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钱
大队长听大山媳妇这么一说, 也来了兴趣，道：“啥事？你说吧。”
“大队长可知道隔壁镇的一个公社开了一个砖厂？”林谷兰问道。
大队长他当然是知道了，毕竟这是两个镇上唯一的砖厂, 买砖都得到那里去的, “这个我知道, 那砖厂怎么了？”
“那边的砖厂有五个砖窑在使用, 每个砖窑大约一次出砖三万块以上，七天能出一次，一块砖是二分四厘, 这么一算, 每个砖窑出一次砖就至少是七百二十块钱, 一个月一个砖窑就可赚将近三千块钱。这个还是往少了算的, 实际上每个砖窑一次出砖四万块不是问题。”
大队长还是没有明白大山媳妇的意思, “你说的对，的确是这样的，那你是要说的事情是啥？”
听到大队长这么问，林谷兰才步入正题, 道：“大队长有没有想过咱们生产队也建造两个砖窑？一个砖窑只要五个人就能撑起来了，半点不会耽误生产队平日里的生产。而您刚刚也听了我的分析，一个月一座砖窑就是三千块打底，两个砖窑这便是翻倍了，而我们要付出的不过是最多十几个的壮劳力而已。”
“而除此之外, 我们另外需要投入的钱也不多, 零碎的不算, 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一开始建造砖窑的钱，一座砖窑最多需要两万块砖，而这个钱也就最多五百块钱, 两座也不到一千块。其他的咱们生产队都不用出钱，砖的原料就是黏土那些东西，咱们就地取材，水更是不用花钱，直接挑旁边河里的就好。但是最后我们生产队赚的钱却是不少的，一年三四万是可以有的”
“大山媳妇，你说的这事有几分把握？”大队长思考良久，没有拒绝，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九分的把握！”林谷兰坚定地说道。
“九分的把握？你确定？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光建造砖窑就不是一个小事情。”大队长虽然对这个主意十分心动，但是还是有些谨慎的，他清楚这个建造砖窑的难度不小，这还是得懂行
的来才行，像他们村里，没有一个这样的大师傅，如何才能建造得起一座砖窑来？
要是啥都不懂的人就能随随便便建造起一座砖窑，早就有不少生产队跟风了，至今砖厂只有隔壁镇公社的那一处，还不是因为那个建造砖窑的大师傅就是他们那公社的人吗？其余这方圆百里也再没有一个懂行的了。
林谷兰知道这事大队长恐怕心动了，她为了让大队长放心，直接把底牌亮了出来。
“这半个月来，我每天下工之后都去砖厂那边，把砖窑制砖出砖的大概流程基本都弄清了，到时候让咱们生产队的人按照这个流程来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除此之外，我男人去了省城，从那边的图书馆借到了关于砖窑的书籍，其中一本上面连砖窑的构造图都画的清清楚楚的，上面讲解也说的详细极了，咱们按照书上的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书带来了吗？可以让我看看吗？”大队长问道。
“行，我特意把那本书也带过来给大队长您看看的。”说着林谷兰就从腰间的军绿色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然后翻开到有图的那一页递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他看着上面的图，虽然觉得这图的确是画的很清楚的，但是还是有一点担心，图不是实物，上面也有没有画到的地方，这要是建造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最后建造砖窑的钱就打了水漂了。他作为大队长掌握着村里的财政大权，是万不能浪费一点钱的，这钱都是社员们的血汗钱。
林谷兰看着大队长犹疑的表情，问道：“大队长您是还有些什么疑虑吗？没事，您都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大队长这才道：“这个资金也是个问题，虽然双抢刚刚过去，生产队里是因为卖公粮攒了些钱，但是这些钱到了年底也是要一起分给社员们的，而且到时候咱们生产队修水渠也是要花钱的，我担心万一砖窑要是造不好的话，钱会白花了。”
林谷兰明白大队长的忧虑，生产队的社员们就盼着年底分钱的时候能多分
几块钱，这要是到时候这钱打水漂了，大家伙这年肯定是过得不如意的。
她想了想道：“那咱们可以这样做，咱们这不是有信用合作社，去那边贷款，这钱虽然是用咱们生产队的名义贷的，但是到时候要是钱打了水漂，就让我来还这笔钱，一切风险由我来承担。这么一来就不用动生产队里的那笔钱了。”
大队长劝阻道：“大山媳妇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要是钱打水漂让你来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现在大队长有些进退维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建造砖窑，一旦成功，生产队的社员的生活肯定会变好，到了年底的时候也能分到更多的钱过个好年，但是万一失败了，这钱就打了水漂，这个也是大队长不愿意看到的。
