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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能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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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沉将脚下的小石子随意地踢开, 嘴里叼着柳签,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

    眼下夕阳正好,还有些许光亮照进这条巷子中,若再晚些, 恐是一点光亮都无了, 而这条巷子每家每户的灯笼都是破旧的, 更别提点上那么一根蜡烛。

    陈沉抖擞了一下身子,翻着衣兜找钥匙, 边找着,余光边懒散地看向自家门口,看到门口来人后, 整张脸都沉了下去,转身即走, 一下袖子被拉住:“世子爷!”

    “去你妈的世子爷!”陈沉怒火与戾气上涌,一把甩开那人, “给老子滚远点!”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 一看便知非普通人家出来, 身着还颇富贵,被陈沉推倒在地, 也丝毫不在意, 爬起来跪于陈沉面前:“世子爷,老奴求您了, 回京见见国公爷吧,国公爷病了!”

    “居然还没死?”陈沉冷笑一声, “等他死了再来跟老子说吧,大不了我给他烧点纸钱,行了, 给老子滚开。”

    那人不肯让,继续跪着,抱着陈沉的脚,哭丧道:“世子爷,就跟老奴回去吧,您看看您这儿,住得这般简陋,哪像是个人住的,您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啊——啊!”

    话未说完,男人的脖颈就被狠狠掐住,脸顿时涨得通红,对上的是陈沉放大的脸:“不是人住的,难道是狗住的?你胆子是真心大了,还敢骂我了。”

    男人连忙摇头,可脖子被掐住,根本动弹不得。

    “老子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无非就是我那病秧子弟弟死了,老东西下面那玩意儿又没用了,国公府没后怎么了得?当初赶我们母子出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有今日,现在倒想起我来了,”陈沉回想往事,眼中戾气更甚,手中力气加大,“给老子滚,听见没?”

    男人被掐得实在是不行了,只能点头。

    陈沉面容阴沉,松了手,将人推开,一个人回了院子,大门被甩得砰砰响。

    此时,天色已近暗沉,屋子里也是一片昏暗,陈沉进了屋后就坐在榻上,吐着浊气,消着心中积攒的怒火,待消得差不多了,刚要起身做点吃的,就听见屋门被敲响。

    心里的怒火再起,他一把拉开屋门:“你他妈还敢来——”

    “好像,这是我第一次来吧?”门口站的是李知甫,环顾了一下四周,温和道,“倒也没什么洪水猛兽,为何不敢来?”

    陈沉抿着唇,略尴尬地偏过头,没说一句话。

    “我来是想问问你,怎么不来书院上课了?”李知甫问道。

    “不想去了,”陈沉径直回道,“没什么好去的,当时就是误打误撞上的,我对这劳什子读书一点都不感兴趣,先生请走吧。”

    说完这话,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陈沉的脸顿时黑了。

    “不想去便罢了,那念在你还叫我一声先生,不如陪我一道去小东门街的食肆吃碗阳春面,我正巧也饿了。”李知甫道。

    “我不去。”陈沉一口回绝。

    刚回绝,肚子又响了。

    “妈的……”陈沉的脸更黑了。

    “走吧。”李知甫笑道,转身先走一步。

    陈沉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但始终与李知甫保持了一段距离。

    走出了巷子,在街上走了一小段路,陈沉开口道:“先生,莫要再白费心机了,这书院我是不会再去了。”

    “吃碗阳春面怎么就是心机了?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李知甫转过身,面容依旧温暖平和,“走吧,只是吃碗面而已。”

    陈沉被李知甫这话堵得心烦,用力踢着脚下,烦躁极了。

    他真是搞不懂李知甫,他进不进学、读不读书跟他李知甫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一定要管着他???在书院时一直各种罚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到他家里来,这说什么吃阳春面,摆明了就是要和他讲大道理,草,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他真是烦透了。

    “先生为何就不去找沈芷宁?我这等人可不像她那么听话,你就算跟我说破天了,”陈沉道,“我也不想继续读了。”

    听到这句话,李知甫停了下来,转身道:“芷宁和你不一样。”

    “可不是,她就一马屁精,专捡好听的话说,你爱听什么她不就说什么——”

    “陈沉。”李知甫厉声道,“注意言辞。”

    陈沉一愣,见远处李知甫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芷宁与我说的话,从来不是一味的讨好,而是她心之所想、言之所出,她对学问的理解,看似相承于我,实则有太多她自己的思考,你这般说实在太过偏颇。”

