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林五台
唐州城外。
蒲察杰被陆长风一箭射穿肩胛骨，跌落马下，摔晕在南城门外。
守门士兵将蒲察杰抬入就近的一间大帐中，并找来医官为蒲察杰处理好了伤口。
待到蒲察杰苏醒之时，天已微明。
蒲察杰无心养伤，唤上十几名士兵，催马赶往西郊竹林。
林中小路上，一具肥胖的无头尸体，横躺在小路中央。
蒲察杰身负重伤，身体本虚，见此情景心中猛然颤抖，险些跌下马背。
士兵将蒲察杰搀下马，蒲察杰缓缓走向无头尸体，猛然间又发现挂在不远处的蒲察辉的头颅。
头颅挂在竹枝上，下方地面一片通红的血迹已经干涸，蒲察辉那张肥大的脸因为血已失尽，颜色煞白。
蒲察杰虽为金军将帅，戎马二十余载，驰骋疆场杀敌无数，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但是此时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身首异处，死相恐怖狰狞，心中不禁骇然，犹如百锥刺心，心中痛楚万分。
蒲察杰闭上眼睛，略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和惶恐。
片刻后，蒲察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恢复了往日的英气。迈步向前取下蒲察辉的头颅，转身回到尸身旁，将头颅摆回原位。
望着蒲察辉的尸体，蒲察杰悠悠说道：
“你虽不成器，但毕竟是女真贵族中人，大金国的皇族宗亲，是我……蒲察杰的孪生兄弟！你放心！做兄长的不会让你白死！我一定会取下陆长风的首级，祭奠你和父亲的在天之灵！”
陆长风留下的纸张还压在蒲察辉的胸口，蒲察杰拨掉压在上面的石子，将纸张拿在手中。
“七杀教出，一统江湖。驱逐强掳，重振山河！”
蒲察杰读罢纸上字迹，目光中透出一股强烈的杀气，愤然切齿道：
“七杀教！陆长风！”
南阳城外，十里坡擂场。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擂台上，少林寺慧霖、清凉寺一闻，两名小僧棍如蛟龙，缠斗正酣。
达摩棍乃少林武术诸多棍术之一，相传当年达摩祖师来到嵩山少林寺，苦心钻研中华武术，将中华武术之精髓，融入道法自然的道家思想，儒家学说和佛门禅理，创出此棍法，后世少林高僧整理归纳，著成武学宝典，名为少林达摩棍。
少林达摩棍将中原武术与释、儒、道三教思想融合一体，大气磅礴，开合扫点之间，皆蕴含天地大道。
五郎八卦棍乃是五台山清凉寺的独门武学，是由北宋时期杨家将之一的杨五郎杨延德始创，因此而得名。
当年杨五郎随父征讨辽国失利，诸位兄长战死，老父亲含恨撞死在李陵碑下。
杨五郎心灰意冷，受五台高僧智光大师点化，在清凉寺出家为僧。由于佛门不兴刀兵，便以枪化棍，将杨家枪法演变成佛门棍法。
此棍法由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演变为六十四点棍法，符合内外八卦八八六十四之数，故此名曰：五郎八卦棍。
五郎八卦棍由杨家枪法演变而来，而杨家枪法又是在战场杀伐中得来的，故五郎八卦棍比起少林达摩棍，攻伐之意更盛。
“噼噼啪啪……”
“乒乒乓乓……”
两个小和尚手中长棍犹如两条蛟龙探海，争锋交错，发出悦耳的磕碰之声。
一闻小和尚的五郎八卦棍舞得虎虎生风，嘴上也不闲着，一边舞棍一边对慧霖说道：“你还是快快下去找你的四位师兄去吧！他们到处都找不到你肯定着急坏了！这个黑毛妖人就叫给我收拾吧！我定将他打成狗，保证他妈见了都认不出来是自己儿子！你放心，我们五台山的五郎八卦棍可不是吃素的！”
一闻说完，台下传来一片哄笑之声，一旁的女真勇士脸色有些难看。
慧霖毫不相让，开口回怼一闻，说道；“我收拾完这个大混蛋就去找我师兄们去，不劳你操心！你们五台山的五郎八卦棍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吃素的？你难道天天给它喂肉吃么？你还是赶紧下去找你师傅吧！别在这儿碍着我除魔卫道！”
一闻被慧霖一翻话气得小脸憋通红，怒道“好话听不进？找打！”
手中长棍舞的更急，点、劈、扫、撩，紧攻慧霖。
慧霖不敢怠慢，挥棍格挡，两个小和尚你打我防，你防我打，来来回回，缠斗不休。
新鲜感过后，擂台下围观的众人渐渐失去了耐心。
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两个小和尚来打去，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招，也分不出个输赢，谁也不吃亏，也占不到便宜，越看越觉得无聊。要不是两个小和尚互相之间斗嘴，话语有趣，可当笑料，估计围观的人们都已经散尽，回家生火做饭去了。
看台上的完颜昶也渐渐看烦了，从桌上抓起一颗坚果放入口中。
擂台一角，女真勇士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小和尚打斗，腿都站麻了。
