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24]
说这话的时候。
蔚颜整个人直面向程满, 完完全全地背对着台下。
从台下的角度看去——
只能看见程满走到小姑娘面前，说了什么，看不见他们递东西过来的动作。少年半垂着眼睫, 神情温柔，美好得像是神明悲悯众生, 照下光亮回馈信徒。
……作为刚刚同组过合作的女孩子。
输了第一名奖励上来安慰几句, 好像也没什么。
……
蔚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她低头，捏紧手里的小卡片，手指很慢地抚过上面的纹理和那一行字，整个人都从刚刚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很奇怪的。
程满将这张纸递过来，说完那句话，她心中的那点小委屈也好, 只差最后一步的遗憾和失落也好……那些冒出来的刺，都被他这么轻轻地顺了下, 它们缩回, 软掉, 最后消失不见……就此被他抚平。
蔚颜又还是原先那个蔚颜。
而她心里有个地方, 也跟着程满的这个举动，柔软地陷落了下。
比起柠檬现在所拥有的……
她反倒觉得自己才是拥有了全世界的那个人。
“可是我也没赢比赛。”
蔚颜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小姑娘稍稍别过眼睛, 有点不自然地说：“这不还是等于欠你个人情。”
程满定定看了她一会，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就欠着。”
他说。
看着蔚颜的表情又因为这句话变得无措起来，程满扯了下唇角。
“不用觉得这是你亏欠我的。”
他敛起笑意，语气正经地告诉她，“你就是第一，这是你应得的。”
“……”
总有点很不知名的瞬间让心跳声愈发强烈。
蔚颜一怔，旋即弯着眼睛笑了下。
她很郑重地收起卡片, 找了个没有人能看见的方向，将它贴合着自己的裙边布料，牢牢捏紧在手心里。
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身后传来主持人的讲话声，他们要开始下一个环节的任务。蔚颜这么一抬头看了圈周围，意识到，刚刚一起跟她在台上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
她也该下去了。
“我走啦。”
蔚颜摆了摆手，借着提裙摆的手，遮住了手里捏着的小卡片，踩着阶梯下了台。
小姑娘的步伐轻快，可比她平时走路要赶得多了。
程满的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看了一会。
随后收回目光，站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同其他四个人一起。
蔚颜一路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稳稳坐回座位的那一瞬，她重新靠在椅子背后上，轻声松了口气，假借着翻找东西，将卡片由手心放回了包里。连她快要捂不住的心跳声，也一齐缓缓收回。
旁边女孩子一脸羡慕的凑近过来，问她道：“程满刚刚在台上跟你说了什么呀？是不是看你猜拳输了，过来安慰你了？”
——安慰么。
好像也没说错。
程满给了她单独的奖励与兑换小卡片，算得上对她输掉猜拳的安慰吧。
蔚颜很诚实地点了点头，但心底又隐隐萌生出几分心虚的感受来。她重新看向台上，五个人正在开始进行问答环节，只要举手就可以对台上的任意一成员进行提问。
当然。
被提问次数最多的，还是程满。
“真好啊。”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对方很快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感慨道：“程满也太好了，又优秀又温柔，对喜欢他的人都这么暖心——我都想把他收为我的小墙头了。”
关于墙头这词的解释，蔚颜前些日子有听宋子欣说过。
大概是除了最喜欢的之外，第二或更多有好感的、会关注动向的艺人。
可来都来这里了。
居然还只是墙头的位置吗？
蔚颜有些不解，“那你之前是粉谁的呀？”
“温诗遥。”对方补充说，“也是星悦的艺人。我本来只是想上官博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结果看见公司新出男团的演出售票信息。最近闲得无事，就来买票准备当演出看看，没想到还不错呢。”
身边的声音逐渐淹没在提问声中。
过了许久，蔚颜点了点头。
她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
或许距离少年的梦想，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演唱会散场，已经是九点半的事情。
蔚颜跟着人群，慢慢走出场馆。
外面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她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没带雨具，只好猫着身，躲在场馆外沿的一处角落里避雨。
她打开手机，刚想打个车。
就收到了阮钧发来的消息：[蔚颜小姐姐，你在哪儿呢。]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也不知道这边是场馆外侧的哪个门，点开定位，发了个显示结果过去。
蔚颜：[怎么啦？]
阮钧：[我们这边结束了，等下准备一起去吃个饭。你来不？]
和上次几乎差不多的问题。
她上一次稀里糊涂，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应了。可自从宋子欣说过之后，蔚颜又开始觉得——她和程满的关系其实很尴尬，明明两人之间的相处很像朋友，她却因为粉丝的身份，永远跟他做不了朋友。
……有些事情，没懂的时候做了也就算了。
现在她了解了，自然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且，她也下定决心，要避过不在非公共的场合见他了……