    “我说的不一样,也并非是指这些。芷宁说到底,是沈家出身,沈家就算比不得一些高门,好歹在江南也是有所威望,她再退也是有活路的。而你不一样,你是寒门,再退下去,你难道真要靠偷、靠抢过活日子吗?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陈沉,莫要荒废了。”

    李知甫认真说道,眼中是无比的焦虑。

    陈沉不想听李知甫再说下去了,一脸的不耐烦。

    李知甫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而陈沉压着满心的燥意,跟着李知甫从小巷前的甘泉街转到了新桥东街。

    这条街因是去往其他街巷的必经之路,平日里这个点还有不少人走动,今儿倒是一个人都没有,陈沉走得多了,这会儿生得几分蹊跷来。

    特别,不知怎的,气氛异常的凝重。

    他低垂着头走了几步,实则用余光投看四周,果真在几处暗巷口见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而那些人影,明显是冲着李知甫来的。

    他不知道李知甫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冷静下来后,他以正常的速度走到李知甫身边。

    李知甫见他过来,什么都未干,只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那家阳春面怎么还没到啊?”陈沉说完这话,又挠了挠头,正巧用衣袖挡着,口型出来:

    快、跑。

    李知甫一下就知道附近有危险,可他跑了,陈沉怎么办?

    陈沉眼中一阵焦急,又比了一次口型:

    快!跑!

    对完,就猛地推李知甫后背一把,让李知甫赶紧走!

    “快跑!我自己可以走!”

    李知甫刚跑出去,周遭六个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刷刷地冲了出来,二人立刻去追陈沉,四人则追向李知甫!

    好在陈沉提醒得早,李知甫跑得也快,那群人未能马上追上,即将要逃脱之时,李知甫听到一声惨叫——是陈沉。

    他的脚步停顿了。

    身后人喊道:“李知甫!你尽管逃!但那小子,可就没活路了!”

    李知甫停下来了。

    陈沉被两个黑衣人已打得满脸都是血,刚刚那一惨叫是手臂折断的声音,手臂已经没感觉了,但浑身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传来,没有一点力气、整个身子被踩在黑衣人脚底,呸了一口鲜血出来,张了一口血牙抬头道:“怎么?抓到想要的人了吗?狗东西。”

    黑衣人的脚直踹了陈沉的脑门,空中又是一阵血珠。

    陈沉大笑,而笑到一半,余光看到那个不该回来的人,目眦尽裂:“你回来干什么?!啊?!你回来干什么!李知甫!你疯了吗!快走啊!他妈的走啊!你耳朵聋了吗?!”

    “你们放了他。”李知甫很冷静,“你们要的不是我吗?我跟你们走。”

    “草!”

    陈沉拳头紧握、狠敲地面,但他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了,想向李知甫爬去,眼中多了一丝恳求:“快走吧——”

    背上又是狠狠一脚。

    黑衣人中为首的笑道:“李先生,您知道就好,既然如此,此人我们也就不抓了。”说着将陈沉如扔破布般扔到一旁。

    陈沉满身狼狈,眼前已一片模糊,还是挣扎着爬起,爬起来刚转身,就见他们冲向李知甫,李知甫双手被擒。

    而擒住的那一刻。

    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雕翎箭以破空之势直向李知甫。

    陈沉的眼睛慢慢睁大,嘴里喊着:“不——”

    “砰!”

    李知甫白袍被刺穿,箭直接没入身体里面,穿刺而过。

    “不!”

    陈沉大喊出声。

    随之,又是一箭。

    再一箭。

    一共三箭,一箭比一箭深,一箭比一箭狠。

    三箭要了李知甫的命。

    黑衣人立刻放开了李知甫,任凭他那身子倒下:“这可怪不得我们!要怪就怪那秦北霄,害得安阳侯府到了这田地,害得我们没了生计!他既是秦北霄的老师,想来是他教导无方!”

    说罢,就逃了。

    陈沉则疯了,疯狂扑过去,接住了李知甫倒下来的身体,刚接住的那一刻,手上都已全是鲜血,他张大嘴巴,眼泪直直掉下来:“先生、先生……”

    他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只张大嘴巴呜咽,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块儿,手也不知放哪儿,却突然感觉先生还有动静。

    李知甫的手微微抬起,唇角的笑还是那样温和,似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道:“好好读书,过好你这一生,帮我告诉芷宁,师父兑现不了承诺了,让她不要怪我。”

    话尽、手落、人亡。

    陈沉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那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目光盯着那六人消失的街道。

    远处高楼。

    江檀缓缓收了长弓,目光淡漠至极,清冷月光照耀之下,其白袍散着银光,轻风吹来,衣袂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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