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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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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边的咖啡凉了很久,成堆的画稿杂乱地塞在打不开的抽屉里。

    闻曦裹着薄毯,伏在偌大绘画屏上勾勾画画。

    大学期间,她的一部网络漫画小火了一阵,签了出版。

    可惜签下的那家出版社于几个月前倒闭。

    价值数万的合同现在给她当草纸都多余。

    自从出版合同作废后,她一度很丧。

    不敢去同学聚会,更害怕和人聊起她的绘本。

    大学同学中有的彻底转行走了,如今工作稳定,有的进了游戏大厂,当上了主笔。

    只有她好像一直在倒退……

    闻曦没想过会和顾景光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她的狼狈、窘迫,被他一览无余,直至她现在坐在绘板前,手仍止不住地颤抖。

    第一天上班真是糟糕透了。

    可就这么默默离开,又有些不甘心。

    她想着想着,渐渐入神,绘画笔笔尖斜斜地划过数绘屛,笔下男主的头发忽然炸开了。

    待闻曦回过神来,漫画里的男主形象又颓又废,冷厉的眼神还带点凄楚……

    糟糕,越画越像顾景光了,而且还越画越丑。

    她倒吸一口冷气,点了橡皮擦的选项,随即想想又取消了。

    画顾景光有什么不行的,就是要把他画得丑丑的!

    闻曦甩了甩酸胀的手腕,她端着咖啡杯准备去厨房再续一杯。

    经过书桌时,瞥见带回来的那张工作表,回忆乍现,她终于想起来是在哪看过这个字迹了。

    闻曦放下杯子,在床下的储物箱里一阵翻腾,找出高中时代的一本笔记和素描本。

    那本笔记是她升高二换教室时,在与之学号对应的柜子里捡到的。

    笔记字迹工整,内容详尽,涵盖高中三年所有知识点,归类了各种公式的应用情况,有重点有突出。

    原本数学是她最薄弱的一科,但靠着这本笔记,她的成绩竟一点一点提升上来了。

    同桌一脸羡慕,说闻曦运气好,捡到宝贝了。

    她翻开笔记,和那张工作表一对比,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边的字从笔触、行文、书写习惯完全一致,很明显

    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闻曦是十月份转到一中的,学号在班级最末。

    而顾景光的学号则在班级前十,和她相去甚远。

    她本以为是那个糊涂学长学姐毕业时遗漏的,现在想来难道是顾景光刻意留给她的吗?

    怎么可能……

    暗恋过顾景光是她学生时代最隐秘的心事。

    当初顾景光在走廊上,用戏谑的口吻和别人提起‘不过是陪她玩玩’。闻曦瞬间清醒,明白了在他眼里,她的所有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只是男生们课后消遣的谈资而已。

    虽事隔多年,闻曦偶尔听同学提及他的姓名,难堪的话语仍萦绕在耳,一字又一字地扎进她的心里。

    这样恶劣的顾景光,怎么可能会给她送笔记?

    闻曦拿着高中时期的素描本,窝在懒人沙发里,随着翻页而过的素描纸,回忆如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

    胆怯、害羞、小心翼翼、愤怒、委屈、不甘,各种情绪包裹着她,她仰起头,手指拂过眼角,湿滑一片……

    八年前,闻曦的父母工作调动,她被迫转到a市一中读书。

    她不喜欢a市,因为这里的夏季绵长得令人讨厌,持续升温的酷暑,粘腻的汗液,十月份了教室里仍在开空调,各种奇怪的味道闷在教室里散不出去,让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走艺考这条路,是早早定下的。

    在学习氛围浓厚的一中,特长生的身份是有点尴尬的。

    老师特批她不用参加每天最后一节的自习课,去美术教室练习。

    其实这本是好意,可新城市、新环境、新同学,她还没适应就先因不同的课程安排被排开了。

    一中的美术老师很年轻,自由散漫。

    他没辅导过艺考生,闻曦是第一个。

    美术老师和她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指了指隔壁的空教室说,她可以在那里练习,里面的画册、模型允许出借,有问题再来找他。

    闻曦背着画板走进教室,空教室的窗边倚着个高瘦男生,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抿出一道锐利的弧度。

    男生挽着衣袖,如竹节般细直的腕

    骨插在口袋,像是在故意装酷,但还没到让人讨厌的程度。

    闻曦喜欢坐在窗边,她挑了个靠窗的中排坐下。

    她问:“你也是艺考生吗?”

