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神里非从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四楼下来,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在肌肤多映照出一层光晕，使黑色长发的少年莫名多了一种神性, 大概就像是普度世人的神祇。
黑发, 碧绿瞳。
神里非在心中默念着名为「江户川乱步」的青年的外貌特征。
……和他一样呢。
他推开一楼咖啡厅的玻璃门，里面坐着一位穿着侦探服的黑发碧眸青年。
“怎么才来, 名侦探大人已经等你五分钟了。”江户川乱步偏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少年, 似乎毫不奇怪来接他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出于对时间的把握，神里非还是询问了一下：“目标地点是哪里, 截止时间是多少。”
江户川乱步将一根ocky饼干条抛进嘴里，几口咬碎, 喝了口波子汽咽下去之后, 他才回答道：“红砖仓库附近，下午三点半。”
闻言，神里非立刻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 上面显示三点整。
神里非：“……”
。
听到这话，森鸥外摊摊手，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自然是没有控制你们的办法。”他说道, “只是为了这个城市的存续, 我必须要想方设法地让横滨安稳下来。”
冠冕堂皇的话几乎一瞬间就逗笑了黑夜海鸟, 她的指尖绕着几缕挑染成金色的发丝, 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带着高傲的神情。
“你以为横滨是什么香饽饽吗，谁都想要侵||略、谁都想要占领，眼界放大～点。”她拉长语调道。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看清「学园都市」的目的就好了,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还待在横滨, 没有自动清洁机器人, 也没有树形图设计者，更没有five_over。”
黑夜海鸟总结道：“这里——真的是太落后了。”
森鸥外心神一动。
“不知树形图设计者和five_over是什么东西，如果可以能让你们两位在ort afia安心待下来，我当然愿意尽全力复制出来。”
黑夜海鸟露出恶意的笑容：“不可能的。”
森鸥外：“？”
“「只要输入正确的数据，就能够对未来进行完全正确的预测」，树形图设计者，就是以这样的目的被设计并制造出来的。”黑夜海鸟道，“虽然最开始的作用是预报天气，但就算把地球上的所有空气分子的运动这一庞大的数据塞进去，也只不过是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
少女仿佛宣告般说出这样的话语。
“连「学园都市」都不能再制作出的东西，区区ort afia，也想玷污这人类科技上的巅峰吗。”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在黑夜海鸟说出类似于挑衅的话语后，整个首领办公室就陷入了沉默，在场的人各怀心思，表情不一。
最终，番外个体打破了这片近乎凝滞的平静。
“御坂的诉求很简单，放御坂离开这里，御坂就可以不追究你和ort afia所做的事情。”她向前走了一步。
中原中也立刻警觉地看着她，生怕她会突然对森鸥外发动进攻。
森鸥外露出一个微笑，言语里没有上位者被冒犯到的怒意，反而就像是对待家中不懂事乱跑的孩子：“这件事轮不到我做主。”
然而——他本身就已经是ort afia的最高统治者，如果要推卸责任，还能推卸给谁呢。
“垣根帝督君将黑夜君交与了我，在黑夜君的处置方法上，我并没有足够的权限，番外个体君，你该去询问垣根帝督君。”他巧妙地推卸了自己的责任。
“垣根帝督？！”
没有任何预兆，番外个体笑了出来，越笑越大，甚至用手臂捂住了肚子。
“你以为垣根帝督是谁，学园都市是超能力者？神奇瑰丽的「未元物质」？！如果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些已经足够了，但你难道从没有注意吗。”
“垣根帝督——也只是第二位罢了。”
森鸥外眼神一凌。
他之前的确因为对学园都市的情报不足，而过于高看了垣根帝督，但从黑夜海鸟不敌垣根帝督，并且被他操控的情况来看，垣根帝督也真的表现出来了无与伦比的实力，但是——居然只是第二位吗。
「第一位」是谁？！
他即刻意识到这个关键的人物，倘若「第一位」站在番外个体那边，那就得不偿失，现实没有试错的机会，他们绝对不可以因为「第二位」而得罪「第一位」。
“一方通行（aelerator），那个人的名字。”黑夜海鸟道，“我的大脑被植入了那个人的演算模式，所以能力才被强化至level 4的等级。”
“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黑暗的五月计划」内容是将一方通行的演算模式的一部分强行植入受试者的大脑里，不过在这里面，有一点很奇怪。”
“如果「第一位」的演算模式真的那么好用，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演算模式都植入脑子里呢，这样不更好吗，「第一位」源源不断地量产出来，学园都市将拥有一个完全由「第一位」组成的军||队，虽说学园都市已经很强大了，但这样不会更加战无不胜吗。”黑夜海鸟轻蔑的声音响起。
“答案很简单！”
少女像是要抢答一样，积极地回答道。
