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你在做什么？”
妖王闪身上前，一把抓住祁墨云的胳膊，双目骤然变为竖瞳。
祁墨云睡眼惺忪地望过去，瞬间被妖王的眼睛吓醒。
他只是嫌吵，塞颗葡萄堵师弟的嘴罢了，杀人了？这么看着他？
睡意未散，祁墨云胸中憋着火，身体微微前倾，狠狠瞪了妖王一眼。
只不过，他的眼神因困倦而迷离，根本毫无攻击力。
眼见祁墨云的脸缓缓靠近，妖王生生受了一记美艳暴击，心开始剧烈跳动，跳得他喉咙口都难受起来，他松开祁墨云，“噔噔噔”后退三步，并强迫自己扭过头去，眼睛也恢复成人类应有的样子。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大反应，心里越来越烦躁，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正道之首不过尔尔，本王不愿在此久留，祁璟之，你记住，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说罢，他拂袖而去。
“妖王大人慢走。”慕玄歌嚼着葡萄，含含糊糊地说着，复又拿起一颗丢进嘴里。
他生得俊秀，有一双下垂眼，此时吃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
一想到师兄喂他吃了葡萄，他就笑起来，嘴里甜丝丝的，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只盘算着该怎样加固天剑门的结界禁制，好把妖王挡在门外。
祁墨云站起身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他走到琼玉仙尊面前，道：“见过师尊。”
口中唤着师尊，目光却并未聚焦在琼玉仙尊身上。
眼瞳漆黑如墨，无一丝神采，无一点光亮，似乎未将任何事物看入眼中。
琼玉仙尊只会比他更冷。
冰冷声音响起，寒如霜雪：“随我来。”
祁墨云跟上他，出门时发现凌舞雩正躲在门后头。
凌舞雩正怀抱凌云剑，垂着脑袋站在那儿。
他并非是看到方才那一幕才跑出来，只是看到祁墨云后，太过紧张。
刚刚，他几乎落荒而逃。
怀中的凌云剑变得滚烫，一想到这把剑曾受宫千水控制而伤过祁墨云，他就恨不得把剑丢掉的好，凌云剑似有所感，发起抖来。
看在你也算救过师尊的份上，暂且饶了你。凌舞雩对凌云剑道。
凌云剑这才不抖了。
师尊凌舞雩这才如梦初醒，轻轻地“氨了一声，心道：我居然拜他为师了。
误会了他整整七年，每日都想着长大后与他比试一场再亲手杀了他，现在
凌舞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以后要怎么面对他，抱紧了剑，头脑又开始晕晕乎乎。
故而当祁墨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时，他压根儿没感觉到。
清云峰终年覆盖冰雪，隆冬时节也比其他地方更冷。
上山的路上，祁墨云与琼玉仙尊间并无任何语言交流。
祁墨云被冷风冻得鼻尖都红了，即便这具身体恢复了灵力，他还是畏寒，这与祁璟之的半妖身份有关，除非他运转那颗属于祁璟之母亲的妖丹。
但一旦运转妖丹，他的马甲就要捂不住了。
祁墨云快走几步，紧跟在凌云仙尊身后，以躲避迎面而来的寒风。
这时，祁墨云才多看了琼玉仙尊一眼。
琼玉仙尊白衣翩翩，身姿挺拔，三千白发垂落腰际，宛如天人，仿佛下一瞬就会飞升而去。
当然，他的修为也已至大乘后期，只待一场雷劫。
他们登上峰顶，站在一处小亭之下。
从小亭往远处看，一处清幽的楼阁隐匿于云海之中，仿若仙人之所，想必便是琼玉仙尊的住处了。
琼玉仙尊回首，白色羽睫下的银瞳折射了天光，似乎盛满了千言万语，却于眨眼间消逝，又变得晦暗不明。
若非好感度摆在那儿，祁墨云必会将那双眼眸中的万般纠结当作幻觉。