大队长他倒是想说要是砖窑没有建造成功，打水漂的钱她来出，但是他却没有这个能力，他家里虽然能拿得出这么一笔钱，但是他的儿媳妇和儿子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他有六个孙子孙女，这些钱要是被他拿来还信用社的钱，儿子跟儿媳肯定是会生怨的。
而且做人总是有私心的，他作为大队长也不例外，他的二孙子和小孙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家里攒的钱也是给他们娶媳妇的，他也不愿意自己因为生产队的事而让孙子娶不上媳妇。
所以现在大队长万分纠结，一边是心动砖窑的利益，一边又实在是干不出让大山媳妇承担这风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个大队长实在是有些不称职了。
而林谷兰也知道大队长是担心自己吃亏，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道：“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这笔钱我们也就不去跟信用社借了，就我们家出吧。要是砖窑建造不成功，这钱也是我心甘情愿花出去的，要是砖窑建造成功了，到时候我要前两次出窑的砖卖的钱，至于后面的，到时候就归生产队处理分配。这么一来，我可不觉得自己亏。”
林谷兰对砖窑建造成功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就算有那百分之一失败的概率，她也能承
担得起。这件事情于她而言虽然是高风险的，但却是也是高回报的，前两次砖窑出砖赚得钱足有三千块，与付出的成本相比，这可以说是百分之几百的利润了。
大队长纠结了半天，终于答应了大山媳妇的提议。大山媳妇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最后给她前两次砖窑出砖的钱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他甚至在想的，到时候砖窑要是建造失败了，建造的砖还能用，到时候他就做主让二孙子娶媳妇盖房的砖直接买砖窑拆下来的，这样也能弥补一点大山媳妇的损失。
“今天下午大家伙下工了之后，我就跟大家伙说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大队长也就不再拖了，打算早点跟社员说这事，把砖窑早点建起来。
而林谷兰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满意地回去了。现在只等着大队长通知大家伙这件事情，然后就能开始建造砖窑了。
等媳妇回家之后，李山神秘兮兮地递给了媳妇一张图纸，“送给你的礼物，你瞅瞅。”
林谷兰不知道啥意思，接过来看了看。刚开始看的几眼觉得这跟书上的砖窑图差不多，但是她仔细又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不少地方不一样。因为对砖窑十分上心，林谷兰不到一个晚上就已经把那书上的砖窑构造图记在心里了，所以这会儿她才能看出差别来。
而图纸上被改造地跟书上不同的地方她也看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是她看到了图纸最下方的一句话，“改造之后的此砖窑可一次出砖六万块，同时省去三分之一的燃料。”
“这是真的？真的能一次多出三万块砖还能省去三分之一的燃料？”林谷兰有些不敢相信。
李山点了点头，道：“我图纸上改造好之后的砖窑，是按照精密计算之后得出最合理最优质的的砖窑构造图，传统的砖窑其中热量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而出砖量少也是因为这个。在传统砖窑中，若是砖窑内部放的砖太多了，在烧制过程中热量很难均匀，许多的砖不能被充分烧制。而改造之后的砖窑，每一处构造都
是计算过了的，并不会产生这种情况，就算是再多三万块砖，也能很充分地烧制。”
林谷兰听了这番话心里十分激动，她从来都很相信她男人的能力，既然他说可以增产三万块砖，这就是一定可以的。而这么一来，他们虽然只建造两座砖窑，但是实际上却顶四座砖窑用。而这么一来，一个月要是出四次砖，就能至少赚到一万块钱了，甚至是要再多建一座砖窑，这规模就比得上隔壁镇上的砖厂了。
而她之前跟大队长谈的是前两次砖窑赚得钱归她，这也就意味着她分到的钱也能翻个一倍，她只需要出不到一千块，最后却能赚回六千块。这笔买卖实在是合算极了。
“我这就去再跟大队长说这个好消息去！”砖窑的出砖产量越多，也代表着以后建成了之后他们生产队赚得越多，林谷兰相信这个好消息应该能让大队长更加坚定建造砖窑的信心。
“好了，大家安静。现在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大事要跟大家说。”大队长拿着喇叭站在一个台子上面喊道。
