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个余茜茜多可爱
海粟从橱柜里翻出了一顶假发，嫁接着她的长发定制的，换上一套百褶裙陪着针织背心，当下年轻人留心的甜心穿搭，仿佛一下穿越回几年前的那部电视剧，海粟对着镜子比照了经典可爱三连拍，一只长耳朵兔子从镜海里跃然而出，跳坐在她的肩膀上。
十八岁的夏天，海粟接拍了第一部漫改电视剧，饰演的女配角小呋是一名咖啡厅的应侍员工。小呋的性格与海粟天差地别，可爱单纯的台湾甜妹代表。电视剧的男主角是台湾人气王子成城，那时台湾艺人大多是电视剧和音乐两栖发展，剧中所有音乐再单独出专辑发行。接演这部偶像电视剧，商敏考虑的是海粟年龄相仿，浑然天成的稚嫩，演技上不会出纰漏，男主属于女主，没有爱情线的女配天然收割了观众群体。事实的确如商敏预想一致，精雕细琢的娇俏可人，有点婴儿肥的学生气息，逼真的台湾腔，海粟凭小呋一角顺利打开了电视剧市场。
电视剧里有段经典台词，小呋同月亮老人说：“姐姐怎么可能不心动呀，他对姐姐唱了情歌哎。”
长耳朵兔用爪子捏住耳朵，翻出毛茸茸的肚皮，在海粟肌肤上留下了一行粉色小爪印。
成城前年台湾拍戏时，现场突发意外，他从威压上摔落，虽然送医及时治疗，但还是留下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出院后，他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演唱会和粉丝告别，海粟特地飞去台湾出任了嘉宾，俩人合唱了主题曲，她很识相地从头到尾哼唱。年前，从事幼儿音乐教学的成城分享了他新的人生篇章，结婚生子。
她在走的这条路上，遇见过很多人，有些结伴同行过一段路的朋友，即使分开，在不同的山峰或草原，远隔着山海的情谊，倍加珍惜。
海粟挑选了一张看上去没有特别突兀的自拍，编辑着：郁生，来自十八岁的小呋和她长耳朵兔先生的问候：相遇后的分别是珍重呀。
守在电梯出口的小胖，见到海粟骇然地张大了嘴，海粟心想今天为了确保安全地出门，她牺牲太大了。
路上收到了郁文生的回复：一粟，陈承结婚的红包钱，你是不是没有转给我。
海粟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小气鬼。
第二条：这位别着领结的兔先生，不要坐在肩膀上碍事，让一让。
“阿姐，我绕了两圈了确定没有尾巴。”丁健谨慎地说。
海粟比了个ok的手势，她戴上口罩，手脚麻利的下了车，穿过安全门走进住院楼。
她提前给余茜茜发了信息，余茜茜交代她见面时一定要保持高端大气上档次，她还不明就里。这会儿她到了病房大彻大悟，余茜茜想表达的是要海粟保持端庄大方。
她着实惊愕不已，上海和睦医院是首屈一指的高端医疗，集中了国内知名专家医师资源，尤其是妇产分娩和健康管理，提供了最佳私密性优质服务，一间vip病房的住院一天的费用，不亚于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据海粟观察，这层病区应该只住了余茜茜一个病人，连电梯都是专人服务直达。
“粟粟，你总算来了。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我哪还有她。”余茜茜说着话，眼泪就结结实实地流了下来。没有半分演技，感人肺腑。
看来，生活经历的确是快速提升演技的辅导班。
海粟抽了一张湿巾，替余茜茜晕整干净了脸上的泪痕，不过一周未见，余茜茜消瘦的脸上一块好肉也没了。她从保温桶袋里拿出了熬了一晚的燕麦燕窝粥，还有路上打包了的鲍汁馄饨。海粟用手腕心触碰着试了下烫手否，温温热，恰好。
小胖从备餐间找出了小瓷碗，海粟耐着性子说了几个笑话，哄着余茜茜喝了半碗粥和两只小馄饨。
“喜欢吃，我让小胖天天给你送，医生怎么说。”
“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余茜茜嗔怪了一句。
海粟睨了一眼，有模有样地眨了眨眼，学舌道：“吃饱来劲了是吧。怎么回事我一没分量二没经验，我只关心你好不好。”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爱恨绵绵无绝期，两个人嫌挤的事容不得第三个人，而同样也插不下其他人的看法和意见。她只是朋友，朋友能做得相信、支持和理解，让朋友明白不是独自一人在承受痛苦和艰辛。这些，也正是余茜茜一直以来为她在做的。
“粟粟，谢谢，我真的超爱你哦。你晓得，我是一个没有恒心的人，怕疼怕苦又怕累，但不同哎。”余茜茜握住海粟的手，展示心肝宝贝一样温柔地轻放在肚皮上，目光似水漾开了花，轻声细语道：“是活生生的一个小生命呀，我不能剥夺生命，你说过这是自然宇宙亘久的规律呢。”
半途而废对余茜茜而言是家常便饭，她只顾着开心，其他没什么大。