是的，面前这个无情无欲的仙尊，也受了万人迷属性影响。
或许因他修了无情道，所以好感度进度条只停留在一半处，不上不下。
好感度没满，祁墨云也收不了。
祁墨云率先打破了这凝霜般的沉默：“师尊唤徒儿来此，可有何嘱咐？”
琼玉仙尊手腕翻转，灵力凝结，汇成一把剑。
剑身冰蓝，光华流转，碎落万千星辰，倒映于祁墨云眼中。
是神剑落辰！
原书中，有两把剑与凌云神剑并称为神剑，一把为孤月、一把为落辰，这两把都为琼玉仙尊所有，孤月是琼玉仙尊的佩剑，传闻中一剑动九霄；落尘则被琼玉仙尊收藏，只在传说中，很少有人见过。
没有剑修不爱剑，剑鸣声中，祁墨云感受到了身体与之共振的兴奋。
琼玉仙尊把剑递给祁墨云，道：“从今往后，你便是落辰的主人。”
祁墨云倒是爽快地接过了这把剑：“多谢师尊。”
收下这把剑，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年，若琼玉仙尊能多给祁璟之一分信任，亦或祁璟之不过分依赖琼玉仙尊，祁璟之也不会极端到自愿跌入尘埃，郁郁而终。
既然琼玉仙尊愿以这把剑作为补偿，这具身体也喜欢，那便留着。
祁墨云不是原书作者，猜不透原书中祁璟之对琼玉仙尊是何种感情；他也不是祁璟之本人，算不清与琼玉仙尊之间的恩怨。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该尽快了结。
琼玉仙尊迟早要飞升成圣，好在万人迷属性对琼玉仙尊也影响不大。
祁墨云认为，自己只要不与琼玉仙尊过多相处就没事。
出乎琼玉仙尊意料的是，拥有落辰剑后的祁璟之反应过于冷淡。
琼玉仙尊分明记得祁璟之小时候十分喜欢落辰剑，眼中的光藏都藏不祝然而现在，祁璟之眼中再无星光，即便星光正躺在他的手里。
到底有什么变了。
带他来此，琼玉仙尊是想问他愿不愿留在清云峰，想要助他突破元婴，想要好好补偿他，然而
昔日畅谈月下的师徒，此刻相顾无言。
琼玉仙尊眼睁睁看着祁墨云道谢后告辞离去，于亭下静立许久，直至天光黯淡，又一场雪起。
琼玉仙尊撑一把白伞于雪中独行，来到水牢。
水牢建于山谷地下，引得是星河湖泊之水，层层阶梯延伸至最底层，光线昏暗。
空气中，夹杂着血液的腥臭味。
琼玉仙尊收起伞，停留于阶梯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底层被锁链束缚的二人，察觉到宋亦已无气息，他羽睫垂落，眼中有悲悯之色。
锁链“哗啦啦”响起来，宫千水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而后嘶哑着嗓音，道：“我的好师尊，你无情无欲，还会悲天悯人？”
琼玉仙尊只沉默着。
宫千水冷笑道：“是我糊涂了，师尊自然有情有义，不然怎会在闭关这七年间修炼出操控幻境之术，并当着各大门派主事的面利用幻境为祁璟之彻底脱罪？师尊难道早能预言到祁璟之必会于今日洗清冤屈？我呸！什么只要走出幻境就能自证清白，就算祁璟之当真有罪，你也能让他走出来1
琼玉仙尊闭上眼，周遭忽然凭空化出风雪，围绕他飞舞着。白衣白发被风雪扬起，水中倒影泛起波纹。
与此同时，宫千水痛苦地挣扎起来，那些雪片，悉数化为无形刀刃，穿透了他的经脉。
待他摔入水中时，全身上下已无任何修为。
琼玉仙尊转身登上台阶，道：“玄歌会送你下山。”
“哈，哈哈哈哈哈”宫千水从水中爬出来，吐出一口血，他狞笑着，牙齿上流满鲜血，一双发红的眼死死盯着琼玉仙尊的背影，恶狠狠道：“谢惜楼，你看啊，你就是如此偏心，都是你的徒弟，你怎就偏心至此1
琼玉仙尊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抬起伞，正欲撑起。
“谢惜楼，当年害你险些走火入魔之人，就是祁璟之吧。”
拿伞的手顿住，琼玉仙尊也停下脚步。
宫千水的话在空旷的水牢中回响：“祁璟之就是你的心魔，我说得对不对？”
他话音刚落，忽见一把伞飞来，擦着他的耳朵，直插到他背后的墙壁之上。