原本以为两个小和尚打架挺有趣，看看热闹，谁知道小孩打架，没完没了。
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不仅没分出个胜负，两人斗嘴之时还时不时把他牵扯进去，一个管他叫黑毛妖人，还说要把他打成狗。一个又管他叫大混蛋，这俩小活宝，骂人都不带和他商量的。
女真勇士鼻子都气歪了，一脸无奈，看向完颜昶。
看台之上完颜昶冲女真勇士挥了挥手指，示意他把两个小和尚解决掉。
女真勇士会意，提着大刀，满眼杀气，缓缓逼近两名小僧。
慧霖、一闻两个小和尚打的正起劲，没有留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看台上，高亮密切观望着女真勇士的一举一动，只见女真勇士望着自顾打斗的两名小僧，面目狰狞，突然举起手中大刀，欲作攻击之势。刀背上的九枚金丝环锵锵作响。
危机时刻，高亮抄起完颜昶桌上的一只黄梨，掷向擂台上的女真勇士。
女真勇士一手伸出，抓住黄梨，手上用力，将黄梨碾的粉碎，香甜的汁水从他粗黑的指缝中流出。
女真勇士看了看手上粉碎的梨渣，又将目光移向看台上的高亮，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满。
完颜昶心中也是疑惑和不满，侧目看着高亮，冷语道：”高亮！你在作甚？”
高亮供手道：“小王爷！这两个小和尚伤不得！”
“有何伤不得？”完颜昶不悦，说道。
高亮说道：“这两个小僧，分别来自五台和少林，五台少林并列天下佛门泰斗，若是今日伤了这两名小僧，便是与佛门两大领袖结怨，得不偿失！”
完颜昶冷笑了一下，说道：“什么佛门泰斗？难道不是在我大金国的国土之上？少林五台，不过都是一群呆头朽木的秃和尚，即便得罪了他们又如何？我堂堂大金国小王爷，还惧怕他们不成？“
高亮一楞，他着实没有想到，他奉师命保护的南阳王府小王爷，竟然如此狂妄自大和草包无知。
高亮思维一转，继续说道：“即便小王爷无惧与天下佛门为敌，但是也要为自己的储位考虑一下！”
完颜昶一楞，说道：“怎么？我弄死两个小和尚，还关系到本王的储位么？”
高亮道：“放眼天下，信奉佛教之人甚多，信徒遍布市井山野、士族朝堂。小王爷若是伤了两个小和尚，势必引起天下佛门信徒的不满，届时滔滔众口，皆指向小王爷和南阳王府，如此一来，南阳王府名誉扫地！老王爷为了王爷府的声誉，略微惩治一下小王爷，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说父王会废掉我的王储之位！堵住世人悠悠众口？”完颜昶道。
“小王爷可别忘了，老王爷可不止你这一个儿子！”高亮说道。
完颜昶疑惑道：“你是说完颜宁？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能跟我争王储？”
高亮道：“宁公子年幼，不谙世事。但是其母萧妃深得老王爷宠幸，若她趁机在老王爷耳畔吹吹枕边风，老王爷或许真的会改立王储。老王爷虽然体弱，却无大疾，再活上十几载料非难事。等到宁公子长大成人之时，再传王位与他，也未尝不可！”
高亮此言一出，完颜昶心中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冲擂台上的女真勇士摆了一下手，示意他闪到一旁，不要为难两个小和尚。
完颜昶转身对高亮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本王险些酿成大错！你提醒的很及时，本王应该好好赏你！你要何奖赏尽管说，本王一定如你所愿！”
高亮供手道：“高亮无需奖赏，小王爷的前程，便是属下的前程！替小王爷分忧乃属下职责所在！”
“还是你会说话！”
完颜昶看着高亮，目光中满是欣赏。
便在此时，神枪营百户行色匆匆的来到完颜昶身旁，表情十分凝重，俯在完颜昶耳旁低声说道：“小王爷，方才探马来报，阿典千户围剿一笑堂，全军覆没！”
“什么！”
完颜昶大惊，怒吼道。
“阿典千户围剿一笑堂，失……败了！”
神枪营百户又重复了一遍。
完颜昶大怒，拍案而起，两侧的女真贵族们见此情景各个噤若寒蝉，默不作声。
“阿典呢？”完颜昶问道。
神枪营百户低声答道；“阿典千户被敌分尸！”
完颜昶从牙缝里发出声音，怒骂道：“阿典这个废物……”
高亮对完颜昶说道：“单凭一笑堂那些小乞丐，绝非我女真勇士们的对手，阿典千户武艺高强，连他都战死，想必一笑堂内必有高人相助！”
“你说的对！若非如此，一笑堂那些蝼蚁般的乞儿，有何胆量与本王作对！”完颜昶道。
完颜昶气愤不已，双手叉腰，迈步离席，在看台上来回踱步，回身看着高亮和神枪营百户，愤然说道：
“百余士兵败于乞丐之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血洗一笑堂，本王颜面何存？田百户！集合人马，血洗一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