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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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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喜欢尤馥。

    南雪瞬间安静下来。

    她垂下头, 乌黑的发丝挡住了半边侧脸,睫毛眨了眨,餐厅的光线落在她身上, 有道灯的雾影,落在她白皙的鼻梁上, 有些沉默的样子。

    她捏着餐巾纸,细白的指尖动了两下, 片刻,把它扔在桌子上。

    “你认真的?”

    南雪抬眸, 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舒予白轻轻嗯了声。

    南雪眼底像是闪过几分落寞, 浓睫垂下, 小巧的红唇压在杯沿, 喝了口果汁。

    片刻,抬眸, 那几分落寞消失了, 只剩下置身事外的冷淡。

    她深深看舒予白一眼, 低头, 自嘲一笑。

    舒予白低头看一眼腕表,银色指针,一颤,指向晚上七点四十。

    差不多该回了。

    此时餐厅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四周都是人群, 外头还有不少排队取餐号的。

    舒予白看看餐厅里,两人已经快排到了;再看看身边的南雪, 她坐在那儿, 或许是衣服色调偏冷的缘故, 居然有几分孤单。

    舒予白却并未理会。

    “走么。去车库那儿等她们。”

    舒予白站起身。

    这时,身边走过一个小孩儿,正吵吵嚷嚷地往前扑,她妈妈紧紧跟在身后,追着她,生怕小孩儿丢了,一瞬间舒予白没瞧见,只顾着收拾座位上的包,又穿的细高跟,被她撞的没站稳,往后歪了一下。

    她一惊,腰际却传来一个轻轻的触感,一只手在那儿托了一下。

    耳边还有轻盈的呼吸。

    南雪扶着她的腰,这人身上的清香一瞬间变得很近,腰仍旧软软的,纤细柔弱。

    触感那么温暖。

    舒予白微微出神。

    站稳,回头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舒予白立刻挪开了腰上那只手,捏着她的手腕让她移开,接着,避嫌似的,站的老远。

    南雪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舒予白正看着远方,那儿,尤馥正在排队。

    南雪挑眉。

    原来是怕她误会?

    她咬了咬唇,淡淡地看着尤馥的方向,眼睛犹如古潭,冰冷漆黑,深不见底。

    舒予白有些轻微的尴尬,南雪碰她一下,她都得换个视角,替南雪考虑觉得她怕是又多想了。

    从那天一时冲动吻了她,她就发现了,南雪其实很抗拒。

    舒予白轻咳一声,努力搜罗了一个话题,说:“那个男孩子,喜欢么?”

    她看的是尤栾的方向。

    尤栾长相和尤馥有几分相似,在同龄人里,应当是很出挑的了,南雪喜欢他那种类型的?舒予白甚至开始考虑两家的经济实力,挺好,的确般配。

    自打知道了舒予白还没跟尤馥正式在一起,南雪就多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南雪立马说:

    “我不喜欢他。”

    “对他没感觉。”

    “跟他没什么,父亲组织的相亲而已。”

    恨不得把“这个男的我不认识”写在脸上。

    舒予白靠在那编织的竹椅子上,长发发梢儿搭在一边的肩上,轻轻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接着又回头看尤馥。

    好似根本不在意。

    ·

    四人的晚餐结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舒予白一个人开车回家。

    分别时,尤馥约了她过段时间一块儿外出写生,舒予白答应了。

    可她却有轻微的不自信。

    她画的好么?

    师姐会失望么?

    居住的小区有些旧,但好在地段不错,在高处时可以瞧见远处的湖水,覆盖着白雪的平原。下了车,舒予白拎着钥匙滴开大门,往里缓步走去。

    地面有些潮气,很冷,脚尖都冻的没了知觉。

    楼下有些小孩在堆雪人,舒予白瞧过去,轻轻笑了笑,小孩子也不怕冷的。

    在楼下,手机忽然响了,舒予白从包里翻出来,看一眼屏幕,是林岚。

    她接起电话:“喂?”

    “小白?”

    电话那头是林岚,她的声音带着点愉快,开门见山地问:“听南雪说,小狗在你那儿?”

    舒予白低头,嗯了一声。

    林岚知道狗没事儿,放心下来,过了会儿,继续问:“你脱单了?看你发了好多照片呢。”

    舒予白摇摇头:“没呢。你误会了。”

    她还没那么快走出来,还得再缓缓。

    或许有一天,她完全走出来了,就能很好地,不辜负地回应尤馥了。

    舒予白有些许期待。

    “哦。”林岚想了想,说:“那南雪不得误会了。我跟她说你脱单了。”

    “没事儿。”舒予白笑了笑,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进了楼道,按下电梯:“刚刚碰到她,解释清楚了。“

    林岚放心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舒予白回了这儿,就跟母亲住一起。

    母亲已经年纪大了,有些孤单,养了只猫陪着,这下舒予白回来了,才稍微热闹些。

    “妈?”

    舒予白开了门,换鞋,目光四处搜寻。

    一只白色布偶猫蹭过来,过了会儿,林岚寄养的那只小泰迪也来了。

    一猫一狗,倒也不打架。

    “小舒回来啦?”