海粟回看着期盼眼神，内心涌着欣慰。她的手从肚脐眼位置挪开，重新放在余茜茜的小腹部，隔着一层真丝睡衣，她仿佛能清晰感受一个母亲的身体里子宫内孕育着宇宙的韵动。
“嗯，宇宙的起源，最美不过是生命。”海粟深觉不易，一孕傻三年，笨蛋美人以后岂不是笨蛋三次方了。她眼前仿佛咻的一下，冒出一屋子的纸牌人，形态各异，活灵活现。
余茜茜听完喜极而泣，同海粟喋喋不休地讨论起奇妙的感受，朋友之间不着边际的话，说起来没完没了。
丁健按海粟吩咐的，释伽果切成小块，牛油果勺背压成泥，摆放成一张笑脸，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余茜茜：“那，茜茜姐，你是要结婚了吗？”
“怎么可能，我看不起他，不就有钱啊。”
眼见余茜茜起伏不定的情绪由晴转阴，无数纸牌人扭打缠斗在一起，刹那间碎成了漫天飞舞的纸屑。
“是，钱我们有，还有很多爱。”海粟拿起水杯塞给余茜茜，战略性喝水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商敏曾提起出事当晚，晶茂国际派了一名律师公事公办的一沓文件好似来做会议谈判，那人当场被余茜茜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吓走了。
余茜茜满不在乎的，夹了一块先喂给海粟：“对啊，光有钱只能把小孩养成第二个吕哲。”
“对啊，第二个余茜茜多可爱。”海粟吐槽的话，一针见血
女人太可怕，又哭又笑，是怪物呀。
小胖忙找了借口说去医院转一圈长见识，他拉开病房的门，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捧着一束花，噙着浅笑静立在门前。
吕哲的大哥，吕亨芮。
电视节目和杂志封面上的晶茂国际新一代掌权人，海粟只听闻久仰，不识其真人，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吕亨芮嘱托随行的助理放下了数个精美礼盒，他独自走进屋递上了花。
“打扰余小姐休息了。”他没有半分客气的，从容地坐在沙发上。
文件夹里有一份是美国专业孕育机构的介绍，原版英文附了一张中文翻译a4纸，两外两份是不同条款约定的合同，其中一份是放弃小孩抚养的合约。余茜茜目瞪口呆的数了三遍合同金额位数。
“余小姐，如果你坚持生下小孩，只能姓吕。晶茂集团会有专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直至小孩满周岁。你拒绝的第一份合同，费用金额方面做了调整，你可以再看确认一遍。意气用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余茜茜闷不作声，翘着嘴，拂开了文件夹。
海粟心里组织说辞，抛了个眼色打发丁健出去，但愿商敏能尽快带着最强大脑的法务来解救她们。然后，她慢条斯理地泡了一杯茶，稳当的端放在小茶几上，放慢了脚步和动作只为争取时间。
“吕总，请喝茶。”
吕亨芮十分讶然方才在屋外听到的对话，他正视着海粟，对她的印象有些意外，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女生，难得谈吐举止有些见识。
一个女明星能无畏包揽朋友的任性妄为，这份魄力当另眼相看。
“海粟小姐，谢谢。晶茂与艺心的合同签订很顺利，下个月苏州晶茂中心的开业活动邀请函，会准时送给贵公司商总。希望双方合作愉快！及时止损的道理，海粟小姐应该深有体会。”
郁文生很早之前说过，最打动人心的是真心。海粟柔软的外壳下，恰恰有一份勇敢的真心，无坚不摧。
海粟灵感一闪：“吕总，你成长过程有爱吗？”
真诚让善于伪装的世人猝不及防。
她不认为吕亨芮会因为一句话而动摇，商贾看重财富，而富三代以上的财阀，家族利益独一份，爱与真情那类的叫做智商税。十年前的电视剧，上演着富家公子的伤心是灰姑娘为了钱放弃了爱。现如今，编剧台本写的是：你可以骗我的爱，不能骗我的钱。
“我们养小孩，希望的是他健康开心有很多的爱，才不会怕苦怕累怕疼。他长大后要走的路由他自己选择，现在是轮到妈妈做决定。明码标价的是胚胎，但我们不做买卖，没有伤害。”
吕亨芮沉吟良久：“两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海粟送走大名鼎鼎的金主后，商敏带着律师朋友姗姗来迟，合同总归需要专业的人来处理。
余茜茜张开双臂，紧紧地拥着海粟，及尽卖弄讨好感慨着：“商总，粟粟可厉害了。晓之以情动之有演技，彻底拿捏住了大佬。”
后来，商敏在收到苏州晶茂中心开业活动邀请函时，海粟收到了一枚vancleef&arpels的danseuse钻石胸针，礼盒的卡片的落款人edwardlawrence，海粟在所有人名里搜了半天也没联想到是吕亨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