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检讨
在体育课意识到自己喜欢江洵后，当天晚上宋然躺在床上还缓不过神来。
在宿舍熄灯之前宋然不动声色问宿舍里其他三个男生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虽然这些问题有些矫情，但大家也都来了劲。
情史最丰富的齐飞凡首先开口，说如果你哪天走在路上被一个女生迷得走不动路了，目光从她的脸扫到胸扫到腿都很满意，在对方消失不见后还恋恋不忘，那肯定是喜欢没跑了。他还说他的几个前女友都是这么找的。
宋然无语，这哪里能叫喜欢，这明明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否决完齐飞凡后，从小到大都没有拉过女孩子手，寡了十几年的谭伟袖子一撩，一副恋爱大师的模样眉飞色舞讲得头头是道。
乍一听像那么回事儿，但是细品你就能明白为什么谭伟寡了十几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了。
余行舟对于这几个问题笑笑不语，既好奇又安静地听着，看着也不像有经验。
宋然叹了一口气，趴在床上点开了百度，搜索“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搜索出来他点开最上面的回答发现没什么用后，他点开了下面的一个测试：“测试你是否喜欢他”
测试里面内容大多数是和日常生活有关，例如“你是否经常看他空间”“你和他打完电话是否在意你刚刚说得好不好”诸如此类，宋然看着问题带入江洵，测试出来的结果是喜欢。
看着自己测试出来的结果，宋然脸上一红。随后，他鬼使神差又搜索“性取向测试”。
这次性取向测试问的问题尺度都比较大，宋然皱着眉头答完了所有的题，结果出来说宋然不是同性恋。
两种测试的结果截然相反，宋然懵了一瞬。但随后他发现，性取向测试里的题目如果他把题干中的“同性”代换成“江洵”，结果出来证明他是同性恋。
宋然这才意识到了，他不喜欢男生，但他喜欢江洵。
得到这个结果的宋然躺在床上，回想起这几天和江洵接触的一幕幕，不知不觉间脸上的温度慢慢升高。
宋然害臊的翻了个身用空调被盖住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用，但也大方接受了自己对江洵的动心的事实。
宋然忍不住抱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从小到大十几年来没喜欢过什么人，结果一喜欢居然跟自己性别一样，着实有些刺激。
可是……他今天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想到这里，翻着翻着的宋然突然就动作慢了下来，一股失落难过的感觉从心底开始慢慢往上蔓延。
盯着天花板思考了半晌的宋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心中想开了：没关系，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他。既然他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就悄悄喜欢他，偷偷喜欢他，不让他知道。只要平时能见到，他也不讨厌我，我们能够以朋友的方式自然相处就好。
想通之后的宋然感觉浑身轻松，心情也愉悦了很多，他满意的翻了个身，沉沉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宋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天选之子”。本以为他和江洵不同班，每天能见到的机会少之又少，结果，他发现他和江洵一天见到的次数起码有四五次。
江洵这一周是督导员，早晚督导已经有两次了，每周两节体育课又是两次，另外宋然惊讶发现他和江洵校本选修课也是同班。一周下来光是上课见面次数都有三次了。
除此之外，一中高一教学楼是两栋楼连在一起，中间有中通道连接。一楼东面一到四班，西面五到八班，二楼是另外八个班级。
饮水机和卫生间分布在中通道的位置，宋然上厕所或者装水十次有八次能碰到江洵他们。
除此之外三班和七班面对面对着，宋然也不知道江洵为什么下课的时候老是喜欢站在走廊面朝他们班的位置和班里男生聊天。宋然每次在班级里只要稍微站起来一转头就能瞥见站在走廊，脸上带着笑，视线似乎是注视着这边的江洵。
经常能见到江洵宋然心里甜丝丝的，但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是每次下课班里都会有不少女生围在窗边看对面的江洵，毕竟那么大一个帅哥站那里，不看白不看。
这个星期过后，江洵不是督导员了，两人无意间能见到的频率少了很多，但平均每天还是能见到两三次。
一中每周周一都要在操场上全校一起升旗，只要有上课没有其他安排或者是天气原因，高中部的学生在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都要到操场跑步。