    男生没回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闻曦撇嘴,现在觉得他有点讨厌了,真是故意在耍帅啊。

    她摊开素描本,对着讲台上的雕塑开始速写。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细雨忽然停了。

    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进屋子里。

    闻曦听见楼上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啊啊啊,雨停了!可以上体育课了。”

    不久后,楼道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闻曦偏头,看见倚在窗边的男生换了个姿势。

    他侧对窗户,原本失神空洞的目光忽然多了点颜色,正盯着操场的某处。

    熹微光线拂过他的脸颊,将他俊秀的面庞暂时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他眉眼低垂,在暗的那半清冷落寞,在明的那半看上去又有些温柔。

    闻曦翻了一页,匆匆绘下他的轮廓。

    男生在那里站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闻曦很好奇,忍不住走到他身边,也朝外探了探头。

    美术教室在一楼,正对篮球场。

    她本以为他是看暗恋的女生,可闻曦只看见了一群宁可踩着飞溅的雨水,也要打球的男生。

    闻曦眨眨眼,“你也想去吗?”

    男生一直没什么表情,可这句话一问出口,他突然神色大变,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般,耳廓微微泛红,眼底的凄楚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没说话,手插在口袋里,匆匆走出了教室。

    闻曦以为他是要去篮球场找同学了,可在窗口站了半天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而后的日子,闻曦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都要到美术教室打卡。

    男生也是,甚至比她来得还要准时。

    闻曦偶尔和他搭话,他依然什么也不回答。

    不会是哑巴吧?

    闻曦皱眉。看向他时,多了些许同情和好奇。

    她转来一中一个月了,只和同桌交好,班上有半数同学没和她说过话。

    在美术教室的四十五分钟,是她每天最期待也最放松的时间。

    有她擅长的绘画、不会搭茬但能听她说话的‘朋友’、难得安静的午后时光。

    —

    偶有几次课间,闻曦和同桌去小卖部买东西。

    路上遇见过他,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总是一个人。

    闻曦有时候会觉得奇怪,明明是那么出众的长相,怎么总是一个人。

    连他们班上,她觉得一般的男同学下课时分,身边都围着一群女同学。

    有次,闻曦和同桌聊起学校里的帅哥。

    她毫不犹豫地指了指恰好经过她窗口的男生说:“他就很帅啊。”

    同桌脸色微僵,按下她的手指,悄悄说:“你说的那个是高三的顾景光学长。呃……怎么说……”

    闻曦小声问:“怎么了?他是哑巴吗?”

    同桌轻笑,“不是,你怎么这么问?就……我也是听社团里学姐说的。他妈妈是法医,爸爸是做那个的……”

    “哪个?”闻曦不解,有什么话不能说,非得跟猜谜一样支支吾吾的。

    当年‘入殓师’这个词汇还没流传开,同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是赚死人钱的。”

    前桌的女生听到她们的对话,转过头加入了讨论。

    她参加的社团多,认识的学长学姐也多,各类八卦灵通。

    她说:“我听学姐说顾景光可邪门了,谁跟他关系好谁倒霉,说他初中好朋友因为生病休了一年学。”

    闻曦不信,“碰巧的吧?”

    “真的真的。不止他朋友,反正跟他对视超过十秒都会倒霉。”前桌越说越离奇,闻曦心里的疑虑却越深了,是因为这些传说,所以他才总是一个人吗?

    同桌抱紧胳膊,“别说了,我背后开始冒凉风了。”

    前桌见有人相信了她的话,言语更夸张了,“反正这种事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妈妈说了,这种钱不干不净的,谁挣谁倒霉,而且是全家都倒霉。”

    “你胡说。”闻曦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同桌见她好像生气了,忙在当中调节,“算了算了,大家只是讨论八卦嘛,何必

    当真。走,曦曦,我想去小卖部买牛奶了,你陪我去嘛~~”

    同桌拉着她的手撒娇,闻曦拧不过她,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说了句不生气,起身陪她走了。

    下午,闻曦有事耽搁了一会,才到美术教室。

    她去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她本以为顾景光不在,没想到他竟坐在她平时坐的位置上发呆。

    两人虽然从不交流,但好歹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月,闻曦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比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多。

    她刚走进教室,就自顾自地喊了句:“要期末考了,我们课排得好满,我都没什么时间练画……”

