与我共结同心？”

    “不，你误会了，只是……”

    秦寿生慌忙把杨化蝶抱进怀里，生怕她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然而感受到杨化蝶身上传来的温软清香，他的心却像被绞碎了一般疼痛，急切说道:“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佳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

    杨化蝶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不禁开口追问道。

    俗话说，真正爱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杨化蝶早就从秦寿生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浓郁到至极的情欲，那是要把她融入灵魂、揉进骨髓里的强烈欲望！

    那种恐怖的欲望让她心惊肉跳，却又无比喜欢。她明白那是秦寿生对她渴望到了极致、喜爱到了极致的表现！只不过，她不明白秦寿生为何总是患得患失，秦寿生究竟在害怕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表露了心迹，她是他的娘子，他是她的夫君！

    面对杨化蝶的追问，秦寿生忽然想起那句‘不欺瞒，不藏奸’，微微犹豫了一瞬，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从我的梦里走出来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我答应要养她一辈子，她是我的老婆。我，我不能离开她，我答应过要帮她去寻找亲人……”

    断断续续，飘飘忽忽，秦寿生的声音起伏不定，一如他现在的心境。小苏妲的来历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深藏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赵三喜不知道，村长不知道，杨素娥不知道，甚至就连赵无双都不知道，但他此刻却向杨化蝶吐露了心声。

    或许他是真的对杨化蝶喜爱到了极点，担心会从此失去她；或许他是真的累了，渴望有个人愿意和自己并肩而行。

    夜色越来越浓，院子里忽然刮起一阵凉风，大厅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院子里大树底下的秦寿生沉默了下来，他紧紧抱着杨化蝶，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终极宣判。

    杨化蝶明显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僵硬了许多，她直视着秦寿生的眼睛，语气平淡说道:“如果我让你离开那个女孩，你会不会答应？”

    “对不起。”

    一声叹息，满含歉意，秦寿生身心俱疲。

    他是在对杨化蝶表达歉意，同时也是在祈求自己的原谅。他不能为了自己，就将小苏妲抛弃。

    秦寿生慢慢松开杨化蝶的腰肢，转身向外走去，一步，一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眼前的景象变得模模糊糊，仿佛夜色遮掩了月光，视线越来越暗。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淌下一丝血迹，金黄，妖异；额头上的通幽眼剧烈跳动着，隐约有了几分入魔的迹象。

    欲海沉沦，永不超生。

    他宁可堕入深渊，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坚守！

    “噗通！”

    秦寿生猛然一个踉跄，迎面栽倒在地上。

    “夫君——”

    杨化蝶惊呼，快步跑到近前，将秦寿生抱进怀里。看到秦寿生脸上染满了血迹，神智又变得模糊不清，便知道是情志紊乱，欲火攻心的征兆。

    她又气又怒，急道:“你为何如此不知轻重！倘若你就这样走了，我又该何去何从？那个女孩来历奇异，背后必然牵扯着莫大的危机，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良苦用心吗？”

    “对不起，我不能抛弃她。”

    秦寿生鼻尖传来淡淡幽香，神志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贴靠在杨化蝶香软的怀抱里。

    望着杨化蝶满含关切的美丽眼眸，他的心里难受极了，低声道:“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有太多贪恋的，你那么美好，怎能陪我去过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呢。也许这就是我无法抛弃小苏妲的原因吧，她和我一样，同样举目无亲，同样朝不保夕，我们俩相依为命，一起迎接明天，一起面对死亡。她就是我的全部，我早就应该知足了。对不起。”

    “那我呢？”

    听到秦寿生有意要和她划清界限，杨化蝶美丽的脸颊上滑落一行清泪，轻泣道:“化蝶重生，为君而来。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这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倘若你舍我而去，我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我……”

    望着泪流满面的杨化蝶，秦寿生哑口无言。他倒忘记了，杨化蝶是为了给他做娘子，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他到底在恐惧什么害怕杨化蝶会离自己而去？还是担心杨化蝶会跟着自己受苦受难？

    “噗通、噗通……”

    剧烈的心跳声突兀响起，秦寿生心底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痴痴看着杨化蝶，发现杨化蝶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这种漂亮与容貌无关，酸酸的，甜甜的，让人格外舒服。

    杨化蝶若有所感，不禁转过头来，二人目光相连，心头齐齐震颤，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萦绕心头，让他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正所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他们彼此之间，互为牵绊而不自知，直闹到行将分离，才幡然醒悟。

    可叹自古情字最为恼人，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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