周一早上即使是太阳初升也还是很热，升旗仪式最后一个环节一般是主任或者领导讲话，讲完话后就可以各自散去回班级了。
但这周一升旗时，宋然在主席台旁边看到了一脸不耐烦的展野。
说实话展野的长相不错，五官硬朗线条流畅，即使是练体育有些黑，也没有拉跨他的颜值，反而更显得有大男子汉的气质。
可是他偏偏去剃了个寸板，小时候经常打架在右边眉骨处留下了一指节宽去不掉的疤，眼角有些向下而他又不爱笑。此时身上的校服扣子也没扣，松松垮垮套在他的身上，他脸上表情又十分不耐，看起来便是十分的凶狠、十恶不赦。
知道宋然和展野矛盾的谭伟也一眼就看到了展野。
他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以及钦佩的表情用手肘捅了捅宋然：“诶小宋，你知道展野这玩意儿有多牛逼吗？”
宋然配合着问：“嗯？他怎么了？”
“他上个星期，好像是周五，上课的时候站在饮水机旁边通风小隔间禁止吸烟的标识下吸烟，你说他牛不牛逼？”谭伟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服气，这展野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上次体育课见到展野时，展野手里就夹着根烟，展野在学校抽烟很正常，可是上课期间站在禁止吸烟标识下面抽，就很离谱很刻意。
展野这么嚣张不抓他抓谁？不用问宋然都已经猜到后面肯定是展野被不知道哪一个老师抓了，老师看到他站在禁止吸烟标识下吸烟气得不行，这简直就是挑衅！于是本来吸烟被抓只是要记过而已，但展野不仅被记过还被抓来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
宋然猜得不错，主席台上领导讲完话后，展野果然被拎了上去让做检讨。
展野吊儿郎当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目光往下看了一圈儿后，像是没睡醒一般懒洋洋从校服口袋里掏演讲稿。
他从左边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到，又把右边口袋翻了出来，也什么也没有。
见没有他又开始慢吞吞的把左边口袋整个翻出来，过了整整一分钟左右他才从他左边口袋翻出了破烂不堪，快要碎成一片一片的检讨。
台下学生们安安静静，但大多数人目光闪闪，透露着八卦吃瓜看戏的心态。
站在侧面恶狠狠看着展野的是抓他的教导主任，姓魏，叫建国。建国留着个光头长得圆乎乎的但一双小绿豆眼目光十分犀利，嗓门也十分洪亮。看他的表情简直要被展野气死，恨不得把展野生吞活剥。
然而展野对教导主任的目光视而不见，掏出他的“小破碎片”后，看着碎片懒洋洋，语调毫无起伏地念着：“大家好，我是高一九班的展野。上周五上午第三节数学课时，我站在二楼饮水机旁小隔间禁止吸烟的标识下吸烟……”
听到展野的话，底下大多数人反应和谭伟一致：
“卧槽，一身反骨，人才啊1
“666，太吊了太吊了。”
“这兄弟天秀啊1
……
底下骚动阵阵，展野连眼皮都不想抬，继续毫无波澜念着他的检讨：“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吸烟不仅有害自己的身体健康，还会给同学们造成不便和危害，同时站在禁止吸烟标识下吸烟，是对校规的藐视，是对校规的不敬，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同学，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展野虽是站在台上这么说着，但是讲真的，全场初中加高中，老师加学生总共五千多号人，没有一个人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意识到错了，有要反省的意味。
展野几乎是最后一句的话音刚落下，人已经是抬腿往下走了，速度不快，头也懒得抬，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灵魂的被抓来念检讨，像做任务一般，念完就过了急着下台。
魏建国站在一旁看展野不爽很久了，见展野要走下台了他伸手拽了一下没拽住，气得他中气十足喊他：“展野！站住1
第一遍还是没喊住，直到他加大了音量又喊了一遍，以及展野他们班班主任老师急匆匆冲上来把展野拽住了。展野才慢吞吞停住脚步，抬眼面无表情看着抬上气得不行的魏建国。
大家清楚看见魏建国在台上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稍微平复了些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抓着话筒当着全校的面，对展野抽烟的行为以及不端正的态度进行了犀利严肃的批评。
但是从始至终，被批评的当事人展野，站在主席台侧面，脸上面无表情风轻云淡，仿佛被骂的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