大家伙想着，上一次是关于谢钧那孩子领养的事情，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大队长也想把这事早点落实出去，就直接道：“我知道大家伙现在都想赶紧回去吃饭，所以我也就不拖延时间，在这就直接说了。大山媳妇跟我提议在咱们村建造两座砖窑，这样一来以后我们村的人要是盖房也不再需要跑到隔壁镇上去了，二来这里面的利润不小，我在这给大家算一笔账。”
“一座砖窑可以出砖六万块左右，当然这个能生产六万块的砖窑图纸是大山费尽心思才弄出来的，咱们隔壁镇上的那个砖厂都没有这么高的产量呢。好了，我接着说，一座砖窑出六万块砖，一块砖卖出去就是两分四厘的钱，两座加起来一次就是两千八百块，而一个月大概能烧四次，这样你们算算砖窑要是建成了，咱们生产队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大家伙这个时候可以说是被那两千八百块都要惊呆了，他们
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这一次就是两千八百块，一个月那不就是一万一啦，这一年就是十三万八。
算到这，大家伙深吸一口气，他们八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啊！他们生产队大概有一百八十户人家，就算最后生产队只拿出一半的钱分给他们，他们这一年也能比往年多赚三百多啊！
这是个啥概念，简直就不敢在想下去，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是真的。他们平常下地挣工分，就算是赚满工分一天也就五六毛钱。而一年要是能赚到三百块，那都是拿命去赚，毕竟人总是有累的时候，不是每天都能挣满工分的，所以一年能赚三百块往上的，那样的家庭里肯定都是劳动力充足的。
这会儿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漏掉了大队长话里说的什么。
看到大家伙儿的表情，大队长也知道现在估计对这个建造砖窑的事情是不会有太多反对了的，所以他就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别看这砖窑这么赚钱，这也是有建造失败的可能的。咱们村也没有以前专门造砖窑的大师傅，这造砖窑的事情，全靠大山和大山媳妇摸索，就那个砖窑的图，还是大山他弄出来的呢，所以这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咱们都不知道。”
大家伙有些心急，既然这样，难道就不造了吗？这可都是钱啊！
大队长看了看又继续说道：“所以大山媳妇主动说，建造两座砖窑的钱他们家出。建两座砖窑需要大概一千块钱，最后要是建造失败了，这钱就他们家承担，而要是建造成功了的话，砖窑前面两次出砖赚得钱就归他们家，而在这以后砖窑里出砖的钱就全由生产队分配了。”
“大山媳妇提出这个也是承担风险的，虽然建造成功了能分到前两次出砖的钱，但是这要是失败了，打水漂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大山媳妇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生产队好，如果这笔钱是生产队出的话，要是打了水漂，这风险就是要大家伙一起承担了。”
听完大队长的话，大家伙也没心思去想大山家怎么
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而是想着这到底能不能成功，要是成功了，他们这以后分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啊，有了钱，等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他们也能盖上红砖房或者着青砖大瓦房了，到时候哪还会娶不上媳妇？
至于大队长说要是建造成功了，前两次出砖的钱都归大山家，他们算了算这笔钱足有将近六千块，虽然心里羡慕得很，但是也知道这钱拿着也是烫手的，毕竟这建造砖窑的钱都是大山家出的，建造失败了，他们也不过就是白干几天活而已，而大山家可是一大笔钱都打了水漂的。而他们村里哪一个有这么大的手笔能承担这样的风险
而还有一些人关注的却不是这个，他们想的是，虽然大山家承担的风险很大，但是这要是一旦成功了，这里面的利润也是非常可观的，既然如此，他们能不能也这么干呢？当然了，他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但是要是让村里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人家一起凑钱，说不定也能凑出一座砖窑的钱来。
想到这，就有人开始举手问了，“大队长，既然如此，要是我也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能不能也往里面投一点钱？不如再多建一座砖窑，咱们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一起凑钱，到时候要是真的损失了，每家也只是损失一点，也能承受得了，而最后要是成功了，这前两次出砖赚的钱就让一起凑钱的大家伙平分。”
