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章
孙艳萍从椅背上做直了些，“笔和a4纸还有很多啊，领什么？”
女职员道：“端午了呀！”
唐晓艾听了一听，孙姐在躺椅上坐起来了，“下楼嘛，肯定是过节了。”
女职员胳膊一挥，“下来吧，就你们俩在，还都在下面没吃完饭。”
唐晓艾还对着电脑，孙艳萍已经起来了，“来了。”理着珊瑚毯子，见她电脑上还是元嘉县的东西，“怎么你还在弄，”唐晓艾忙滚动鼠标道：“打开错了。”孙艳萍哦了一声道：“下去吧。”
女职员在门口，下去前喊了一声道：“快点啊！”
孙艳萍收拾好了躺椅。
唐晓艾也起来了。
院里的人都有午休的习惯，两人走楼梯，下楼经过七楼，挂靠在这的一个私营设计院每逢中午都会响起一些鼾声。
孙艳萍是两手空空的下去，唐晓艾管投标事宜，手上有个小推车，跟在后面，到了一楼平地上，一出来，前台前的空地上就特别的热闹。堆满了粽子礼盒，全楼四百多个员工。程乔毓就站在那，是很静的，双手也拉着一只推车，旁边在搬香粽礼盒的男职员该是方案所里的职员。
她停了一会儿，把推车打开放在地上，孙艳萍立刻过来，“你带推车了啊？”
唐晓艾猛地回眸，笑道：“当然带着了，端午肯定是粽子嘛，去年不就是这个。”
孙艳萍看了看那些礼盒的大小，道：“那我们部门不多，让财务科也放一起好了。”
唐晓艾应了一声，孙艳萍就牵着她的推车往一边走，朝着财务科那边的人过去，她是扭着头，看了看那边程乔毓那一车，脚下差点踉跄了一下，孙艳萍忽然拍了她一下，道：“你看什么呢？”
唐晓艾回眸道：“没什么，就是看到程所长了。“
孙艳萍招呼着一些人给搬礼盒，也朝那边看着，接着，自己继续搬了，说：“我看程所好像有点看不上我们这的这些东西。”
唐晓艾扶着推车，又回头看了一眼，是看出那边的程乔毓是有些愁色的，回眸道，“这不是当然的吗？人家可是从上海来的。”
孙艳萍搬起一盒：“上海来的又怎么样，清元人。”
唐晓艾眨了眨眼，仍看着他，道，“清元的啊。”又朝那边看了一眼，“看来清元是个好地方了。”
孙艳萍仍在那搬着，“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帮他说话了。”
唐晓艾哼了一声道：“这叫帮他说话吗？”也搬了一盒，“这不是事实吗？”
孙艳萍不语。两个人做事了。
方案所的人数不多，和经营部一样也是十几个人，已经领完，程乔毓带着两个下属就往回走。路上碰到孙姐，打了个照面，唐晓艾还想和他打声招呼，程乔毓直接侧身不看她的走了。
孙艳萍和其他的一些女职员都默默做事。昨天他和李院长争执过后，他们也安静了，忽然，看到唐晓艾一直留神着程乔毓的，他们想到正常工作的概念，还是有些不大好的。孙艳萍直接拎了两盒粽子给她，“小唐，喏。”唐晓艾回眸，推却，忙道：“我一会儿上去再拿就是了。”孙艳萍摇摇头道：“你去给三楼的陈总带一带吧，他还没拿。”
之前叫她们下楼的女同事稍稍避开了一点。
唐晓艾愣了一下，看着那两个礼盒，反应过来什么，心一跳，轻声道：“他们部门都还没拿吗？”
孙艳萍道：“他们部门太忙了吧，我看一下，”凑到边上的工会女同事那里看了一眼表格，“没有。”
空地上搬礼盒的动静特别响。孙艳萍是拎着两盒礼盒粽子摆在了那里，唐晓艾心知他们什么意思，心里踌躇一会儿，一个扭身，“那我现在去叫总承包管理中心的人下来拿。”
孙艳萍看她已经要走了，喊了一声，“小唐。”
唐晓艾置若罔闻的朝前走了。
孙艳萍那一声还蛮响的。
唐晓艾这么做，其实有些紧张，但是那些人只是静静地继续搬着自己的东西。
去了三楼，那边果然是空的。唐晓艾不想坐电梯，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想想还是算了，就从楼梯里走了。到了办公室，就直接午睡，她们热热闹闹地发完了粽子，她就起来了。那边的空桌子只有一个礼盒了，她直接在电脑上继续做着不必要的元嘉项目的标书，一面还心想着，这还都要谢谢那个程乔毓，没有他，她还觉得这一切非常的合理。
