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小姐，您快起来！”暮雨声音中都带了哭音，蹲下来要扶盛嫣。
盛燕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趴着的不是自家柔软暖和的大床，而是又冰又冷的雪地，冰嗖嗖的冷气正唰唰的往她骨缝里钻。
搭着暮雨的手，盛燕赶紧爬了起来。
不少残雪粘在盛燕的亵衣上，暮雨直接上前，面朝盛燕，用后背挡住那群‘浪荡子’。玉面公子见状，及时止住了脚步，侧首去看旁边的竹楼。
“呜呜，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啊？”
“呜呜，小姐，怎么办啊？那两个人好恐怖啊！”
暮雨一边哭，一边将盛燕衣上的残雪掸去。
盛燕的目光还盯在那长得极佳的公子身上，透过暮雨的肩侧偷瞄对方。
瞧瞧，那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刀削斧凿的下巴，那白净修长的大掌，还有那性感的小翘臀
盛燕越瞧越起劲儿，后来干脆下巴搭在暮雨肩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
被人窥视的玉面公子若有所感，侧首，看到的就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姑娘，正倚在丫鬟肩上，一脸垂涎的盯着自己？
见自己看过去，那姑娘不仅不羞，反而大胆的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过来
有趣，真有趣，玉面公子骨扇轻拍掌心，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浅笑。
“woc！他居然笑了，而且还这么好看。啧啧，梦中的男人果然都是极品”
盛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被盛燕的话吓到，暮雨小身子一哆嗦，哭道：“呜呜呜，呜呜呜，小姐你不要吓我啊，这不是在做梦啊，呜呜呜”
“停！”盛燕被暮雨嘤嘤嘤哭的脑子疼，“这不是在做梦？”
“不是在做梦啊，我们早上骑马出来给老夫人找金丝雀，白天把山里翻了一遍，只找到一只鹦鹉，嗝，嗝”暮雨像念经一样，把今天的行程倒豆子似的说出来，说到最后，没忍住，哭的一抽一抽的。
盛燕皱眉，怎么越听这剧情越熟悉，就像，是昨晚看的《盛嫣》中的桥段。大女主盛嫣未出阁前，偷溜到京郊野山，给自家祖母猎鸟，结果偶遇一伙强盗打劫一对主仆，盛嫣出手相助。
所以
“这儿是不是苍鹭山？”
“你是不是暮雨？”
“还有，”盛燕从暮雨肩膀上直起身子，盯着面前哭的两眼肿的像胖核桃的小丫鬟，指着自己问：“我是不是叫盛嫣？”
暮雨傻傻盯着盛嫣片刻，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小姐，你脑袋摔傻了吗，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盛燕的心，像是被冻住，然后掉到地上，“啪”的一下子摔得稀巴烂。
呜呜，她居然穿书了，还穿成了最后悬梁自尽的盛七小姐，她好想哭啊
玉面公子，盯着那边哭的热闹的主仆二人，就，很新奇。
“咳咳，咳咳。”咳嗽两声，终于引起了盛燕二人的注意。她们止了哭，怯生生的看向玉面公子。
“不知二位姑娘是何人？为何深更半夜停留在此深山野林？”
这等场合，哪轮到暮雨一个下人说话，是以，她将盛燕的披风往胸前重重一拽，打了个结，然后迅速往旁边一闪。
突然被暴露在人前的盛燕，低头一看，嗯，还好，披风遮的严严实实的。
盛燕脸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就是这附近山庄的村民，进山来采药，呵呵。”
看完全书的盛燕知道，面前的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公子，而是当今皇上的二子，卫皇后的嫡长子，也是‘盛嫣’以后夫君的亲兄长，齐璟。
“哦，原是这样。”齐璟往前走了几步，似循循善诱问道：“那两位姑娘刚才可曾看到了什么？”
“我-”盛燕一把捂住暮雨的嘴，摇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齐璟笑，用扇指身后某处，“那姑娘有没有看见那边？”
那边正是刚刚齐璟侍卫展风刚刚斩杀黑衣人的地方，现在除了一个活人展风，其余几十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肉叠肉，堆在一起，在一览无余的雪地里格外明显。
暮雨见了就想吐，被盛燕强行捂住，瞪大了眼。
盛燕就当自己进了屠宰场，忍住内心不适，摇头：“没看见。”
“呵，”齐璟轻笑：“姑娘莫不是在诓我？那么明显的东西居然没看见，还是说，姑娘是在睁眼说瞎话？”
齐璟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回想到小说里对齐璟的描写‘身着金色铠甲，手持红缨枪，率众将士闯进玄武门，斩明宣帝于金銮殿前，血溅三尺。’
盛燕不由腿一软，“噗通”跪了下来。
开玩笑，这胆敢弑君弑父的煞神，谁敢惹？