“因为大家的大脑都被炸掉了！”
“「第一位」的思维方式，完全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能力者可以承受的。但是啊，受试者也是实验的成本，为了节省实验经费，研究员们于是就截取了「第一位」部分演算模式，小心翼翼地塞进去受试者的大脑里，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黑暗的五月计划」，而我，则是在战斗力方面，最接近那个人的受试者。”
“即便如此，”黑夜海鸟道，“那个人也依旧是level 5里不可战胜的神话，你真的以为单凭垣根帝督，就可以打败有着「一方通行」的我们吗。”
森鸥外的手指不住地敲着木质办公桌，眼神暗了下来。
如果事实真的如黑夜海鸟所说，那么是否要同垣根帝督，也是一个值得商榷的事情，最优解是……
于是——
下一秒，他开口道：“黑夜君——”
“森鸥外，我劝你仔细考虑一下比较好。”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
在场所有人都身形一震，只不过相比于森鸥外与中原中也，同为暗部的黑夜海鸟和番外个体要再镇定一些。
“一方通行的实力也许的确不错，但他现在可没有在横滨，孰轻孰重最好认真掂量一下。”
“如果，不想被我提前杀死的话。”
“谁！”中原中也高喝一声，环顾四周，却连个人影也没有，仿佛这道声音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怎么可能？！难道是录音笔，设定了自动播放吗。森鸥外面色阴沉下来，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这种东西的存在。
“你们这群混蛋的常识对我是不通用的。”
似乎是心情很好，名为「垣根帝督」的青年姑且解释了一下。
“声音是由物体振动发生的，所以……只要震动的频率相同，没有声带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发出相同声音，这种事情，倒不如说是易如反掌啊。”
“你在这里放置了「未元物质」。”黑夜海鸟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垣根帝督承认了。
或许对他来说，承认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为他的暗部事业增添了一分微不足道的光彩。
“我在来到这里的时候，适当地增加了一些小礼物，本以为用不上，结果还是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呢。”
“而且……也察觉到了意料之中的「背叛」，虽说这种事情常有常新，但终归让我很是不爽。”
“让我不爽的人和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消灭。”
语毕，从四面八方射||来了纯白色的物质，没有局限在「羽毛」的形式，也有各种不同的锋利的形状。
——几乎避不可避。
哪里都是这种令人讨厌的、黏糊糊的物质，根本避不开。
中原中也带着森鸥外，狼狈躲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重力至少仍然对「未元物质」起作用，即便被弹开的「未元物质」一遍遍地攻击着他。
黑夜海鸟伸出手臂，用氮气在周身制造了气流，凡是试图攻击到她的「未元物质」，都失去升力，旋转着落到地上。
番外个体直接用电流吊起挡体，「未元物质」没有直接攻击到她。
“看起来你们玩的很不错啊，那么，就拆开我给予你们的最大礼物吧。”
话音刚落，所有「未元物质」都静止了在半空，随即落在地上，仿佛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在认真倾听着地板下的声音。
随后——
变化出现了。
所有的未元物质聚在一起，分成了几团，慢慢显示出了形象。
少年，青年，还有老人。
“鸥外大人！”
收到首领讯息而赶过来的红发红瞳女子身形一滞，她颤抖着声音：“千泽……君？”
连一直护在森鸥外身前的中原中也都发愣了一瞬间，嘴里喃喃：“……阿呆鸟，钢琴人，冷血，外科医生，公关官。”
“这就是「未元物质」。混杂异物的空间，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世界。”垣根帝督道。
他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接下来，就好好品尝一下这胜利的果实吧……当然，是我的胜利果实。”
“过去曾在某处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不可见的细微伤痕，而我只是读取物质表面细微的凹凸纹路来取得情报，把振动的记录和残渣播放出来，并将之赋予形体而已……难道很奇怪吗。”
夏日的阳光照在路上，遮阳棚底下清俊的青年和美丽的少女双目对视，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恋人，情深似海，然而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其中的暗流汹涌、暗潮涌动。
结标淡希咬牙道：“你难道想要反抗学园都市的高||层吗。”
“反抗？别用这样的词汇，我可没有「反抗」学园都市，最多是在修补高||层们留下来的漏洞，或者说，我也算是用心良苦吧。”
“切。”结标淡希不屑一顾。
阳光下，茶发青年的瞳孔里折射着温暖的光芒，说出的话语却是实打实的冰冷，充斥着利益的争夺。
“为什么「学园都市」会向暗部开放「外出权」吗，想要外出的学生一般会被无痛注射针注射纳米装置，而我们却只是被安排了一个「安全阀」，却没有进行其他的保障工作，不是很奇怪吗。”