琼玉仙尊面上丝毫未见波动，登台阶时也从容不迫，掩于袖下的右手却剧烈地抖动着。
——那是刚刚执伞的手。
被打入水牢后，宫千水就没想着能活命，他就是奔着撕破最后那张窗户纸来的，见琼玉仙尊被激怒，他更加大胆，声声咒骂，句句怨毒，待琼玉仙尊踏上最后一道台阶，大吼道：“谢惜楼，我诅咒你永世堪不破无情道，永远也得不到祁璟之，哈哈哈哈哈1
祁墨云对徒弟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天都黑了，不去做饭，在院子里练什么剑？
没看到鱼塘里的鱼都往外蹦了吗？
凌舞雩依旧很紧张，他晕了好久才接受自己恨错了人的事实，愧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被他恨错的人成为了他的师尊，他想了一天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当着师尊的面练起剑，想着这样做，师尊对他的印象能变好一点。
这会儿偷瞄到师尊正注视着他，他便更卖力了，一把凌云剑舞得出神入化。
祁墨云逐渐失去了耐心，他动用了战斗系统的力量。
片刻后，鱼塘里浮起几条鱼来，一个个的都翻起了肚皮。
“可以停了。”祁墨云的声线仍清清冷冷，对凌舞雩道：“鱼塘里有几条鱼淹死了，先去处理一下。”
凌舞雩收剑，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乖乖去鱼塘看鱼了。
待将那几条晕了的鱼捞起来，凌舞雩才后知后觉：身为徒弟，该照顾师尊的饮食起居才是。
但师尊说过自己做得菜不好吃，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如果凌舞雩的头顶有双毛茸茸的耳朵，此刻肯定耷拉下来了。
不会的，上次已经改进过做菜方式来，师尊不会再说难吃的。
这样想着，凌舞雩又有了信心，拎着鱼便去了厨房。
祁墨云见自己的疯狂暗示有了效果，心情愉悦地进了屋子，斜倚于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等待徒弟把饭做好。
996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宿主，你要不要听会儿广播剧消磨时间？”
“那是什么？”
996号：“类似于民间的说书先生讲故事，只不过以角色配音的形式表演罢了。”
祁墨云与祁璟之的身份相似，都是皇子，从小在宫里长大，对这些民间的新鲜玩意儿很感兴趣，他顿生兴趣，道：“好。”
996号开始播放广播剧。
半个时辰过去，祁墨云叫了停。
996号：“怎么了宿主？”
祁墨云猛地坐起身，只觉三观都要裂开了：“这个故事发展怎么回事？师徒”
996号：“宿主你感觉怎么样？”
祁墨云的脸烧起来，耳边仿佛还响着师尊痛苦的喘息，道：“大逆不道简直罔顾伦常1
有效果！
996号本想找些外面的师徒话本给祁墨云看，可祁墨云嫌眼睛痛不愿意看，它便想到了广播剧，还特意找了些徒弟对师尊大逆不道的广播剧。
以此来警醒祁墨云，让他从此重视起来，不要动不动就揉徒弟的头，把握好一个度，不要对徒弟太好或太坏，将一切苗头掐死在萌芽之中。
“所以宿主”996号疯狂暗示：“你和”
祁墨云道：“我不会对琼玉仙尊怎么样的，他冷死了1
996号：
等等，琼玉仙尊一米九的个子，你比他矮七八公分呢，哪里来的自信？
不对。996号摇头：怎么被绕进去了。
祁墨云还在自顾自地吐槽：“我讲话够少了，他的话居然比我的还少，这个人太奇怪了。”
“宿主1996号要抓狂了：“我说得是你和凌舞雩！万一他长大了，万一要知道，他可是男主啊1
祁墨云：
祁墨云没骨头似的，摔在了榻上。
就外面那个鸳鸯眼的小团子？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