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50]
蔚也还在大厅等着, 他们不能拖太久。
程满临走前，蔚颜从箱子里拿了两个礼物出来，一个让他带给蔚也, 是说好要给的蓝牙音箱。
另一个，则是她来之前, 给程满买的圣诞礼物。
盒子不是很大, 单手就能整个托住，但是包得很精致，上面用丝带缠了一圈，最上方打了个蝴蝶结。
小姑娘把东西递到他手里，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圣诞节快乐。”
“女朋友这么郑重，会让我很后悔在节目里只能买到苹果。”程满接过礼物在手里，握着盒子晃了两下, “里面装了什么？”
“猜猜看。”
程满估摸了下盒子大小，随口道：“耳机？”
“你好聪明！”
她惊讶了下, “是耳机类的, 不过不是耳机。”
“那我可能大概猜到是什么了——现在可以拆吗？”他的手指点了点蝴蝶结。
蔚颜点头：“当然。”
看着别人亲手拆送的礼物, 蔚颜这个送礼物的人, 竟然觉得自己此刻比他还紧张。
少年的手指缓慢拉开蝴蝶结丝带。
拆开外面那个盒子，里面打开来, 是个磁吸的黑色盒子，他笑着说了句“不会里面还有个盒子吧”，随后在蔚颜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它。
里面装着的，是个耳返。
品牌的logo他认识。
是做顶级舞台设备的牌子。
但比起平常的款式，似乎又不太一样。
“这个是我找他们做的定制款，不过没有你的耳模所以大小还是使用的通版。”蔚颜解释了一句, 在程满翻来覆去看的时候，握住他的手，将耳返的背面露出来。
在露出来的那一刻，程满在背面的地方看见了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上面刻着英文的dylan。
这是当年进公司填写资料时，他一起填下的英文名。
后来注册微博，发现“程满”两个字被人用了，程满干脆在微博后面也加了这个后缀。
而另一边的英文，则是“fairytales”。
注意到这个词，他问她：“这个的含义代表着什么？”
蔚颜的视线飘忽向其他地方，隔了一会才告诉他，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
“fairytales？”
他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跟发现什么一样，不经意间提起道，“我怎么记得，我有个图站，好像也是这个名字。”
蔚颜：“……”
再见。
她还不是很想经历掉马危机。
小姑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将几件礼物统统塞进他怀里，推着少年出了门。
她笑着对他摆摆手，说了句“二公见”。
程满转身，低头，偷袭亲了一下她的唇。
随后挺直背部，这才答应道：“嗯，二公见。”
-
蔚颜回去的后几天，去了趟长岛工作室。
她回去，帮忙处理了一些拍摄。
末了，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长岛单独过来了一趟。
“听小渝说，你最近没怎么接人物约拍。微博简介也改成了暂停，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手指叩了叩桌面，朝她伸出手，“给我sd卡，看看你最近有拍什么。”
蔚颜：“……”
像这样抽查拍摄片子，长岛不是第一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时间不定，他有时间就会帮她看一看，点评一下最近拍摄内容，还有什么不足也会跟她说一说。
但这一回。
蔚颜的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畏缩。
不为别的。
她储存卡里面都还是上回一公时的照片，每一张取景中心都是程满。这心思，任由谁看了都一目了然。
巧的是。
这次拍摄，从来看不惯她的那个余文也在。
他这会见蔚颜在旁边紧握着相机，一直没拿sd卡，不由得出声嘲讽道：“不会是最近压根什么都没拍，不好意思拿出来吧？”
没等她出声，余文又说：“我看，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就不该来学什么摄影。”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有人搞性别歧视那一套。”小渝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哇，真是受不了。”
余文：“你！”
小渝：“你什么你，有嘴不会说话吗？”
眼看摄影棚内一场战争一触即发，长岛冷脸从椅子上起身，转身一人扫了他们一眼，“东西都收拾完了？明天是不是都不想来了？”
余文闭上了嘴。
长岛则是掀起眼皮子，很耐着性子地跟她又重复了一遍，“卡给我。”