蔚颜抿了抿唇，犹豫再三，在屏幕上打下一句回复：[抱歉，我准备回去了。你们去吃吧，不用带我。]
阮钧：[啊……那也行。]
阮钧：[对了，你带伞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送一把？外面天下雨了，下的还不小呢。]
看见这句话，蔚颜又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
场馆外面的二楼墙壁上，打着灯光。亮亮的，照着她头顶上方的这一面天空。而漂浮在空气中的雨点也随着这抹光亮，淅淅沥沥地打下来。
好像下得是比刚刚更大了些。
她把打车起始位置定近一点，不要伞应该也没关系。
想到这里，蔚颜摸着屏幕开始打字。
“不用啦”这三个字刚刚打到一半，对面又跳出来一条新回复。
阮钧：[程哥说他看见你没带了。]
阮钧：[站在那边等等，我们马上就来。]
蔚颜：“……”
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周围稀稀拉拉的，都是从场馆里出来的人，等了好一会也没看见程满的影子。
这人从哪儿看见她没带伞……
难道是在场馆里的时候？
她今天背的包不大，里面确实就放了口红和气垫之类的东西，相机这会都是单独拿在手里的。
看大小，也确实能确认放不下一把伞。
蔚颜低着脑袋，脚上的玛丽珍鞋轻轻蹭了蹭面前这块地面，前端垂下的珍珠链条也跟着她的动作晃了两下。
也是在这时。
面前走来一个人，对方撑着把黑色的伞，垂落在一侧的手臂掌心里还握着另外一把。他明显是匆匆走来，稍平复下呼吸，随后扬起雨伞，挡住了她头顶的这片天空。
“抱歉，等很久了？”程满问。
蔚颜摇了摇头：“还好。”
她抬起眼，视线落在少年面容上的黑色口罩。
程满言简意赅地跟她解释：“来之前被堵休息室了，阮钧他们现在还在那边，我先过来给你送伞。”
看来这条路，他过来得也并不轻松。
蔚颜动了动唇，更关切的话没能说得出口。
她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伸手想从他手里接过伞，程满却缩回手，避开了她想拿伞的动作。
小姑娘不解的抬起双眸，下一秒，程满和他手中的黑色雨伞完全扣下，笼罩住她和他的身形。
背后是一面并不透明的灰色墙壁。
蔚颜被程满紧紧逼近在角落里，极近被少年的怀抱半拥着包裹住，周围略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传来……
她有些紧张地捏紧衣角，结结巴巴地问了句：“怎，怎么了……”
他清冷的眼眸半落下，视线定格在她脸庞。
似乎有更想说的话，但程满只开口道：“晚上聚餐，真的不一起？”
她整个的背部绷到最紧。
后背几近贴住墙壁，冰凉的墙面透过一层布料传递给肌肤。她和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这会少年说话和呼吸的鼻息都能被她轻松捕捉。
蔚颜很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理智快被心跳声压断，连拒绝的话，都快耗费她大半力气。
“不啦。”她小声说，“周围都是你们的粉丝，我去了，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慌乱之中，蔚颜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雨伞几乎将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离。
在这一方角落的世界里，只有她和他。
程满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久到蔚颜蜷缩起手指，指尖掐出点泛白的印记，眼睫轻颤地看向侧边。
程满视线这才收回。
与此同时，他也礼貌地退开一步……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真切的错觉。
可空气中，还漂浮着他身上很淡的气息。
交融在这雨夜之中，淅淅沥沥里在蔚颜的心尖里落下。
“……”
程满撇开眼，淡声说了句：“阮钧还挺希望你来的。”
说完这话，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蔚颜只是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在注意到她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或表达言语后，程满没再坚持，将手里的另一把黑色的伞递给她。
“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
蔚颜点了点头。
程满转过身，他手里那把很大的黑色雨伞似乎可以遮下两个人。少年转身走入这个雨天，再次折身回到了场馆之中。
蔚颜隐隐松了口气。
……差一点。
差一点就要跟上次一样，陷入这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冲动之中。
她本来就不会拒绝人。
更何况是程满。
蔚颜很轻地叹了口气，捏着手里的雨伞，撑着打开。
这把一看就是单人伞，明显比程满手中的要小得多。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点开打车软件，很快又收到一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双人伞&单人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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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的3瓶、farewell的1瓶、元二鸠鸠九鸟的1瓶营养液~
今儿晚点（很晚的时候）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