垣根帝督用稍显诱惑的语气道。
“这与我无关，是「那些大人」的事情。”结标淡希道。
她拥有了自己渴望的生活，不想再被卷入暗部的斗争中，但是总有人想要把她拉进漆黑一片的深渊……还好灰原哀仍然在上学，目前波及不到她，而且弓箭猎虎大概也会护着她，应该不会有事。
结标淡希稍微安心。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垣根帝督笑了出来，唇角的笑意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在逃避，结标。”
“那又如何。”结标淡希抿了抿唇，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只想安稳地做个普通人，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垣根帝督，你是强大的level 5，即便是和其他level 5作对，也难以打倒你，而我只是区区的level 4。”
“你太谦虚了。”垣根帝督注视着她，“作为目前「grou」在外唯一的代言人，以及「没有窗户的大楼」的「引路人」，你还是很有用的。”
结标淡希原本表情还算平静，但听到垣根帝督说起「没有窗户的大楼」的时候，也不禁脸色一变：“你的目的是理事长？！”
那个地方，既没有出入的门，也没有用来通风的窗户，甚至连通风口都找不到——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的官邸，整个学园都市最安全、不可能被击破的地方。能力为「坐标移动」的结标淡希曾担任着那栋大楼「引路人」的身份。
她知道垣根帝督一向所图甚大，但没想到居然敢打统括理事长的主意。
“……虽然亚雷斯塔也在目标之内，但并不是目前最优先的选项。”垣根帝督沉吟一下，回答道。
“那么……你的目的是？！”
结标淡希一下子站起来。
“既然这样质问，那就至少要保持坦诚的态度吧。”茶色头发的青年打了一个响指，瞳孔中闪过绿色的光芒。
“窃听器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为好。”
死去的人们活了过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在这样的场景下，却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穿着和服和披风的异能人形体放下了象征着抵抗的武器，尾崎红叶呆呆地望向那个方向——那是死去又复活的爱人所站立的地方。被称为「千泽」的黑发青年也一同回望，他和尾崎红叶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除了所有的颜色都褪去，变成了纯然的白色外。
但下一秒，尾崎红叶抽出随身携带纸伞里的胁差短剑，身后的「金色夜叉」也做出相同的反应，原本放下的棍剑也再次被拿起。
剑尖直指千泽。
“无论是何方神圣，妾身都不允许玩弄妾身所爱之人。”尾崎红叶言语狠厉。
出乎意料的是，千泽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反抗，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茫然：“红……红叶，怎么了，是首领发现我们两个要私奔，以此来要挟你吗……既然如此，那就赶快杀掉我吧。”
这样的话语让原本坚持的尾崎红叶，像千里泄洪一样，突然放下手中的抵抗，剑尖垂下，朝向铺着华贵地毯的地面。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原中也那里，他确定，这些纯白的人类，就是那些死在他十六岁时的同伴，不会有假。
但是——
“人死是不可能会复生的。”森鸥外沉声提醒自己的干部。
“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唯有这一句我认同。”黑夜海鸟道。
她巡视着这片不算大的空间，视线尤其落在了几个纯白的人类身上。
随后，黑夜海鸟得出了和垣根帝督本人无二的判断：“原来如此，是「未元物质」的应用吗。”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那几个处于茫然状态的纯白人类——或者说，也不知道能否称呼他们为「人类」了。
“「学园都市」里有许多异能者，他们可以对存在的物体读取思念。”她解释道。
森鸥外道：“和坂口君能够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的「堕落论」差不多吗。”
“不。”黑夜海鸟否定道。
“仅从目前来看，他应该是使用了类似制作录音带或cd的手段，将从读取物质表面细微的凹凸纹路来取得的情报「播放」了出来。”
“所以呢……”尾崎红叶不禁追问。
黑夜海鸟扬起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也就是说，你们所见到的这团「未元物质」，是当时真真切切存在的人哦！”
“你们准备怎样处理，要再次杀死这些人吗。”黑夜海鸟歪着头问道。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就像是太平间里近乎死亡一样，流动的空气划过肌肤，带来冰冷的触感，却因为没有可以看到的东西触碰，而感到心惊。
——或者说，让他们感到心惊的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面前死而复生的亲朋与恋人。
要再次杀死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