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感觉。一种心理学术语。指的是过去的经验在头脑中的反映。
然而安室透很确定，他从未见过「首领」，更无从谈起环绕在心中的熟悉感。
半晌后，他略微有些明了。他之所以感到熟悉，不是因为肤浅的、第一眼就能感知到的容貌音色，而是——气势。
锋芒毕露，而又韬光养晦。
在这位拥有着茶色短发、气质彬彬有礼的青年的身上，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完完全全地融合到了一起。
浑然天成。
“喂——公安，首领问你话。”弓箭猎虎歪着头喊他，“你在发呆吗，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吧。”
安室透回过神，谨慎回答：“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弓箭猎虎对此不感兴趣，怏怏答了一声，转而去在玻璃杯里倒满水，小口喝了起来。
“我是垣根帝督，叫我名字就好。”青年道。
和弓箭猎虎不同，他似乎属于那种很讲道理的人。
“垣根先生，”安室透打磨了一下自己欲说出口的话，“您拜访这里，是有事要说吗。”
垣根帝督看了他一眼：“没有。”
他很坦然。
“弓箭不回消息，我有些担心。”
青年顿了一下，继续道：“毕竟「school」的正式成员只有四个，而另两个并没有获得准出证，只得待在学园都市。”
“要是她又不小心差点被搞死，我会很头疼的。”
……「school」？
是「学园都市」的下属组织吗，就像隶属于公安的零小组一样。
安室透的心中不断闪过猜测。
“够了，”弓箭猎虎语气生硬，杯子也被重重地放在桌布上的杯垫上，“首领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办的话，可以走了，你还有自己的任务。”
垣根帝督看她一眼：“这么容易生气可不太好。”
“上级那边的压力，我可是一力承担下来了，这次任务要是不能完美完成，你就会被「放逐」出去。”
他向后仰去，嘴角的笑意不明：“所以这不是警告，而是最后通告。”
弓箭猎虎神情一紧，手掌握成了拳头，但暗金色的、宛如蛇类一样的眼眸里没有流露出任何关于「惊讶」的情绪。
安室透蓦然意识到，也许弓箭猎虎是知道后果的。
“多说无益，你还是自己想清楚为好。”垣根帝督仿佛真的只是来关心一下同伴，事情讲清楚之后，就不再多留。
他朝安室透点头致意，随手合上门。
在离开这栋公寓楼后，垣根帝督突然道：“知道了她的情况，你是不是安心了，誉望。”
那边传来苦笑的声音。
“相反，我更担心她了。”
通讯器上显示通话时间为半小时。
垣根帝督不以为意：“如果她不听话，那就换掉，我言尽至此，已经是仁义尽致。暗部之间所谓的同伴情谊，可没有多到哪去。”
他言语里带了几丝戏谑：“还是说，你喜欢她？”
电话那头突然传过来手忙脚乱的声音。
半晌后，誉望万化才咳了几声：“她毕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关心她也正常。”
垣根帝督不置可否，只是对誉望万化道：“下次没必要动用能力去搜寻弓箭猎虎的踪迹，纵然你是level4，远程使用能力的负担还是很大。”
誉望万化：“……嗯。”
垣根帝督边走边说。
“学园都市的高///层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作为主力的几个暗部组织一同来到异世。”
“「item」也会在吗。”誉望万化提问道。
好不容易弓箭猎虎摆脱了芙兰达的影响，他可不想让这两个人再次纠缠。
“也许……？”
“不过就算麦野沉利那女人在，也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消耗战，第四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茶色短发的青年野心勃勃：“我们真正的对手——是「group」。”
。
“你……没事吧。”安室透小心翼翼道。
因为，怎么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直接坐在没有铺着地毯的地上，把头埋进双腿与身体的空隙里，不说话也不回应。
弓箭猎虎——就以这样的姿态，来面对垣根帝督走后，狼藉的一片。
面对安室透的询问，弓箭猎虎恼羞成怒，听起来像是恨不得直接干掉他：“你是不是很得意！！！”
难不成，她还在在意刚刚被骂了的事情？安室透陡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试探着问出口。
回答他的，则是弓箭猎虎超大声的肯定：“对，但那又怎样！又不是你被骂，你根本不懂这种感受！”
安室透沉默了一秒。
他还真懂这种感受，以前在警校的时候，鬼冢教官从来都嘴下不留情，骂的他们狗血淋头。
虽说那些话总进不去他的耳朵就是了。