小渝径直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姐妹，别害怕，勇敢拿出来！长岛要是敢对你照片说一个不字，我上去帮你一起揍他。”
对方示意般的挥了挥拳头，蔚颜却像是收到鼓舞与力量一样，突然就萌生出了“被知道好像也没什么”的勇气。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小渝，取下sd卡，交给长岛。
男人则是极为熟练的插入读卡器，点进电脑中查看。
余文这个位置，看不见屏幕，只看见长岛在打开后的那一瞬，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嗤笑了一声，试图从长岛的回答中，找到一丝认同感：“你瞧瞧，我说什么。她是不是什么也没没拍？”
没人回答他。
长岛在僵硬完的那一瞬，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极为公事公办的一张张照片翻下去，依次查看。
小渝大胆上前瞄了一眼屏幕，小声地发出了一句“卧槽”。
她抓紧蔚颜的手，表情看起来比先前还要惊讶，“你去看……他节目第一次公演了？”
“嗯。”
蔚颜坦然点头。
一时之间，小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还以为她就是以粉丝身份去的，非常羡慕的感慨道：“真好啊。程满他们知道你去吗？大家都见过这么多次了，有跟你额外打招呼什么吗？”
“知道。”至于额外打招呼……
她想了想，保险起见的说了句：“在机场碰见了，所以有简短聊两句。”
小渝跟她这边聊得声音很小。
余文只能听见她们俩说了两句，还以为是在讲自己坏话，冷哼了一声。
长岛则是直起身，将卡从读卡器中取下。
交还给蔚颜时，他看了余文一眼，某些想说的话在中途转了个弯，硬生生偏向了她：“拍得不错。”
余文瞬间黑了脸。
小姑娘很受宠若惊地说了句“谢谢”。
她飞快抬眼，看了眼长岛。
觉得这男人捉摸不透的程度又上了一层新台阶。
蔚颜还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被批评不务正业或是心思不在拍摄上这种话，没想到……反而被夸了？
小渝比她本人还要高兴。
她笑眯眯地挽起蔚颜的手，故意说给后面人听：“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现在水平一定是我们工作室里第二——某些心思不纯只会跟女孩子打嘴炮的来获取优越感的，怎么比得过你？”
余文知道小渝这话内涵的是他。
他抡起手边的椅子，阴沉着一张脸朝她们走过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渝想也没想，就把蔚颜护在自己身后。
“我就当着长岛的面再说一遍怎么了？平时你暗地里挤兑蔚颜的次数还少吗，需不需要我一条条列出来给你挂工作室外面白墙上？”
长岛原先走去一旁点了根烟，这会咬着烟嘴，有白色的烟雾在他脸庞升腾。
他径直卸下余文手上的椅子，明显心情也不是很好，眯着眼睛喊了句：“吵什么吵？”
随后从桌子上抽了一叠宣传页，劈头盖脸地往余文脸上砸去——
“跟两个小姑娘动手，你很光荣？”
余文低着头，一声不吭。
长岛又抽了一张同样的宣传页，递到蔚颜面前：“看看上面内容。”
蔚颜依言接过去。
宣传页上是由国内一个很知名的摄影网站发起，联合业内专业的四位摄影师一起，举办的一个摄影大赛活动，海选报名阶段就在这两天。各类摄影范围不限。
而海选过后还有初审与终审，等同于同一位摄影师，总共需要拿出三张完全不同的作品来递进参赛——要保证自己能入选的同时，手里还需要有一张“王炸”来保全自己能通过终审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也在变相考验一个摄影师的选片审美能力。
“既然不服气，就拿出真实水平靠摄影专业的东西取得胜利。”
长岛声音淡淡的，走到这边时，手头上的烟已然掐灭。他顿了顿，视线看向偌大摄影棚内的在场三个人，视线在蔚颜身上多停留了会，“最后输的那个人，自己离开工作室。”
“就这样。走了。”
男人干脆利落的合上笔电屏幕，背过身对着几个人挥挥手，推门离开了摄影棚。
长岛走了之后，余文也冷哼一声走了。
留下小渝与蔚颜两人面面相觑。
“长岛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渝皱了皱眉，“什么叫输了的人，自己离开工作室？”
蔚颜抿了下唇，“可能，就是我们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
“这样太冒险了。”
小渝摇了摇头，“万一那些评委都是一群怪老头，审美根本跟不上时代潮流，欣赏不了你拍的东西怎么办？——不行，我得跟长岛去说。”
“哎，别。”
蔚颜拉住她。
既然长岛宣传页下压着这样东西，就代表长岛这边，肯定是有想法让他们报名的。
至于最终人选为什么会落在她和余文头上……
