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佳佳（完）
祝六禾找到佳佳时，她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压在身下，身上布满红痕、青紫，一动不动。
祝六禾搬起木凳照着男人后颈狠狠一砸，一脚把他踢下床去。
面罩下的佳佳双目空洞，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嘴角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她看了眼祝六禾，说：“他明明说了会护着我，会来找我……他骗我！他骗我！！”
她的眼神渐渐充满仇恨。
祝六禾给她披上衣服，虚抱着她，“走吧？先离开这。”
“走？”佳佳神经质地笑，“往哪走？我已经没有家了，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也没人爱我。”
祝六禾：“没人爱你，你就自己爱自己。”
佳佳语气决绝：“我不走。我要毁掉这个肮脏的地方。”
“看在你救我两次的份上，这次不杀你。”
她猛地推了祝六禾一把。
下一秒，男人女人们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身体皮开肉绽，血肉飞溅，室内瞬间成为人间炼狱。
祝六禾一个眨眼的时间，惨状消失了。
刚刚惨死的人们又鲜活得凑在一起，男人们手里拿着粗长的竹竿，狞笑着往佳佳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嬉笑着问：“打生，打生，就问你，生不生？生不生？”
“生，生，我生！求求你们，别打我了！”
佳佳衣衫被打破，露出皮开肉绽的身体。她竭力抱头躲避，但又怎能躲得过男人们强壮的胳膊和竹竿。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前胸后背瞬间被竹竿重重拍下。
余光中，俊哥和婆婆就在人群外围，她眼里迸发出求生的光，竭力嘶吼：“俊哥，救我！”
“不能去。”婆婆拉住俊哥，“她死了好，死了你再找个邻村的年轻姑娘，怎么都比她强！”
俊哥闭了闭眼，扔掉手里提着的喜糖篮子，转身走了。
主人家不出头，男人们纷纷红了眼，朝着佳佳的头脸打去，直到她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红白的溅了一地。
佳佳面目狰狞地躺在地上不动了，眼神怨恨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祝六禾根本来不及阻止。
越旻文看着这一幕，说：“她快要破镜而出了。”
最先死的是俊哥一家人，他们被成为厉鬼的佳佳生生活剥了皮，又用竹子片薄的刀，一刀刀生剐，疼了整整一日才咽了气。
接着是全村人，男人们全都被竹竿殴打致死，女人们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个个面露笑容。
铜镜内的幻境开始不稳，天地开始晃动，天幕出现一道道裂缝。
佳佳的尸体还在原地。
祝六禾已经明显感觉到天地对她的排斥和挤压，佳佳已经占到上风，再不想办法破局，她可能会死在镜中。
赌了！
祝六禾冲到佳佳的尸体旁边，一把抱住她。
视觉上的冲击，刺鼻难闻的血腥气混杂着各种□□的味道，直充她的眼膜鼻腔，再直达大脑神经，祝六禾肠胃一阵翻滚，胃液顺着食道上涌，没忍住呕了一下。
她第一次离尸体这么近，真实地完全不像是在镜中。
祝六禾死死抱住佳佳，对她说：“你不是说没人爱你吗？你错了，还有我来爱你。渣男死得好，他的爱一点也不值钱，但我可以保证，我可以永远给予你爱，给你当闺蜜，当姐妹。”
佳佳七窍留出鲜血，面色逐渐青灰，身体冰冷，白蛆从嘴里涌出：“即使我这个样子，你也会爱我吗？”
祝六禾竭力控制住上涌的呕意，点点头，仍死死地抱着她。
佳佳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她的身体恢复了温暖，身上脸上的伤和鲜血消失了，又变成了镜中祝六禾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佳佳：“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陪你。”祝六禾摇头：“我也不想骗你，我需要你的灵魂。你愿意，留在铜镜里吗？这个小世界属于你，你可以把它打造成你想要的样子，在这里生活。”
佳佳看着她，“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见你。”
“好，我信你。”
一阵风吹过，她的身体化成点点星光随风扬起，黄土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璀璨花圃，远方有两个女孩子在花丛中嬉戏玩耍，隐约可辨出佳佳和祝六禾的身影。
祝六禾的鼻端一酸。
下一秒，久违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袭来，接着她听到“啵”的一声，身体一轻，又一重。
她艰难地挣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左手背上正挂着点滴。
蓝星见伏在她身侧，睡得正香。
祝六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复杂。
她重新躺下，想起女鬼佳佳，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转了个身朝向右侧。
越旻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正背靠沙发，神色莫名。
他说：“你觉得自己骗了佳佳，心里不舒服？”
祝六禾不说话。
“你别忘了，即使她生前可怜，死后也害了不少人。那些人里，有不少无辜的人。你是驱鬼师，怎么还怜悯上厉鬼了？”
祝六禾：道理我都懂，不用你教。”
越旻文：“镜外有公司总裁守着你，镜里有我陪着你，是不是挺美的？”
祝六禾没好气：“你又不是人，我可没把你当异性。”
越旻文指指蓝星见：“那他呢？你刚醒来，就盯着人家猛瞧，怎么，觉得亲妹妹的男人不错？”
祝六禾气炸了：“你胡说什么！阴阳怪气，莫名其妙！”
这声动静有点大，蓝星见被吵醒了。
他抽出手揉了揉酸涩僵硬的颈椎，抬起头发现祝六禾半坐在床上，顿时一喜，抓着她的手激动道：“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