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试探
二日一早，兰珣便跟着唐臣曳出了秋生书院的正门，一路向南。
透过马车车帘，兰珣看着愈加少的烟火气，兰珣回过眸看着坐在她对侧的唐臣曳，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一路上，她也不敢说话，佯装看着风景，直到马车停下……
“下车。”唐臣曳言语微冷。
兰珣抬眸看了一眼，道了一声哦，随后走了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挺空旷，她道方才感觉到了上坡，这抬眼望去，春临城区尽收她的眼底。
“这……这是哪里。”
兰珣跟在唐臣曳的身后，最终将整个春临踩在脚下。
“这里是空临山，是唯一一个可以俯瞰整个春临城的地方。”
唐臣曳在兰珣耳边道，她侧眸看了一眼他，她在春临十六年，从来没有听过空临山。
“空临山是朝中重地，一般人是不知晓的。”
唐臣曳像是能听到她的内心是的，耐心的与她解释着。
“那……师父为何带我来。”兰珣试探道。
唐臣曳侧过眸，直直的看着她，那眼神中似乎包含了许多，但她一时也没有猜出那是什么，直到唐臣曳侧眸转了回去。
“从这里望下去，整个春临就像用城墙建造一个似蛇形排列的迷宫。看起来及其复杂和难攻，有一句传言【身在城中不知城，空临山中化无形。】。”
今日的唐臣曳看起来尤其的认真。
唐臣曳又道：“一个国家的防守决定着这座城池会不会被轻易攻陷，而一个国家的进攻决定着掠夺他人的能力大小！这个看起来极为复杂的迷宫，蛇打七寸，它也有自己的破绽。”
兰珣眉头紧锁，唐臣曳是在教她如何攻破春临城，为什么……他发现了她身份，不可能的……
兰珣再次转眸看着唐臣曳，但他一脸的不以为意，仿佛真的只是在履行他的责任，去教她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兰珣看着那被众多城墙围绕的核心，驻防军队，弓箭手，护盾手。想要破防，及其艰难。
坊间传言，春临城共使用了两百零八个城墙，早在建立之初便运用了近战士兵优先选择能够攻击到城墙路线的特点，用城墙以绕圈的方式围绕城池。
只在末尾留一个能让近战士兵进出的入口。
都知道，破一道城墙会导致附近的两块城墙一起被破坏，所以春临采用了分隔封闭的方式来制作外层的城墙，这样在墙被破坏的时候就不会同时破坏三个城墙。
把士兵放在内墙上，当攻城的敌方近战围绕着设计好的路线攻入时便能最大程度上射杀。
然后利用弓箭手将靠近的士兵干掉，从而达到城防效果。
实在不济，就算城防被破，防守失败。他们还有主要的驻防兵种，弓与盾，盾牵制攻城兵，弓箭手进行消耗，这是最好的防守方式之一。
日后，扶风想要对雁西发起进攻，最先需要的就是一支军队，军队需要消耗兵力、武器和训练所建筑训练出士兵，士兵是否强大则取决于扶风的实力。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很难培养出强大的军队，没有强大的军队则很难做出军事征战、侦查、协防、组队、集结团战、驻防的军事行为，这二者相辅相成。
“师父，您高看徒儿了，徒儿如何看得出这破绽呢。”兰珣回应道。
唐臣曳侧眸看着眼前俊美容颜……司星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蝴蝶酥是扶风之物，极其珍贵，听闻扶风太子偏爱甜食，一块难求，将军你如何嗜口了。】
扶风太子，她是扶风的太子，不可能的……
看着发愣的唐臣曳，兰珣伸出手抻了抻他的衣袖：“师父，你……没事吧。”
唐臣曳将兰珣的手抚下：“无碍，今日便到这吧。”
说着，唐臣曳提步先行一步。兰珣看着唐臣曳离去的背影，再回眸看看这脚下的春临城，她需要为回到扶风做准备了。
本来，兰珣以为唐臣曳会直接回秋生书院，哪成想他选了个闹市停了下来，兰珣看了看四处行走的人群，有些疑惑：“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唐臣曳没有理会她，劲直走进了布衣店。
这也是兰珣第一次进女人的布衣店。
“唐大人。”
里侧的掌柜看到来人，快速的迎了上去，笑吟吟的，让兰珣瞬间想起了烟花楼的老鸨，果然，商人奸相。
“唐大人，小人能为您效劳些什么。”掌柜的讨好道。
唐臣曳连看都没看一眼，右手背臂越了过去：“二日便是安宁国小殿下的生辰……”
唐臣曳话说了一半，掌柜的立马意会，快速的跟了过去：“唐大人若是想赠小殿下衣裙，正好本店近日来了上好的布料，小人可连夜加工制作出来，送到府上。”
站在一旁的兰珣无奈撇了个白眼，前一日还说不关他的事，后一日便来此给人家挑绸缎，男人真的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顿时间没了兴致，坐到一旁喝茶嗑瓜子当个看客去了。
唐臣曳哪里没注意到，抚了抚手边的红绸，温柔的双眸看着不远处的她：“小殿下的身高体重与她相似，就按她的先上身。”
唐臣曳话语尤其的温柔，温柔到掌柜的以为他听错了，有些讶异的看着那正在贪吃之人，有些为难：“可……可那位是个公子。”
唐臣曳微微笑，微扯嘴角道：“无碍。”进而向兰珣温道：“珣儿，过来。”
此时的兰珣听到有人唤她，方才把目光向对侧看去，那一刻，那句【珣儿】直击她的心底。
“师父。”回过神，兰珣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走了过去。
“你的身段跟安西柠差不多，你先替她试身。”唐臣曳恢复了冷漠。
兰珣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我是男人啊。”