    顾景光听到她的声音,肩膀一抖,明显是吓到了。

    他匆匆起身,换到了前排的位置。

    他起身匆忙,腰部撞到了桌子角,发出一声闷响。

    闻曦快走几步,伸手想去扶他,被他闪躲开了。

    她本想问他没事吧,可转念一想,问了他大概也不会回答,到嘴边的关心就又咽了下去。

    闻曦抱着素描本走回座位。

    在靠近桌子时,脚下传来咯吱一声。

    她弯腰拾起,是顾景光的校卡。

    ‘高三创新a 顾景光’。

    竟然还是创新班的尖子生,闻曦咽了口唾沫,暗叹厉害,难怪他上课时间到处乱跑也没人管。

    都说证件照是检验颜值的标准,他校卡上的照片应该是刚入学时拍的,剃着利落的寸板,俊秀青涩的面庞完全不输给影视剧里的小鲜肉。

    闻曦又抬头,看看眼前的他。

    除了发型外,没什么变化。

    闻曦走过去,将校卡递给他,“喏。学长,你的校卡掉了。”

    顾景光瞥了一眼,修长的手指夹过校卡,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他手指一翻,校卡被弹出了窗户。

    闻曦惊呆了,“你干嘛?没戴校卡会被学生会扣分的。”

    顾景光两手交叠着放在桌上,忽然趴下了,似乎是不愿意听她说话。

    闻曦背着包,嘟着嘴,气鼓鼓地走出了教室。

    可是跑出去一段路后,她又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望了一眼

    美术教室里那个孤独的身影,觉得有些可怜。

    他会这样,有一多半是环境造就的吧。

    闻曦拧眉,忽然加快了脚步,往他扔校卡的地方跑去。

    隔了一会,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

    闻曦弯起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学长。”

    顾景光抬头,对上她的温热的眼神。

    闻曦没说话,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她悄悄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

    什么对视十秒会倒霉,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窗帘轻摇,微风拂面,吹散脸颊余热,却漾起两人心中的小小波澜。

    教室里很安静,挂钟的秒针每走一秒都滴答作响。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顾景光先偏头,错开目光。

    “你干嘛?”他蹙眉,捂着耳朵问。

    闻曦笑意更浓,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面前,她两手手肘撑在桌面,捧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原来你会说话啊。”

    顾景光喉结滚动,侧转的弧度更大了,完全避开了她的目光。

    “学长。”闻曦边说,边将捡回来的校卡塞进他的口袋,“你的校卡可要收好了。创新a班被抓到不戴校卡,是能躲避扣分吗?”

    夕阳西下,映在他的侧脸。

    闻曦背起包,丢下一句,“要期末考了,我没办法每天来这里练画了。”

    “这跟我有关系吗?”顾景光很疑惑。

    闻曦耸耸肩,“没关系。我怕你等我。”

    顾景光呆住。

    闻曦像是抓到了什么小把柄一样,笑了笑,边倒退边和他挥手道别。

    话虽如此,闻曦仍每天去美术教室报道。

    但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故意迟到十分钟。

    顾景光还是很准时,天天去美术教室打卡。

    他还是喜欢坐在靠窗前排发呆,不同的是他不再沉默,偶尔会接她的话茬。

    他说,高一出期末卷的老师很喜欢挑课后题做变形,让闻曦要多注意。

    他还说,a市有冬日祭,会有外地来的小吃摊,元旦还会放烟花,等放假了闻曦可以跟同学一起去。

    闻曦很自

    然地接,那学长有空吗?你可以带我去阿,我爸妈工作好忙,都没时间带我好好逛过a市。

    顾景光目光稍滞,愣愣地看向她。

    闻曦笑了笑,自顾自地说,对噢,学长你要准备高考了吧?

    她起身抱着素描本离开,经过顾景光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小声对他说加油。

    —

    翌日。一直很干燥的天气,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刺骨的冷风一吹,站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等雨停的闻曦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前桌经过她身边,“哟。闻曦怎么还不回家呀?”

    闻曦窘迫地笑笑,“没带伞。”

    前桌忽然搭上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就跟你说别和顾景光走太近了,看,倒霉了吧。”

    闻曦无语地推开她,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顾景光身上推。

    前桌见她不说话,知趣地打伞走了。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住宿生争先恐后地跑往食堂,走读生则赶着往家冲。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她抱着画板往里缩了缩。

    过了很久,教学楼已经空了,都没有要停雨的兆头。

    闻曦嘟嘴,想起早上妈妈提醒她带伞的叮嘱。

    这时,有个人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闻曦没转头,凭校服散出的洗衣液的香味,先叫了声,“学长?”

