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药
“宁儿，看样子你已经过了第八重境？”
“是的，母亲。”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纪宁在剑里头给洛昀传话，洛昀倒也配合，认真起来模仿纪宁的语气竟有八分相似。
“可有任何领悟？”
“剑修执剑，道法在心。来者若非善类，杀。”
其实洛昀听她要他传这句时，心里咚咚一跳，来者若非善类就杀吗，这未免……
但他一时也弄不明白，这是纪宁所想还是为了应付她母亲的话。
总之，林氏飞眉一挑，勾起的唇角并不显温和，只是看起来还算满意罢了。
“流光宗越家正在承办此次仙门大会，初定于两月后的炎光谷举行，宁儿，这次你也有把握拿下第一吗。”
洛昀觉得这话听着很是熟悉呢，哦，在现世他老爸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我会拿下第一。”
不是争取，也不是努力，而是笃定，这样的回答真的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洛父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自己读书不行，可他儿子必须是最优秀的，不过洛昀在学习上确实有那份资格“狂妄”。
“很好，宁儿，母亲觉得以你的实力，拿下第一并不难，只是这次大会特殊，你可还记得程天嬴彩？”
“母亲说的是那块仙界落入凡间的灵石？”
“是，传说，程天嬴彩百年辨承载仙骨的凡人修士，如今距离那块石头降落凡间恰好一百年了，是时候了，宗门人打算让仙门大会的第一进入秘境一试。”
不知为何，纪宁总觉得母亲话里有话，洛昀替她问道：“母亲的想法是？”
林氏敛眸，交握了双手，流霞的丹蔻在光照下愈发晶莹，色泽浓郁。
等她再抬眸时，高耸的眉骨间一派笃定。
“我的女儿自小这么优秀，当然是承载仙骨之人，这点母亲不会怀疑你，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宗门那些看守秘境的人只会放仙门大会的第一进去，如此机缘，今年的竞争尤为激烈，是以，今年你必须是第一。听说那越家近日得了不少仙门法宝，洛家也早已对仙骨虎视眈眈。”
洛昀仿佛听见了什么机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纪母，而纪宁神思漂浮，都没留意到他。
什么程天嬴彩的传说，这石头的故事他不了解，可纪宁的母亲坚信纪宁承载仙骨，这未免太过自信。
而关于仙骨的传言，纪宁自小就听说了。
据说程天嬴彩是百年前仙界遗落凡间的物品，该圣物上预言纪宁出生那一年凡间会有上神坠落，出生便带仙骨。
其实，曾几何时，传闻仙界之上还有上古神界，凡人一生能修道成仙已是机缘了得，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一睹真正的神的风采。
从凡间到仙界到神界，似乎每一层都需要质的跨越。
可百年来，有关仙界的消息都逐渐消逝了，更别提上古神界了。
那消息一旦落入凡间，势必在整个天下掀起一股狂热，大家都在寻找这位传说中的真仙下凡。
众人认为，得仙骨者必定是修真奇才吧，而这是他们唯一能直接接触仙界的机会。
更有甚之，有传言说，得仙骨者，得天下。
但这仙骨毕竟长在人身上，怎么个得法，就凭大家想象了。
总之大家都知道，倘若真有仙骨现世，落在炎光谷无人能撼得动的程天嬴彩势必会给出相应的提示和反应，如今该圣物落于山脉之颠，无人能操控和挪动它。
洛昀一肚子疑问，但是纪宁要他回复母亲：“好的母亲，我会小心的。”
“嗯。”
林氏见纪宁定在原地，便也不开口说话，双眉就这么不平不淡地横着，看不出喜怒。
因纪宁没有传话，洛昀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与林氏二人就这样对视的，不知不觉有些难熬了。
林氏的目光里并没有任何见了闺女的欣喜与慈爱，仿佛是专属于上位者的打量。
洛昀用传音术问纪宁：“喂，我可以走了，是吧？”
“宁儿，你的剑里有魔气。”
林氏突然开口让洛昀心头一颤，这个女人不知何时留意到了他的剑，他担心按照玄幻小说的设定，他与纪宁的对话恐怕。
“没事，母亲听不见。”
纪宁的话让洛昀定了定心，她又接着道：“你说我在荆棘蛮荒遇到不少妖魔。”