她做得差不多了，继续午睡。脸趴在桌子上，看着边上招标文件的元嘉几个字，脑海里都是一些他的身影。在李院长办公室的，在元嘉的那处山壁下的。忽然，还有他说起他的爷爷——
嘭嘭！唐晓艾的脸震了一震。
孙姐在边上敲着桌子，她的脸懒懒的转了一转，靠在胳膊上，表情是让她能感觉到她还是略略地掩了一掩不耐烦的样子，孙艳萍看着是觉得她这样有几分可怜也可爱的孩子气。脸上还有几道印子。
“陈总找你。”
“小唐在不在？”是在门外的三楼陈总的声音，同时响起。
唐晓艾不起。
孙艳萍看她这样，急声道：“已经叫过你一遍了，你都没听见。”
唐晓艾道：“是哪个陈总啊？十楼也好几个呢。”
“小唐呢？”陈总还是站在门边，问着一个就近的女职员。
孙艳萍道：“你听听不听得出来？”
唐晓艾道：“不熟。”
孙艳萍这会儿眯眼看了看她——她一会儿脾气好得像是让人欺负，一会儿又这样。
“那我告诉你是三楼的陈总。”
唐晓艾还在那看了看她。
孙艳萍道：“还想得罪领导啊？”
唐晓艾脾气是有些轻微的上来了，道：“什么叫还啊？”
孙艳萍小声道：“两个部门，你注意一点啊。”
陈总已经被那个女职员告知了唐晓艾的工位了，他已经进来，拍拍唐晓艾的肩，小声说，“出来。”
说完就走了。
唐晓艾是还盯着孙艳萍。
孙艳萍是看出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伸手摸了摸唐晓艾的头发，有点威慑性的笑，“头发，理理再过去啊。”
唐晓艾的眼里又闪过一丝慌的瞬间。
嘭嘭！陈总又很重地翘了两下门。有些女同事突然醒了，但听着什么都没发作。几乎都朝着一个人看，在门边的女同事正在往那边指。
咖啦一声！唐晓艾起身，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往门外赶。
门外，陈总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棉质西服，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正在外面的打印机边。唐晓艾一到，他就扭过头来，手上拿着一些文件一样的纸张似的东西。
唐晓艾咽了口唾沫，看来是严肃的事情了，”陈总。”
陈彬是不怎么意外会这样，其实他本来和唐晓艾接触也不多。不过现在也挺意外的，她和程乔毓的脾气倒是很像了。
“之前来我们部门借无人机，还挺利索的。”陈总道。
唐晓艾心里是坦坦荡荡的，反正觉得刚才有情绪也是他们有问题，“刚刚在午睡，睡着了，没有听见。”顿了顿，抬眸道，“那台无人机，后来是程所长和天诚的田总也觉得没必要用，那天下班也是急，我应该，”
到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陈总觉得都没法演，“那你下次多问问清楚再说。”
唐晓艾忽然眸光一动，“没有下次了。”
陈总看了看她，保持沉默。
唐晓艾是盯着他，有些犹豫的，之前没有说，现在，张了张口，“其实，陈总，我有些话想说。”
陈总道：“你说。”
唐晓艾定了定心，道，“我觉得工程总承包的项目其实方案所也是可以参与，我能，”
陈总等到这一句就打断了，“这些事他们会安排，我过来找你是其他的，”唐晓艾及时噤声，心知能说到这已经很好了。陈总抬手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是两种质感的纸张：“下午在珩城大学，”顿了顿，沉声，语调里有些些微的讥诮，“应该是你毕业的学校了，”
唐晓艾抬手一接那纸，陈总收手，声音扬了扬道，“有个省里的工程总承包法律的会议，省级的，你们经营部的人也派几个人去听一听，这是我定的名单。”