    一个女人从厨房走来,是她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保养的很好,她年轻时就是个很讲究的女人,现在上了年纪,仍旧和从前一样:爱干净,心态平和,喜欢招猫逗狗。

    舒予白母亲叫李念,当年和她爸认识那会儿,是大学美院的副教授,后来评上了教授,却没多久就和她父亲离婚了。如今一个女人住在这三房两厅的公寓里,倒也没什么再嫁的想法。

    她没吃过什么苦,人有些不争不抢的性格,唯一一次摔跤还是在婚姻上——

    不争不抢惯了,舒予白父亲出轨,她也懒得和小三争,心想狗男人不要也罢,痛痛快快地就离婚了。

    就是离婚后,经济条件差了些。

    舒予白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舒予白把顺路带的菜放进冰箱,又把脏衣服洗干净了,才坐在餐桌上。

    晚餐很简单,母女俩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进食,过了会儿,她母亲忽然道:

    “刚刚,有你的快递。”

    舒予白有些好奇,快递正放在一边的茶几上,黑色的包裹袋,像是一本书。

    她走去,捏着小刀把快递拆开,里面的确是一本书——或者是,杂志。

    “是什么呀?”

    母亲停下筷子,看过来。

    舒予白翻了几页,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放下那本书,抬头,眼眸亮晶晶的:“妈,我入展了,银奖作品。”

    那是前一阵子在北京参的一个展览,提交作品后,一时冲动跟南雪捅破了窗户纸,就离开了。

    这会儿,办展的人把作品印在这本小册子上,给她邮寄了回来。

    说来好笑,当时,似乎自己是有预感跟南雪成不了的,居住地址直接填了母亲的位置。

    她的作品是银奖。

    跟她最巅峰时期的比不了,但也好歹能证明些个人实力。

    李念拿着那本书,翻了又翻,眼睛满是笑意,说:“不错。”

    吃完饭,舒予白开始计划找导师了。

    带着作品过去,好过两手空空。作品没问题了,可另一方面,她还得匀出一大笔钱作为学费。从前的导师带自己,在学校那会儿当然不用什么钱,可对外,收费高昂。

    她现在都毕业了。

    舒予白想了想,目光落在堆积角落的几张画上。

    几分钟后。

    她把那些画的照片挂在了拍卖网上。

    能卖多少卖多少吧。

    舒予白看着屏幕,在起拍价那儿犹豫许久,轻轻敲击:1000。

    过了会儿,又删掉,改成:500。

    真惨。

    尤馥一张画都卖什么价了,她才三位数。

    ·

    遥远的山巅亮起灯火,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夜色,积雪落在岸边,杨柳枝枯了,枝丫在夜色里轻轻拂动。灯光照亮了积雪,黑白的轮廓线好似用墨条涂抹开的,很分明。

    房间连着外头的露台,落地窗开着,冷风直往里灌。

    南雪却好似没有知觉,一个人缩在冷飕飕静悄悄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

    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张姨把给南雪准备的热牛奶端去,瓷杯子里冒着热气。

    “诺,安眠的。”

    南雪摆摆手,轻声说:“谢谢,不用。”

    “以前不是每晚都喝么。”

    张姨坐在她床边,把杯盖合上,咔嚓一声轻响。

    她瞧着南雪的脸色,问:“小姑娘心情不好?”

    “没。”

    南雪缩在被子里,脑袋埋的很深,面朝墙。

    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南雪听得出,是她父亲来了。

    张姨看着南茗卓,有些为难:“先生,她不喝。”

    “没事儿,放我桌上。”

    南茗卓随口答,靠在她房间门口,俯视着南雪:“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南雪声音有几分冷淡。

    南茗卓站在她门前,开了灯,看着南雪。

    南雪用手挡了挡光,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人,含糊不清地小声叫:“爸。”

    她这些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苍白,也不怎么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说饱了,当家长的都看在心里。黯淡的光线下,乌发乱七八糟地挡着半边小脸,皮肤白的透明,看着像又瘦了。

    她缩在被子里,手上捧着手机。

    南茗卓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南雪一秒钟关了屏幕。

    “没事。”

    南茗卓狐疑地看她一眼,关了灯:“早点睡。”

    听见父亲远去的脚步声,南雪轻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诺大的房间,那少了点儿什么的孤独感更甚了。倘若舒予白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等父亲下楼了,南雪才稍稍放心。

    屏幕亮起,搜索栏上显眼的三个字映入眼帘:舒予白。

    百度上搜索这个,有些可疑——

    南雪记得,从前有个给她递情书的小男生就干过这种事儿。

    给她抓了个现行。

    南雪心里惴惴不安,像在偷偷干一件让人觉着不安的事儿,飞快地浏览下去。

    舒予白有百科的介绍。

    南雪点开,介绍里说她是个画家,代表作列举出来,入过什么什么展,都蛮有名气。

    言辞里有许多褒奖的意味。

    她又往下滑动页面。

    甚至把同名的陌生人资料都看了个遍。

    看到一个搜索链接时,目光微凝。

    那是个拍卖网站的链接,红色小字上,有她的名字。

    南雪点进去。

    一张熟悉的画映入眼帘,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闪,接着看向旁边的起拍价:500。

    那张画是舒予白很喜欢的。

    彩墨绘的庭院,浓绿色铺展开,远处是或深或浅的山峦,树木掩映下,有座小房子,一个古典色彩的仕女站在房前,目光注视着远方,像在等待归人。

    从前她画完了,还拿给南雪,说这是她手受伤了以来,最满意的一张。

    还说要送给她作为礼物。

    现在居然拿去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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