    身后的顾景光应了声‘嗯’。

    他慵懒地倚在墙边,飘忽的眼神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又移开了。

    闻曦抬头,“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你也没带伞吗?”

    她抱紧怀里的画板,忽然心生一计,“你等等我。我去美术教室再拿一个画板,咱们一人一个顶着就能跑到车站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跑。

    顾景光却伸手拉住她。

    他的手轻轻拦了她一下,止住她后,便很快缩回去了。

    顾景光摸摸耳垂,从书包侧面掏出一支雨伞,“给你吧。”

    “那你呢?”

    顾景光脱下校服外套,顶在头上往雨里跑。

    闻曦撑开伞,立刻追了上去。

    顾景光比她高出不少,她必须举着手,雨伞

    才刚过他的头顶。

    “你送我到车站就行。我家就在车站旁边。”

    顾景光点点头。

    她把伞递向他,“你好高,你来撑。”

    闻曦要乘坐的公交就在学校门口的车站,她故意带着顾景光绕到了后门的车站。

    一路上,她仍滔滔不绝,他还是极少回应。

    他一直低着头,躲避周围人的目光,像是怕被人看见一样。

    闻曦明白他心里的疑虑,伸手按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走路要挺胸抬头,要不然怎么看得清眼前的路?”

    “学长,我上周去区里参加素描比赛拿了一等奖。”

    “嗯。”

    “所以和你关系好并不会倒霉呀。”

    顾景光再次愣住。

    顾景光一直以为外地来的闻曦因为不知道他家里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坦然。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那些事,她一定会像其他人那样躲他远远的。

    他低头,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向她的眼睛。

    闻曦也不闪躲,同样笑盈盈地看他,“怎么了?走呀,我还赶着回家呢。”

    以往,闻曦要等好久,公交才来。

    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刚走到车站,公交就来了。

    她和他说了再见,然后上车。

    闻曦站在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在车上还不忘和他挥手。

    顾景光撑着伞,站在雨里和她挥手。

    他嘴角有很浅的笑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

    —

    到了高一下,开朗的闻曦和班上的同学渐渐熟络,有了很多朋友。

    可她还是喜欢顾景光,虽然他很少回应她。

    直到某天课间,她和同桌去开水房打水,经过高三的走廊。

    她听见顾景光在和同学说话。

    几个男生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话题绕不开班级的八卦和学校的漂亮女生。

    有个男生忽然问:“顾景光,你最近和高一那个新来的艺考生走很近阿。你可以阿,下手这么快?听说她长挺漂亮的,怎么样追到手了吗?”

    同桌嗅到八卦的气息,挑眉看她。

    闻曦低着头,脸红到爆炸。

    然而,让她没想到

    的是,顾景光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说:“快了吧。本来只是想陪她玩玩而已,没想到小女生这么容易上勾。”

    几个男生在旁边起哄,哎哟乱叫。

    闻曦站在一墙之隔开水房里,眼前一片氤氲。

    他用最清润的声音说着最刺耳的话,一刀又一刀戳进心窝。

    同桌虚揽着她,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理他就好了。”

    闻曦不服气。

    只是不理他,这惩罚可太轻了。

    她深吸一口气,逼退眼泪,攥着拳,愤怒地从墙后走出。

    周围的男生见了,忙让开道。

    顾景光转过头,没来得及说话,她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他一手扶着栏杆,定定地看她。

    她打得很用力,手都震麻了。

    再抬头看顾景光,他右脸红肿一片,有个很清晰的五指印。

    周围同学交头接耳,声音窸窸窣窣的。

    有女生连啧两声,嫌恶地从那群男生身边绕过。

    闻曦抿紧唇,扬起脸,看向他的眼神凶恶,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上课铃打响,同学散去,同桌也拉着她要走。

    闻曦甩开她的手,气呼呼地跑走了。

    同桌则是故意呸了他一声,才匆忙跟上闻曦。

    —

    回忆至此,闻曦合上素描本,开始反复琢磨顾景光说过的话。

    闻曦的自我保护意识,刻意将顾景光从她的脑海里抹去。

    年少时,她信过他的真诚,也同情过他的遭遇。

    可她的真心并没有得到真诚的对待,而是连同自尊一起被人狠狠碾碎,然后一片又一片地揉进心底。

    她以为早已淡忘的浓烈恨意,在这一刻随着记忆翻涌上来。

    她翻开那本数学笔记,不禁喃喃自语:“顾景光,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吗?”

    “没那么容易!”闻曦攥拳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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