这人说完，还真的有不少人心动。像大山家那样大手笔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他们的确做不到也舍不得但是要是像这人说的，只出一点钱，那还是可以的，到时候要是建造失败了，他们只出一点钱，也就是稍微肉疼一点，并不会对家里生活造成太大影响，而要是建造成功了，这可是能分到原先拿出去好几倍的钱的。
建两座砖窑刚刚大队长说是需要最多一千块，而一座砖窑也就最多五百块，这么一算，他们要是有十家愿意出钱的，这一家就只需要出五十块，要是有二十家愿意的，一家就用二十五块钱，这个钱不少人家都是可以拿出来的。
大队长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一家只出一点钱，最后就算是建造失败，也不会对各家造成太大损失，而且建造失败之后，那些建造砖窑的砖也是可以拆了拿回去用来建房子的，这样算来，分摊下来每家损失的确是小的很。
所以他道：“这个提议是不错，既然这样，那就算我这个大队长的一个，还有没有其他愿意出钱的？愿意出钱的要是失败了这钱就是白花出去，而要是成功了，到时候就按大山媳妇他们那样分钱。现在举一下手来，我数一数。”
大队长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举了手，而在这几个人举了手之后，陆陆续续地又举了几个，而等举手的人到了十个之后，后面举手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大队长粗略一数，居然有三十多个人愿意出钱了。
这些后面突然举手的人心里想的也很简单。刚开始他们是在观望着，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少个。要是人太少了，平摊下来他们出的钱自然就多了，这样一来，就有点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了，而观望了一会，他们发现人多了，心里一算，发现自己要是举手，最后也就出不到二十块钱，所以自然就跟上了。
而在大队长数完之后，又多了三四个，这三四个也都是心里明白人，这都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举手了，要是平摊下来，也才十五块钱不到，花这么点的钱要是成功了就能翻好几倍，他们这个账还是算得清的。
“好，咱们村有四十一户人家愿意平摊这份钱。这样，一会登记一下名字，等明天每个人交十二块钱过来。而等砖窑要是建造成功了，每家大概可以分到七十块钱。当然了，丑话我这个大队长提前说了，砖窑并不是一定会建造成功的，最后要是失败了钱打了水漂，谁都不许过来闹！”
而大队长话音刚落，便又有两户人家要加入，也愿意出钱。失败了就只是没了十二块钱，而要是成功了，就能分七十块，所以他们的心也一下子动摇了。
但对于前面的四十一户人家来说，这并不是好消息，
这两人加入进来，平摊之后大家也就少交四毛钱，但是最后分钱的时候却是少分四块钱，这么一想，这再加入人进来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了。但是他们也不能阻止，只能盼着后面不要再有人加入进来了。
因为担心一会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就有人对大队长道：“人再算上这两户就可以了，要是人太多了，最后分钱的时候也麻烦。”
大队长当然明白这个人的潜在意思，但是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人的确不能再多了，再多了之后，每个出的钱是少了一点，但是最后分配的钱也少了，这样容易打击这些出钱人的积极性，所以他也就拍板定音道：“好，再算上这两户后，后面再加入的就不算进来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生产队总共是有一百八十户左右的人家的，除去现在这已经定下来的四十三户，剩下的就都是不愿意冒险的了，虽然他们看着可能分到的七十块钱眼馋，但是还是舍不得很有可能打水漂的二十块，所以就只能干看着，不加入。
反正就算这最开始建造砖窑他们不出钱，但是只要砖窑建成之后他们跟着干活了，难道还分不到钱吗？既然能分到钱，还干嘛去冒这个风险呢？建造失败了，他们没损失，建造成功了，他们跟着分钱，这样难道不好吗？
而大队长也没想到大家伙这么积极，所以就有些想劝大山媳妇可以只出一座的钱，或者是也跟着大家伙平摊，最后只建造一座砖窑，这么一来，就算失败了，所有人的损失都很小，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大山媳妇啊，你看要不是咱们就建造一座啊？这样你也不用出那么多钱了，不然到时候要是失败了，这可是得有一大笔钱都打水漂的。”
林谷兰坚信砖窑可以建造成功，这砖窑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到嘴的肥肉了，如何愿意放弃？所以她拒绝了大队长的提议，一定要出钱建造两座砖窑。
而这么一来，他们生产队就有三座砖窑了，按照改造之后一座砖窑六万块砖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