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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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绿灯亮了。
身旁有车流驶过。
舒予白放开南雪,开车。
那人仍未动,保持着一个侧身的姿势。
灯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车前窗, 光晕里, 南雪在副驾驶座偏过头,静静地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闪着一点儿柔和的光。
舒予白扶着方向盘, 往前开。
车流亮起尾灯。
无声滑过。
南雪安静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 似是困了,闭了眼睛。车里有一首温柔的英文歌儿, 夜色从窗玻璃上飞速掠过, 流动的光连成线, 无声,静谧。
女声还在唱: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 you greet me,
S and bright,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
肩上传来温热的重量。
她睡着了,轻轻靠在舒予白肩上。
睫毛弯弯的。
好似盛着一弯月光。
真好啊。
舒予白深吸一口气,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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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花园划分的停车位停好。
舒予白拍了拍南雪, 说,“起床啦, 回家。”
可拍她肩膀的一刹那, 舒予白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居然, 顺手就把车开回家了?不是要送南雪回去的么?可是这么晚了,难不成再原路把她送回去?
怎么这时候犯迷糊。
南雪迷蒙中掀开睫毛。
灯下,舒予白的柔软发丝被一根一根照亮。
她好似仍在梦境,未曾醒来,画面被笼上一层泛旧的光晕。
女人穿一件雪纺衫,配长裙,雪纺的料子很轻薄,浅浅的杏色,印了一点碎碎的桔梗花,很透,里头一件米色小吊带打底,锁骨下白软沟壑若隐若现。
南雪亲昵地凑近,抱着她的腰,埋在胸口,吸了一口熟悉的浅香。
“姐姐。”
“走啦。”
舒予白拍拍她,把她弄醒。
她下车,绕去另一边,去牵南雪的的手,把她从座位拉下车,又小心地接住了她。
唔。
有点沉。
南雪还眯着眼睛,想睡,很晕似的醒不来。舒予白看她也不太清醒,心想,不如就先和她凑合,在自己房间里睡一晚?
她会介意么。
晚上十点多了,小区的小花园里没什么人,很静谧。偶尔有推着婴儿车的妇人路过,轻轻哼着一首歌,或是几个在外锻炼身体的老人,在健身器材那儿聊天,便没有别的人了。
滴。
舒予白锁了车,去搂南雪的腰,怕她摔了。
“去哪儿?”
南雪迷着眼睛,问。
“回家。”
舒予白勾着她的手指。
一阵清风吹来,很凉,南雪似乎清醒些了,微微站直身子。
她看着月光下的舒予白,她的轮廓很柔和,在夜晚,朦胧似水,绸缎似的长发被清风撩起,一下一下浮动,水一般流淌。
还有浅浅的香,说不明白。
南雪忽然凑近,小声问:“姐姐,我重不重?”
舒予白一怔,说,“不重。”
南雪唇瓣上扬,忽然凑近,勾着她的脖子,说:“那你抱我。”
脖颈儿传来冰凉的触感,很软。
是她的手指。
舒予白无措地一颤,对上南雪的眸子,她挨的很近,那双眸子在夜色里亮亮的,却蒙上一层醉意。
呼吸间,有浅浅的酒香。
舒予白试探着,抱着她细瘦的腰,往上提,提不动......她心想,居然还蛮重——也对,南雪一米七三,就算是偏瘦的身形,都得有一百斤了吧?
舒予白试了一下,放弃,无奈地说:“假如你不担心我们俩一起摔下去,还是可以试一试。”
“姐姐,你怕摔?”
南雪问。
舒予白点点头:“我怕你摔。”
她瞥一眼南雪的鞋,细高的跟儿,脚踝瘦□□致,却总叫人担心,走路不稳似的。
她穿裙子,摔了膝盖会破皮的。
南雪却摇摇头,轻轻地说:“没事呀,摔下去,你压在我身上好不好。”
舒予白一怔,看着她。
不认识一般。
“你想被压?”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
“可以呀。”
南雪眼睛里含着一层水光,期待似的,看着她。
舒予白摇摇头,说:“不好,你这小身板被我压碎了怎么办。”
南雪一挑眉,说:“我不是小身板。”
舒予白:“?”
南雪不言,忽然去拥住她。女孩儿穿一件贴身的黑色晚礼裙,隔着一层闪着珠光的细滑布料,玲珑的身体贴了过来,凹凸有致,很软。
她低睫,看着舒予白,说,“嗯?”
舒予白:“......”
她脸颊瞬间浮起一层热意,灼的耳尖透着红,舒予白低睫,轻咳一声,推开她。
路边一盏灯,黑色的铁灯柱,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夜色,光柱里有小小的飞虫,在灯光里扇着透明的小翅膀,草丛里微微湿润。
“姐姐...”
南雪去勾她的手,又软软地靠了过来。
“......”
舒予白只好去搂她的腰,把这个醉姑娘往家里运。
春天蚊虫多。
草丛里有亮起的灭蚊灯,浅蓝色的光晕,有细小的黑点,是不知情况撞上去的蚊虫,偶尔有噼啪声炸开,在这样静的夜晚,很轻易就吓人一跳。
南雪在灯下盯着她看,一直看的舒予白不好意思了,才开口,揭穿:“姐姐,你耳朵好红。”
“......”
