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已经记不清了
一直以来，奶孙之间的生活付出的那一方只有张翠兰自己。
赵宣莹也很明白这一点，因此最开始的时候，她才想着好好学习，等学校毕业后找到一份薪资不少的工作，来让奶奶享福过日子。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总是和奶奶无话不谈的她慢慢减少了和对方的交流。
就算在家聊天也总是会将话题引到自己家隔壁的邻居身上。
开始住在狭小的居民楼是是那样，搬到新家后也是如此，从最开始那个只关心奶奶的小姑娘一点点的变成了在乎刘伟诚的女孩。
赵宣莹讨厌现在的自己。
讨厌现如今满脑子只有刘伟诚的自己。
她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奶奶，甚至在奶奶受伤后没有好好的尽到义务。
或许在外人看来，赵宣莹一个学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了不得了，毕竟要一边上学的同时还要照顾家里行动不便的老人。
可是在赵宣莹看来，仅仅只是这样完全不够。
从小到大抚养着她的奶奶多么辛苦，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如今奶奶需要自己照顾，自己却没有将对方照看好，这样的结果让她感到十分的自责。
赵宣莹本就是个有着极强责任心的女孩。
总是过分的压迫自己，从来没考虑自己做的多不多，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完成事先制定好的目标。
不愿意麻烦身边的人，很多事情也只是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
过分的为她人考虑，就算当初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沉云丽趁着刘伟诚睡着后亲了对方一口，她亲眼目睹后最终还是选择原谅了对方。
她不想给任何压力，却无形中给自己积攒了许多的强压。
看着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伤的奶奶，赵宣莹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更是怀揣着这份内疚，独自一人照看在奶奶的身旁，自打奶奶情况好转后转入普通病房内，她依旧守在身边哪都没有去过。
如果不是渴的实在不行了，她也不会起身前去接杯水。
少女满是自责的话音传入了一旁刘伟诚的耳中，侧目看着坐在病床前的身影，望着眼前这位低着脑袋的女孩。
本来打算将一切都坦白的刘伟诚，意识到此时此刻并不适合提起这些。
他没办法将那些话告诉现在这种状况的赵宣莹。
在听到少女的自责的话后，更是选择开导着对方。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多关心奶奶一下，她就不会半夜怕吵到我自己去上厕所，也不会连灯都不敢开在卫生间滑到……”
“不需要把一切都拦到自己身上，奶奶她也不希望你是这个模样。”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奶奶也不会过成现在这种生活吧。”
说话的声音很平澹，平澹到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情一般。
此时此刻的赵宣莹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的事实。
这些年来，奶奶为了养育自己辛苦劳作的身影像是幻灯片播放似的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记忆中起早贪黑，每天都要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的奶奶，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生活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收养了自己，单单爷爷去世前留给奶奶的房子和钱财就足够她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将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女婴送入市内最好的学校，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
明明送到公立学校需要的钱更少，可为了自己，奶奶还是默默忍受着坚信，只是努力的攒钱为的就是让自己出人头地。
赵宣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糟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奶奶也不会一直这么辛苦，更不会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长时间的劳累让老妇人那本就衰老的身体更加加重了隐患。
今早的时候，奶奶的手机打来了一通电话。
来电人是哪位见过很多面的老乡，得知昨晚的意外后，老乡也是一大早就赶过来探望了一番，也是在见到此时张翠兰的状况后，才将这段时间奶奶一直偷摸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她。
也是在知道这些事情后，赵宣莹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奶奶只是和活动中心的那群爷爷奶奶们一起放松身心，谁曾想都到了这种时候，奶奶依旧牵挂着她，为的也仅仅只是帮她多攒一些上大学的钱。
每天借着去跳广场舞的名义，实际上还在进行着帮忙清扫的工作。
薪资不多，却实打实的被她全都存进了银行卡中。
也是从老乡奶奶的口中，赵宣莹才清楚这段时间奶奶的所作所为，才清楚自己是多么的不称职，多么的不在乎对方。
在她还整天因为刘伟诚而烦心的时候，奶奶却为了自己顾不上疲倦的身子还要努力的攒钱。
奶奶所做的一切让赵宣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糟糕的孙女，甚至是最糟糕的人。
“如果不是当初收养了我，奶奶她也不会过的这么累……”
“如果不是我，奶奶也不会一身病还要出门工作……”
“如果不是我，奶奶她……”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宣莹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她不想吵到病床上的奶奶，就算此刻视线开始变得模湖，却还要硬憋着不闹出太大的动静。
搭在床边的手攥的原来越紧，被单在她用力的拧动下开始了褶皱变形。
赵宣莹不敢去想。
如果自己失去了奶奶，那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已经习惯了有奶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她小的时候也说过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过上享福的生活……
然而如今这么糟糕的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完成儿时的承诺。
看着坐在病床前，自责不已的赵宣莹。
刘伟诚没有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也没有劝导对方别在意这些的意思。
过了许久后，只是默默的凑上前，轻楼过对方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着对方身体的颤抖，以及透过衣服打湿的布料……
明明很久之前就下定过决心不要让赵宣莹流泪，可是和自己走得越近，眼前的这位女孩貌似哭的就越上心。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对方哭泣了。
刘伟诚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