唐晓艾在看，一份是打印出来的会议通知，一份是手写名单。
陈总道：“毕竟是我们部门牵头的。”
唐晓艾默读了读，名单上是三分之一的经营部的人员。
陈总道：“工程总承包的内容，我们部门的经营人员向来是和你对接，所以找你，你去找程所长再定一遍，他定完了就可以了，也不用去太多。”抿唇，“但是得去几个，你是肯定要去的。”
唐晓艾将那张白纸按着原来的纹路给对折，“好的，我知道了。”
陈总看出她几乎是懒得思考，“现在院里的总承包内容是我和程所长都会参与，以后你会需要帮忙的。”
唐晓艾注视了他一眼。
陈总笑道：“李院长不是说了让你多跟他学习学习了吗？”又道，“一开始你太忙了，经营部的事情你也是要考虑的，现在调整一下。”
唐晓艾垂下眼，捏了捏那几分纸。
陈总道：“我们都看得出，你这样挺好的，对他们也好。”
唐晓艾将信将疑的判断着，应了一声。
陈总看了看她，笑道，“珩城大学的会，下午上班就出发了。朝电梯间的方向努努嘴，“你快去通知程所长说吧。”
唐晓艾点了点头，“是。”转身就走。
“等一下，”陈总又追过去几步，她回头，“还有什么事？”他道，“珩城大学的鸳湖校区，离我们这有点远，怎么去程所会和我一起安排，你告诉他定人就可以了，其他的叫他问我。”
唐晓艾手攥了一下拳头，点点头，“好的。”
她又要走，陈总又想起什么，手一指，她是扭身又扭回来。陈总是差点没绷住，他是有些一紧张就健忘的毛病，唐晓艾这副幼稚的正义的模样，在淡笑的耐心等着。他其实是很喜欢她的。
“程所长，你别忘了让他也一定要去。”
唐晓艾应着，“当然。”
陈总道：“还有，主讲人之一是你们这边原来的经营部经理，现在在清元县的那个副院长。你也和他说一下。”
唐晓艾看着他，淡笑，腹诽他还是挤牙膏的这个毛病。
陈总看得出她的小心思，又慢悠悠道，“这礼拜清元那边出了个项目，我们部门会投。应该你们也会学学。”
“好的。”唐晓艾等了一会儿，他像是没什么要再补充了，“那我去了。”
“去吧。”
两人在电梯间分了方向。
站在九楼西面阴沉沉的回字形走廊上时，唐晓艾看了看这个名单，这些人应该是都不想去的。到了。
咚咚！她叩门。
各个专项的设计师都在休息。
他们平时都很忙，比经营部门的人更专注于午休。她不敢敲得太响，他的办公室里面也果然没什么反应，看了表，也没多久了。正准备再敲一回，控制一下力度，那门把手突然一转，程乔毓拉开了门，一愣：
“你在这干嘛？”
唐晓艾是看出他有些烦，是替他高兴的，但没表示出来：
“程所长，三楼工程总承包管理中心的陈总说下午，”
程乔毓往里退一步，道：“进来说。”他进去后没坐下去，就站在办公桌后面。
唐晓艾把那张名单展开，摆在他面前：
“是工程总承包法律的一个省级介绍会议，在珩大的鸳湖校区，下午开始，陈总说您要去参加一下，我们经营部也需要去听听，陈总定了这些人，让您最后再定一定。”
程乔毓扫了一眼，有唐晓艾的名字，应该是李院长他们的新安排。
唐晓艾继续介绍道：“我们这边的副院长，现在挂职在清元县那边的，是主讲人。陈总说，下一周他们有个项目要投清元县，您也要了解了解。”
程乔毓心里有了数。
“孙艳萍。”
她心里记着，有些紧张。
“唐晓艾。”
她还在等。
他也看着她，把那张纸递回去，“就这两个。”站在椅子后面，一双胳膊搭在椅背上，“因为就你们两个接触过这些。”
唐晓艾接过，对折，“好的。”
程乔毓开始整理桌面，时间差不多了，“会议地点有些远，怎么去有没有说？”
唐晓艾哦了一声道：“陈总让你联系他，他来安排。”
“好，我知道了。”
“那我回去了。”
“你回去吧。”
她在门边，看他这样他应该还在为方案所的事情发愁，办公室里都很简单，办公桌上东西最多，但实际上或许已经有了些新的方向了。
“程所长。”她又把门推开。
程乔毓有些纳罕，“还有什么事吗？”
唐晓艾握着门把，静静地看着他，“之前您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