舒予白说:“你少说点话。不是挺高冷么?”
南雪:“呵呵。”
舒予白搂着她进电梯。
楼层,13。
电梯缓缓上行。
她们靠在电梯里,一面烟灰色的镜子倒影出两人身影,呵出的水汽在镜面上凝结成了一片白雾,舒予白食指轻轻揩亮,看见自己的倒影。
南雪依偎着她,乌檀木一般的发丝儿遮着侧脸,下颌冰透的白。
南雪低睫,说:“你喜欢高冷的?”
舒予白散漫地说,“嗯哼。”
南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好的。”
舒予白:“?”
这么问完,南雪果然不说话了,一路安安静静的。
舒予白莫名地看着她。
原来她喝醉了,还能自由“切换模式”么?
现在是“高冷”模式?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到楼道里,感应灯还未亮,一片漆黑里南雪仍旧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舒予白登时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去抱着南雪,在她耳边小声说:
“别了。我喜欢的是你呀,不管是什么样的。”
南雪脸颊微热。
她顺势凑近,啄了一下舒予白的耳垂。
随着亲吻的声音,感应灯亮起。
舒予白:“......”
楼道里四户人家。
南雪被舒予白拐回了家,站在她家门口,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不是送我回家?”
舒予白卡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南雪是不是酒醒了?
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呢。
她轻咳一声,说,“你想不想看小兔子?”
南雪却轻轻笑了,凑近,在她耳边说,“其实你就是想带我回家。”
南雪瞧着她,又问,“是不是?姐姐?”
舒予白登时脸红了。
南雪说:“为什么晚上带我回家?”
“我喝醉了。”
“姐姐是不是想......”
楼道里不知隔不隔音,她一想着隔着一扇门的位置,母亲就在里面,登时尴尬了,生怕南雪声音大了。
万一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呢。
舒予白瞥她一眼,说,“想太多了。”
她弯腰,在包里摸索出一串钥匙,在黯淡的光线下找到开门的那柄,一面轻轻用力拧开门,一面说,“你觉得我整天就想这些么。”
门开了,客厅的灯亮着,舒予白的母亲正在追剧,电视亮着,里头的人物一晃一晃,不知在说着什么。李念转眸看她们,放下手中的一小捧瓜子儿,目光落在南雪身上,眼神里闪过惊讶,接着是喜悦。
“小南来了?”
“不错嘛。”
她看着舒予白,直笑。
心想,这是和好了?是吧?
茶几那儿,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跳了过来,鼻子轻轻地拱着南雪的拖鞋,南雪矮身去轻抚它,小兔子闭上眼睛,舒服地团成一团,表情很温顺。
李念不论是养小孩还是养小动物,都是放养模式,小兔子整天在家里跑来跑去,很活泼,偶尔跟那只蓝眼睛布偶猫打架。
很快,叫“月亮”的这只小白兔学会了定点上厕所,用鼻子拱开门,以及撒娇等一系列操作。
“它还记得你。”
舒予白蹲下身。
当时两人在湖边的小商贩那儿买的兔子,本想一直养着,谁知中途分手了,兔子就一直寄养在母亲这里。
倒也过的很好。
许多感情,断了还可以续接上。
小动物也是一样。
“走啦。”
舒予白拥着她的腰,说:“去洗洗睡,嗯?”
李念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舒予白说,“她醉了。”
一面说,一面把她往自己的房间带。
舒予白的母亲点点头,起身去煲醒酒汤,舒予白则扶着南雪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的窗朝北,有风,树叶被卷起翻动的声音传来,枝桠在风中摇曳不停,晚间微寒,南雪怕冷似的抱紧了胳膊,瑟缩一下,舒予白便去关了窗户。
卧室暖了些。
也因此隔绝了风声,更安静了。
卧室里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
晚上,一起睡。
舒予白打开了浴室的灯,说:“洗洗舒服点。”
南雪说:“你帮我。”
舒予白微微睁大眼睛:“帮你洗?”
“真的?”
南雪点点头,说,“嗯。”
这怎么可以。
不是不想,舒予白只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
房间不知道隔不隔音,母亲就在隔壁睡觉,南雪又醉了,她们在床上,万一有点什么声音,可太尴尬了。
“不好。”
舒予白轻声说。
南雪挨近了,环着她的腰,迷恋地贴着她,说:“为什么?”
浴室很宽敞,门一合上,悄然无声的封闭小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舒予白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镜子上,镜子里的两人,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没动。
舒予白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怕,我会忍不住...吃掉你。”
南雪茫然地睁大眼睛。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自己来。”
舒予白转身要出门,说,“还没醉到没法洗澡的地步……吧?”
余光却瞥见笨手笨脚的那人。
晚礼服的裙子,拉链在身侧的位置,南雪醉了,似乎真不清醒,伸手去后背的位置四处搜寻,细白指尖一面寻找,一面问:“嗯?拉链怎么不见了。”
舒予白瞧着她迷茫的表情,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喉咙滑动一下。
忽然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