掌柜尴尬的站着：“小兰公子，您放心，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我就给您量一下肩围、胸围、腰围即可。”
兰珣睁大了眼睛，她这十几年，提心吊胆，处处小心，如屡薄冰，唯恐被发现，今日不会栽在这里吧。
“不用不用，男人与女人如何相比，既是赠于小殿下，岂有我来试身的道理。”兰珣急忙拒绝，面露难色。
这下，轮到掌柜的，手里拿着大红绸缎与布尺，尴尬的看着唐臣曳，兰珣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盯着唐臣曳，她怕他一句话，她的身份可能会暴露与天下。
看着兰珣夹杂着害怕的双眸，唐臣曳接过掌柜手中的布尺：“你去忙吧，我来就好。”
掌柜的如获特赦，快速的退回了前堂，兰珣则当场傻了眼，直到唐臣曳的那双大手抚上了她的腰身。
“师……师父父……不用，真的不用。”
兰珣急忙的推搡，奈何她的力气，唐臣曳一把握住她的腰，把她带向他，俯在她的耳廓，吐着热气：“别动，不然会有偏差。”
这句话太过温柔，兰珣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她有些站立不住。
“师父……”兰珣小声唤着。
她抬眸看到的是唐臣曳来回滚动的喉结……
那天的情景如同一场梦，直到安西柠穿着那一身红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微微清醒。
“好久不见。”
安西柠一袭红衣，身后跟着众多的丫鬟、侍卫，一刹那，她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的身上丝毫未留以往的天真烂漫。
兰珣微扯嘴角，点了点眸，并未回话。
不得不说，这件衣袍很适合她，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在宫中待的有些久了，兰珣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了。
“生辰快乐。”
兰珣将袖袍之物递了过去，是一副耳饰，也并不是她精挑细选的，只不过是她随手在布衣店的柜台取的。
安西柠给了身侧随身丫鬟一个眼神，丫鬟便接了过去，兰珣便也没说什么，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何安西柠要将絮晚之事说出，既然这样，那是否意味着她让她寻找蝴蝶令之事也全盘脱出了。
安西柠看着眼前的人，俊眉紧皱，这些跟在她身侧的人，说的好听点是供她差遣，实际上是皇后娘娘用来监视她的，所以诸事不便。
安西柠低下眸，抚了抚衣袍，向临湖移步：“真想再去九江畔看一看，那里一定比以往更美，顺着文祈湖走啊走啊走，一定可以放松人的心情，解开人的烦恼。”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小殿下，皇后娘娘唤您。”
安西柠话刚说完，从不远处走过一人，兰珣抬眸看了看，安西柠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眸而后离去。
看着安西柠的背影，兰珣内心有些杂乱。
很快，夜幕降临，星河烂漫，兰珣坐在唐臣曳的身侧，看着对侧的安西柠一如既往，又好似她午时的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
“西儿，你生辰，本宫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送给你，这是本宫大婚时，陛下赠予本宫的琉璃金钗，今日本宫将它转赠于你，福你日后得到皇家的无限宠爱。”
叶阮田身体似是不适，就这几句话，她中途掩咳了好几次。
安西柠快速起身走了上去，【琉璃金钗】其实这些对她来说并无稀奇，好歹她也是安宁国正皇妃的独女。
“谢叶妃娘娘恩赐。”安西柠行了礼，接过琉璃金钗。
叶阮田微微笑，侧眸对着北堂冥道：“陛下，臣妾稍有不适，想先行退宴。”
北堂冥点眸，自孩子不幸，他便更加的宠爱叶阮田，想再给她一个孩子洗去她的伤痛，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太允许。
“兰珣，陪我出去走走。”
经过兰珣处，叶阮田轻声道。兰珣放下手中的食物，看了看唐臣曳，而后才跟了出去，夜深露重，有些寒气。
兰珣跟在叶阮田的身后走了些许，叶阮田也没有搭话，好似真的只是让她陪着走走。想了想，兰珣先开了口：“叶妃娘娘近日身体如何。”
叶阮田咳了咳，走进了避亭，将身侧众人都抚了去，对兰珣道：“坐吧。”
“无碍，暂时死不了。”随后，叶阮田补了句。
可在兰珣听来，那并不是宽心的话。
“叶妃娘娘恕罪，是廷若无用，未将小皇子保全。”兰珣扑通一声，跪在了叶阮田的脚旁。
叶阮田并未看她，只是抬眸看着天边的星河，满面的悲伤，许久许久……“你姐姐叫我相信你，可她对你的信任害死了我的儿子。”
兰珣无力的闭上双眸，她本就没打算告知叶阮田，可如今看到她心如死灰的样子，她又是那么的于心不忍。
缓了缓，兰珣终是开了口：“叶妃娘娘恕罪，其实……小皇子并未离世，他在羁漠城，一时之间廷若难以解释，但请叶妃娘娘相信廷若。”
“你说什么。”叶阮田很是激动，止不住的大咳起来。
迅速的，林嬷嬷带着众人走了进来，那是很长一段时间，兰珣见到的叶阮田，四皇子大婚前，她见过她一面，而后都未曾出现，直到二皇子的归来，那也是叶阮田的死期，思念成疾……
也可以说，她是推进叶阮田死亡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