金发青年以感同身受的立场，轻声劝她：“没事的，他们骂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弓箭猎虎：“……”
她丝毫不领情，抬起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样的level0。”
“……没有。”安室透道。
弓箭猎虎抬起头，问他：“你有妹妹吗。”
安室透：“没有。”
弓箭猎虎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语道。
“我啊，拥有一个优秀的妹妹，她是备受追捧的大能力者，因此可以入学只收level3以上能力者的常盘台中学，而我只能在枝垂樱学院就读。”
弓箭猎虎又道：“你有朋友吗。”
这个安室透倒是有。只是……碍于身份，他不能说出来。
紧接着，她说道：“组织里，死去的苏格兰威士忌是你的朋友吧。”
安室透：“……”
弓箭猎虎浅浅叹气：“在学校里，大家都不喜欢我，因为我只是个level0。”
“执行任务时遇到的芙兰达同学虽然和我很合拍，她却似乎对我有很大的偏见，不过幸好，现在我交到了比芙兰达更好的朋友。”
“上次任务失败，我被芙兰达同学炸毁容了，也丧失嗅觉跟踪的能力，作为狙击手的我已经没用了，想必就是因此，首领才警告我的。”
被想交的朋友炸毁容……这也太惨了。
然而产生同情心的安室透丝毫不知道自己搞错了逻辑顺序。弓箭猎虎是因为被炸，才想和芙兰达交朋友的。
紧接着，他猝不及防地在弓箭猎虎口中，听到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降谷零先生，”她说道，“现在，我们算朋友吗。”
等等，她是不是把儿童节目主持人的话当真了。
突然意识到真相的金发青年，面色渐变惊恐。
。
“琴酒，你明知道朗姆下的命令，为什么还让她和波本搭档，一起执行任务。”
拥有着金色耀眼长发的女人，压抑着怒气道。
“boss的权限高，还是朗姆的权限高，你的心里应该有数吧。”琴酒回应。
贝尔摩德沉默了一瞬。
血腥玛丽是前几天朗姆领回来的狙击手。
她的狙击水平很高，甚至不亚于那颗让组织忌惮的、已经死去的银色子弹赤井秀一。
然而就在血腥玛丽来了还不到一周的时候，贝尔摩德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朗姆好像……过于宠爱血腥玛丽了。
虽然有些荒谬，但事实所呈现出来的结论的确如此。
没有经过过多的训练，这个名为弓箭猎虎的少女，就被迅速授予了血腥玛丽的酒名。
朗姆对此的解释是血腥玛丽本身就狙击技术高超，不需要多此一举。
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和血腥玛丽一同执行任务，就像是在……保护着她，不被别人发现异样。
当然，以朗姆的地位，不会有人能对此置喙，她也仅仅是大胆的猜测。
真正让贝尔摩德疑窦暗生的，是弓箭猎虎随身的狙击枪。
那把枪上印着的文字，不是已知的任何枪支产地，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地名。
madeinacademycity。
——学园都市。
只要存在过的东西，就一定会在这世界上留下痕迹，谁都不例外。
但「学园都市」——这个不见经传的组织，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闯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无论动用怎样的情报搜集手段，都徒劳无功。
她甚至找上了池袋的折原临也，却依然毫无结果、一片空白。
尽管如此，在琴酒排查的时候，贝尔摩德还是主动掩盖了那些让人起疑的痕迹。
说她是从未忠诚过也好，是叛徒也好。总之，她并不希望黑衣组织继续存续下去。
至于「angel」……
贝尔摩德的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温情，却下一秒被占绝对地位的理智压下。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得保证「angel」处于绝对安全。
美艳动人的金发女性敛眸轻笑：“琴酒，完全没必要掐的这么死，boss的命令也并不是很严谨，不是吗。”
琴酒深深地看她一眼，敏锐如他，自然感觉到了贝尔摩德稍显特殊的态度。
“怎么，不要神秘主义了？”琴酒冷冷道，言语里莫名掺着一些讽刺。
贝尔摩德笑而不语。
见警告已经给到，琴酒也没多缠，他径直起身，离开了这间飘着些许烟草味的房间。
临走前，他给贝尔摩德留下一句话：“boss属意让血腥玛丽来追捕叛逃的雪莉。”
闻言，贝尔摩德水绿色的眼眸里，蓦然添上一抹深色。
追捕……叛逃的雪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