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态度
彼时,费城南正带着贺含章、王天耀品茶。
“这是底下孝敬的新茶,一份送到了京城,另一份送到了我这儿。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啊?”
贺含章浅抿一口:“能做贡茶的新茶,果真是好滋味。”
费城南满意一笑,转头去看王天耀。
还与贺含章说道:“我这世侄虽不曾去过如京城那般的繁华之地,却也聪慧敏巧,博闻多识,他看过的书,便是我活到了这把年纪,也自感弗如啊!”
“王少爷,久闻大名。”贺含章标准假笑。
王天耀,情报中对林落倾心的王家少爷。
一个病秧子。
也不知道林落为什么要去救治他。
王天耀浅浅一笑,抿茶后闭眼细品,才开口:“入口微苦,后则一甘再甘,沁人心脾,若是我没猜错,这应当是今年新下来的雪顶毛尖?”
“世侄好眼力。”
雪顶毛尖,就如其名,是冬日里生长的一种茶树最顶端的一小撮嫩芽。
经过六十八道工序炮制,才得一捧雪顶毛尖。
是极为珍稀的茶叶,只有这气候略微温暖些、又有几率下雪的南边西南地带,才有概率产出雪顶毛尖。
“人生不苦怎甘?道理茶中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费城南感慨。
两个小辈自然赞同。
费枝枝的大丫鬟,便是在此时寻来的。
听罢大丫鬟的哭诉,费城南怒极,摔了茶盏,连难得的雪顶毛尖茶也摔了。
“这个苏真,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他是想与我撕破脸皮不是?那就来吧,我今日一定要打得他半身不遂!”
大丫鬟面如死灰。
费枝枝现在情况危急,瞧着本就剩下半条的命又去了大半,可费城南惦记的居然是都督派医女来不怀好意,要教训回去。
小姐啊小姐,人人都说你是都护府的掌上明珠,只有我们院子里的人,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夫人早早叫那些个狐狸精气死了,你又不得父缘。
贺含章起身,劝阻费城南:“大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枝枝的身体。”
费枝枝是未出阁的小姐,出了事王天耀也不好掺和,当下白着脸咳嗽几声:“大人,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又出毛病了,恐怕得先离席,此间失礼,来日再还。”
“身子要紧,你莫说那些浑话,快回去歇着。”
王天耀离去,费城南问大丫鬟:“医女可都请上了?”到底是想起自己现在还用得上费枝枝。
费城南余光落在贺含章身上。
这位是京城来的,底蕴非同寻常,虽说有几分野心,但自己那几个儿子也不成气候,叫贺含章娶了费枝枝,那便是自家人。
一家人还论什么?
现在是费城南的,等他百年之后便是贺含章的。
所以,为了贺含章,费枝枝现在就不能死。
费枝枝那个羸弱的身子,费城南不指望她能活多久,只要生下个有贺含章血脉的孩子,做枷锁锁住这员猛将。
足以。
所以,现在就算是大费心思,也要让费枝枝好好活着。
大丫鬟带着哭腔回话:“都请上了,大夫也请上了,大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我去了,能有什么用?她就能马上好起来了?”费城南并不将大丫鬟的话放在心上。
大丫鬟噎了噎。
“大人,小姐一直对奴婢说想念着您,要是您愿意去看看小姐,小姐的病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麻烦!”
贺含章无视费城南满脸的不耐烦,说道:“都护大人,我想去看看枝枝,可以吗?”
闻言,费城南变了脸色,忽然就有了笑容:“当然可以,枝枝日日与我提起你,她一直都将你放在心上,你去了,枝枝才会更快好起来。”
“只是我一个外男,也不好单独去小姐的闺阁。”贺含章假模假样的叹息。
费城南道:“这有何难?我与你一块去,我的女儿生病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去看看?”
说罢,就带头走在最前边。
贺含章看了大丫鬟一眼:“起来吧,跟上,你们小姐最喜欢你的伺候,这个时候你该是要陪着她的。”
大丫鬟含泪爬起来,感谢的看着贺含章:“贺公子,今日多谢你。”
若不是贺含章在,大丫鬟知道,费城南会给费枝枝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治疗,但是却不会亲自去看望费枝枝。
这个男人,后院里美人无数,儿子有三个,女儿也有一个,但是要问他最爱的人是谁。
是他自己。
他不爱自己那些美人,也不爱自己的儿子,更不会爱自己的女儿。
贺含章不语,望向费城南的澄澈目光下隐藏着深深的厌恶。
这儿离京城很远,但是贺含章却时常会想起京城那些恶心的人,因为费城南与那些人一样的,他刚愎自用,自私自利。
且贪婪无度。
与自己是蛇鼠一窝。
所以。
“不必谢我,只是一点小事。”贺含章回话。
他让费城南去看费枝枝,是出于对费枝枝的关心吗?并不是。
只不过他知道,费城南想看到他关心费枝枝,想看到他对费枝枝情根深种,他只是做出了费城南想要的样子。
费枝枝是一朵娇花,却也是这棋局之上费城南与贺含章共同的棋子。
一行去往费枝枝的院子,却在门口看见一盆又一盆血水被丫鬟端出来。
大丫鬟呼吸一滞,差点当场昏厥。
那是她自小就伺候着的小姐啊!
大丫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抓着那个丫鬟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小姐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流了这么多血?”
那丫鬟手被勒得很疼,“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之间就开始七窍出血,怎么也止不住血,大夫们也都束手无策……还说什么,还说什么……”
后边的话,那丫鬟却是说不出来了。
费城南眉头紧皱,“还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他最不喜欢这样扭扭捏捏的人,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拖拖拉拉。
要是放在平时,费城南早叫人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大丫鬟也问:“小姐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