齐璟是觉得这姑娘有趣，却没想到有趣到这个地步，居然直接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
暮雨也被自家小姐的举动给惊着了，傻傻呆在原地。
盛燕跪倒在地，齐璟不躲不避，居高临下盯着面前女子乌黑的发髻，“姑娘这是何意？为何行此大礼？”
盛燕回答的哆哆嗦嗦：“腿，腿软。”
齐璟轻飘飘一个眼刀扔向旁边的暮雨：“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暮雨被齐璟身上久居高位的威势吓到，赶紧去搀扶地上的盛燕。
盛燕灵机一动，双眼瞬间变得“迷茫”，双手四处挥动，像是在摸索什么。直到暮雨的手伸了过来，她才拍拍暮雨的胳膊，就着暮雨的搀扶，艰难站了起来。
“公子，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实不相瞒，我是个盲人，看不见物。所以刚刚您问我可有看见什么，我回答没有，是完完全全的大实话，真的没有骗您。”
暮雨不解盛燕为何撒谎，张嘴就要问，盛燕赶紧捏了下她扶着自己的手臂，暮雨会意，把冒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盲人？’回想起刚刚这姑娘偷窥自己时亮晶晶的大眼睛，齐璟颔首低笑。
“既然姑娘是个瞎子，那肯定是没看见任何东西了。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瞎子？好好的盲人多好听啊，非要叫什么瞎子，你全家才是瞎子！’
盛燕在心里把大启王朝的历代皇亲国戚问候了个遍。
脸上却是笑吟吟的，看起来极好说话：“不知者不怪，公子多虑了。”
“展风。”齐璟一唤，远在几十步开外的黑衣护卫，踮脚一个轻功就来到了齐璟身后。
不同于齐璟身上隐带淡淡药香的气味，刚刚才斩杀了几十人的展风，身上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几乎是他刚一落地，盛燕就微不可见的往后退了两步。
齐璟察觉到盛燕的小动作，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脸上瞬间又恢复成了眼神迷茫的微笑表情。
齐璟微勾唇，吩咐展风：“你去将那些‘倭瓜’埋了。”
被齐璟盯着的盛燕脸上还挂着温柔无害的笑，心里却在腹诽：“杀了人就杀了人，还把人比作‘倭瓜’，‘倭瓜’多可爱啊，招你惹你了吗？”
可惜盛燕不知道，在几刻钟前，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盛嫣，还曾用菜瓜，去形容这群被杀的可怜蒙面人。
“是”，展风领命，转身去处理那些尸体。
“公子既然有事，那我小女子和我的丫鬟就先走了。”盛燕急于逃命，没等齐璟回话，直接拉着暮雨转身准备快步离开。
“姑娘请留步。”齐璟的话，像一道催命符，让脚步匆匆的盛燕，堪堪定在了原地。转身，盛燕尽可能的扯出个得体温婉的笑：“公子还有何吩咐？”
齐璟脚下动了几步，正面挂着虚假笑容的盛燕：“姑娘可知在下为何人？”
‘鬼才想知道你是谁呢？’
盛燕心里腹诽，面上却是微笑摇头：“不知。”
“在下乃进山砍柴的樵夫，刚刚那是我的同伴，未料大雪封山，与姑娘二人深夜偶遇于此”
盛燕漫不经心的听着齐璟睁眼编故事，直到他道：“故而，姑娘今日在这苍鹭山中只偶遇两砍柴樵夫，除此二人外，未见任何他人，姑娘可记住了？”
盛燕心中警醒，明白这齐璟是在教自己回头怎么说话呢。
她今日在这深山中，未见大启二皇子，更未见杀了几十条人命的齐璟主仆。
盛燕朝齐璟行了一礼：“公子放心，小女子今日只遇得樵夫二人，未遇其他。”
齐璟满意点头：“姑娘好走。”
终于可以走了，盛燕拉着一头雾水的暮雨，转身向大雪深处狂奔。
盯着女子宛若逃命的狼狈身影，齐璟轻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展风处理完那些尸首，进屋，齐璟正站在屋内窗前。
展风抱拳：“主子，尸首全部处理了。”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可是不明白刚刚本王为何没杀了那主仆二人？”
“属下愚钝。”
齐璟转身：“你可知那二人是何身份？”
展风摇头。
齐璟自顾自走到盛嫣刚刚熄灭的火堆前。
“刚刚那女子头上带的玉簪乃是西京第一楼玉楼所产，身上的披风则是去年刚刚进贡的织锦，就连这伤药，”齐璟踢踢盛嫣二人刚刚遗留的金创药瓶，“都是大内御赐，更不用说被扔在外面的那两匹宝马，是塞外进贡的汗血宝马，专供军用。”
“全西京城，能满足这些用度条件的官家小姐，不会超过这个数。”齐璟伸出了五根手指，“杀了她必招大患。”
展风悚然，却仍有顾虑，“可如果那位小姐回头将这事说了出去”
齐璟瞥一眼那熄灭了的火堆，展风会意，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堆。
红色的火焰越燃越烈，齐璟一只手指挑起盛嫣白日穿的天青色外衫，置于火上，指尖一松，那价值百两的祥云纹天青色云锦外衫就掉进了火堆，转瞬被熊熊烈火吞噬。
盯着火中残缺不全的祥云纹图案，齐璟淡淡道：“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