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南雪这么一个人。
她不像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
-“因为你在, 所以我来了。”
多暧昧。
换一个人说出口，或许会显得轻佻，可她不一样, 她那么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情。
舒予白出神地凝望着她, 女孩儿漆黑的漂亮眸子很柔和，好似含着一点纵容。不知怎的，她觉得女孩儿好熟悉, 甚至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舒予白怔怔地瞧着她。
“是认识。”
她细白的手指支着下颌, 瞥一眼她。
乌黑的及肩短发被风吹起, 南雪掀起冷淡单薄的眼皮, 睫毛弯弯, 映衬着窗外天光, 尖尖儿略微透明。
舒予白微微脸热, 不明所以，她低头，努力地回忆着，从记忆里搜寻这个清冷漂亮的女孩儿。
讲台的画局部放大，切换了一张。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 对着屏幕拍下，保存好。
附中环境宽松, 这一任的校长是无为而治的路线, 允许学生带手机，学校里甚至还有wifi，不是一般的舒适。
像是回应她的疑问, 下一瞬,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条消息框悬在屏幕上，舒予白疑惑地点开，是母亲给她发来了几条消息：
-“周末和小南一起回来，就是转学来你们班的新同学。”
-“还记不记得？”
-“南雪。她是你爸爸的朋友的小女儿。”
-“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积木呢。”
-“她父母忙工作，没时间照顾她，暂时寄养在咱们家里，小姑娘很乖，你们在一个班上也见过了，白白不介意吧？”
舒予白：“”
原来真认识？
她一瞬间理解了南雪的意思：原来她说的是，因为要暂住她家，方便起见就只好一个班？啊，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了，她之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画室朝北，背着光，这一会儿天凉，沿着窗口的位置有一颗高大的玉兰树，枝桠几乎伸进窗户里头了。
“我记起来了。”
舒予白瞥一眼南雪：“咱们小时候见过，是不是？”
她垂眸，似是害羞了，柔软的红唇抿着，露出一个窘迫又很不好意思的笑，片刻，终是没忍住，纤白的食指抵着唇，肩膀细细地颤抖，轻轻笑了起来。
“我说为什么，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这么可爱呢。”舒予白纤白食指勾一勾她的下巴，轻轻笑。
南雪一怔。
舒予白轻轻凑近，柔软的指尖毫不避讳地去搂她的腰，她们挨的那么近，一刹那，南雪身形顿住，腰上一只细白的胳膊抱着她。
好似有馨香，很暖，浅浅散开。
女孩儿散着长发，一点也不介意，枕着她的肩，亲昵地挨着她，在她耳垂那儿咯咯直笑。
她那么小、那么软，好似江南岸的一株嫩柳，说话声音细细的，笑起来好似在喘。
讲台上的老师轻咳一声，推推眼镜：“后排的两个女生，不要在上课期间搂搂抱抱。”
南雪：“”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同学都转过来看她们，发出一阵阵哄笑：“哈哈哈”
“啧啧，搂搂抱抱”
“噫，学委你在干什么呢？”
施梦瞥一眼舒予白，压低声音说：“你在吃豆腐。”
舒予白：“”
她烫手似的放开南雪，一瞬间坐的笔直，乌软长发里露出雪白的小耳朵，已经红透了，热的不可思议，她受惊似的垂落长睫，捏起笔，继续画。
等看戏似的目光挪开。
舒予白忍不住又回眸看南雪：
“小雪。”
“你爸爸妈妈怎么叫你？”
南雪一怔，轻轻笑：“叫我名字或者别的。”
“比如？”
小小的舒予白眨巴眨巴眼睛，很好奇。
“你想叫么？”
南雪瞥着她，小巧的唇瓣弯起：“比如小南，宝宝，亲爱的”
舒予白：“”
她试着开口，凑近，在南雪耳边小声叫：“宝宝。亲爱的。”
“是这样么？”
舒予白抬起眼眸，似是无意，还在笑。
南雪：“”
舒予白微凉的指尖去扯她耳朵尖儿：“小雪同学，你耳朵好红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上那双清冽的眼眸时，舒予白忽然抖了一下，隐约察觉到一点危险的气息。
她坐直，不敢再动手动脚，轻咳一下，切换了一个话题：
“你养小动物么？”
“什么？”
“就是小猫小狗小兔子。”
“养。”
“我也养。家里有只拉布拉多，等周末，咱们回家，我带你去看小狗狗。”
南雪微微低头，乌黑发丝儿散下，一阵凉风，发梢儿被风吹的轻轻撩起，她红唇轻轻弯了一下：
“我害怕小狗。怕被咬。小狗喜欢咬脚后跟。”
“哈哈，我也怕。”
“习惯就好啦。”
舒予白又低头画了一会儿，问：
“周末一起去逛街么？”
“好。”
南雪一直瞧着她，眼神流连，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喏。”
舒予白被她看的不自在起来，把铅笔递给她：“你也来画着试试，我教你。”
南雪捏着铅笔，对着投影的那张速写画临摹，在舒予白画了一半的小巷旁加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桥——成功地一笔毁了一张画。
“”
南雪窘迫地脸红了，她用铅笔支着下颌，轻轻问：“我怎么画的有点丑。”
“不是这样的。”
舒予白很耐心地凑近，轻轻捧着她的手，带着她画，在耳边温柔地说：“线要利索，确定一点，不要犹豫、修改。”
“看准了再画这个角度是三十度。”
“用力大一点。”
“嗯，对。”
很快下课了。
画完画，舒予白手肘全是黑的，都是蹭的铅粉，两人去洗手间洗手。
旁边传来女生的起哄：
“上课搂搂抱抱”
“啧啧啧。”
“学委啊，你俩在后排干啥呢。”
施梦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舒予白，她大声道：“她，在，吃，豆，腐！”
“你是不是垂涎我们南雪雪的美色！”
“哈哈哈哈！”
“没有啦！”
舒予白小声说。
她讲话声音轻柔，很特别，旁边儿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捏着嗓子学她说话：“没~有~啦~~”
舒予白登时羞红了脸，忙甩甩手往外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拉上南雪。
外头是一片夏日凉荫，风声从远处而来，带来了悠凉树叶哗啦震颤的声音，走廊上远眺，一片浓郁的草坪在远方，洒水的在空中扬起细密水雾，似乎有虹。
舒予白靠在走廊上转身。
恰巧看见南雪。
清风徐来，她乌檀木一般的及肩发丝儿轻轻扬起，一缕一缕，眼睛好似融化了冰雪似的冷冽，偏生那么明亮，好似阳光落在雪地上。
红润小巧的唇弯起，她笑了。
舒予白短暂地晃了一下神，怔怔地问她：“开心么？”
“嗯。”
南雪凑近，轻轻揽着她的腰，低睫：“有你在天天都很开心。”
舒予白心脏轻轻一缩。
她来不及回味，一个声音响起：
“嗬，你们又在干什么。”
施梦从洗手间走出来，连带着方才起哄的高个女孩儿，副班长苏友。两人看见过道里南雪和舒予白的姿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苏友低声叹服：
“这才几天？”
“小白的好人缘真不是盖的，南雪都被她搞定了。”
走廊里，许多穿行嬉笑着往前的学生，潮水一般的喧哗汹涌。
南雪却好似看不见，她在这么一片明媚、恰好的夏日光线里，看见小女孩儿靠在白石栏杆上，长发被风撩起，柔的好似湖水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