有可能是他早就想好，有可能是今天这件事情，促成了这样的导火索。
但，来的刚好。
她也想借这样的机会去试一试。看看自己能走多远。
小渝看她的表情，心底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你想去试试？”
“嗯。”她点点头。
蔚颜见小渝神情紧张，弯了弯眼睛，安慰道：“你想呀，我和余文的概率是一样的。最后赢的人，不一定是他，输的也不一定是我。”
“也是。”
小渝认可她这段话，“说不定长岛这话，就是觉得你不会输才说的。他那么爱惜你这个徒弟，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蔚颜笑着“嗯”了一声。
-
12月31日当天。
蔚颜同宋子欣一起，飞来了h市。
这一回，她们没再定酒店，而是订了一套很大的民宿，房子里有壁炉与家庭影院，晚上可以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在来之前，宋子欣就一直说想去他们录制地点的周围逛逛。
抵达民宿，两个人去各自房间收拾了下东西，便提前出发，去了现场。
到了目的地——
蔚颜才发现，游乐园今天开放了。
门口处挂了公示牌子，因为跨年，场地今天限定开放，所有游乐设施都可以买票游玩。
而涉及练习生宿舍与练习室那块，则是单独用栏杆围了起来，有安保人员站在边界管理。
依然有不少小姑娘站在那边，手里举着相机。
时不时有练习生走过，朝着镜头和她们挥挥手。距离比上一次，近了二分之一都不止。
蔚颜给宋子欣描述，她上次是站在乐园外侧逛了一圈，没有进这个场地，宋子欣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来都来了。”
宋子欣看了眼时间，“我们玩几个游乐项目再走呗。”
说着，她挽住蔚颜，往最近的售票点跑去。
蔚颜其实胆子很小，又有点恐高。
被宋子欣抓着手上了过山车，整个人害怕得要命，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的腿也一直在打颤，机器没发动前，磕巴着只能重复一句话：“……什，什么时候开始呀？”
宋子欣安慰她：“快了快了。”
等到真正开始，身下的座位随着慢慢上升轨道变得颤动起来，小姑娘怀着侥幸的心理睁开眼睛，试图打量一下自己现在在哪里，结果只这一眼，就要把她送去世了。
“宋子欣，我现在好想发那个掐人中的表情包给你。”
蔚颜手指僵硬的抱紧防护设备，听见宋子欣在旁边兴奋地喊出声，“那需要我帮你掐不？”
她刚想回答，说不要。
下一秒，过山车快速降落。
失重感传来，蔚颜的心却砰砰地快跳到了嗓子眼。
其实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真正坐上去的那一刻，能说出口的，真的就只有“啊啊啊啊”这几个字。
好不容易从过山车上下来。
蔚颜头脑发昏，面色发白，宋子欣从旁边买了瓶水递给她，很不好意思地问她：“那你……还想去坐别的吗？”
她面露惊恐，后退一步，连连摆了摆手。
“不了。”
蔚颜就近找了个位置，“我就在这个座椅这边等你。哪儿也不去。”
“那好吧。”宋子欣惋惜地说，“看来这种快乐，注定只能由我，独自承受。”
之后，蔚颜目送她去玩了别的项目。
大概很久没这么放松过，看表情，宋子欣是真的挺开心。
蔚颜给她拍了照片，当做来这边的纪念。
点进微信，她刚想发给宋子欣，刚好收到程满给她发的消息。
消息也是一张图片。
放大看……
是坐在长椅上低头看手机的她？
蔚颜猛地一下站起身，下意识循着方向，往程满可能所在的位置看去。
就收到下一条消息。
程满：[往上看。六楼，灰色窗帘的那个窗户。]
蔚颜依言抬起头。
从下往上，像数格子一样，数了六格。
很快，锁定了范围。
与此同时，有扇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
程满站在窗口，半弯腰手臂撑在窗台边缘，像是练习中途出来透气的间隙，往她朝这边看来。
这个距离，她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身形轮廓。
穿了件衬衫，大概还没做发型，头发还是顺毛。
没隔一会，大概是累了，程满完全趴在窗台上，小幅度地冲她挥了下手臂。
前面一排的几个姑娘显然也注意到楼上的动静，很热闹地喧笑起来，都拍拍同伴，示意对方往楼上看。
“那边是不是有人？”
“对吧。这是谁啊，我有点看不清。”
“那边是练习室吧，我觉得有点像程满。”
“真的假的。你拿相机对焦看看呗。”
蔚颜站在后面，心跳得飞快。
她避开到一边，回到长椅上坐下，低头给他打字道：[她们也看见你了。]
程满看见她拿手机，于是重新站起身，背过窗台边站着。
几秒后，他回复道：[看来我女朋友的占有欲很强。]
蔚颜扫过这条消息，弯着眼睛失声笑了下。
刚想打字回复。
很快，底部消息又多了一句。
他说：[但是我只看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