“嗯，那是块修炼的宝地自然妖魔也多。但，这只魔竟被你收于剑内，你难道打算渡化他？”
纪宁眼眉一展：“嗯。”
林氏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徘徊于洛昀手中的剑，洛昀控着长剑的手不自觉手指的五指。
尽管他在纪宁的身体里，但他毕竟不是剑修，对玄幻世界里的剑的操控，不是很熟练。
但如果现在贸然收剑，更加显得心虚，而洛昀是真的心虚。
在这个世界，想要渡化魔修等同于上魔修转道修仙，可这世上并非所有两事都能轻易转换。
比如在这，修仙的堕魔容易，只要心生浮躁、急功近利便有可能堕入魔道。
可魔修转为仙修，难上加难！
这需要清心多年，转道或者洗髓伐骨，总之需要借助其他修士的力量，并且渡化者的修为一般不能低于合体期。
可林氏却并不怀疑纪宁的实力，尽管她还没到化神期。
林音只是在纪宁面前走了几步，走到纪宁父亲的牌位前，手指抹了抹桌面上的香灰，状似漫不经心地模样，语速极慢道：“能得你青眼，这魔修必然是有几分特别。”
“嗯。”
“既如此，何不如把他放出来让母亲瞧瞧？”
纪宁不说话了，他也不敢随意回复，还是得看纪宁的意思。
纪宁又让他说：“恐怕不妥，此魔修为不低，若是他突然逃脱怕是对清山宗不利。”
有魔气从清山宗蔓延出去，很容易引起误会。
“只是因为这个。”
纪宁语气生冷：“是的，难道您不信我？”
“你确定这么回复你母亲么？”
“嗯。”
洛昀想了想，以他多年“对付”他爸的经验，他还是拐了个弯：“是的，母亲您不会不信我吧？”
洛昀又擅自做主道：“我的修为尚能压制她，母亲修为更高，她必然伤不了我们，倘若您执意要见他，那不如我现在将其放出来吧。”
林氏深邃的眼眸似要将洛昀看穿，洛昀虽然心虚，表面上还是将纪宁那种清清冷冷的气质完全拿捏住了。
果然林氏一听就笑了，“好了，宁儿，你的玩乐母亲一向不干涉你记得吗？更何况渡化魔修了，如此有益于仙门的事，母亲自然相信以你的实力。”
洛昀腹诽，跟这个女人对话心好累。
林氏狭长的手指落在了洛昀的肩头，力道不算太重却也不轻：“宁儿，好好准备，这一次，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洛昀乖顺回应：“好的，母亲。”
“纪宁，跟你母亲道个别，我可以走了吧？”
“嗯。”
他倒是察觉到，纪宁的情绪比方才更冷了，这世上能牵动她情绪的人，少之又少，她母亲算一个。
洛昀拜访完林氏就按照纪宁的指示回了她自己的屋子，纪宁的屋子在宗门内西北角，外里套着雅园。
园内花草树木不多不少，整体相宜。
一方清池，一树桃花，几簇香兰，幽香远扬，玉石铺砌的小道呈现出规整的图形，似有章法。
明月朗朗，清风徐徐，落了满地清辉。
纪宁的屋子也集齐雅致，一尘不染，洛昀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女孩子的屋子啊，这么干净。”
洛昀随手将剑往桌上一外，将纪宁的闺房好好转了一圈，打开柜子，竟然没有找到衣物。
纪宁屋子里的床帘是水晶珠玉，即便在清浅月光的照拂下，依然显得熠熠生辉，清山宗不算清贫。
但她的梳妆台上摆着好几件木质的东西，比如狐狸面具、老虎雕塑、花簪。
洛昀一眼就瞅中了那木质的老虎雕塑，仔细看，上头镶着彩石，非同一般。
“纹路精致到位，这雕刻之人很用心啊。”
纪宁是实在惹无可忍才现身的。
“别碰。”
洛昀自然是吓了一跳，一扭头，尤其是看见自己的身板笔挺地靠在门边。
“你怎么能出剑，神出鬼没的。”
洛昀对剑修的心法不熟，纯靠修为压制，根本关不了纪宁多久，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剑内时方显得胸有成竹。
但洛昀似乎不太在意纪宁是否回复，只是大大咧咧就顺势倒在了纪宁的床上，姿态潇洒放纵，纪宁当即皱了眉。
“配合你演戏好累，我休息下。”
在洛昀眼里，纪宁只不过是故作高冷，姑娘家家的整日端着，拒人千里之外，这怎么行？他是个现代人，若不是迫于形势，实在没有这种兴致陪她演这种戏码。
想于此，洛昀长长地叹了一声，没过多久又变成了嘶气声。
“你背上的伤口，先前只是用了术法掩盖了表面，要用柜子里的清花膏处理一下，否则会留疤，内里就自己打坐调息吧。”
纪宁手一伸便将清花膏从柜子里隔空取了出来，再一推，刚好砸到洛昀的肚子上。
洛昀懒洋洋地起来，捏住膏药：“纪宁，你这可是在砸你自己啊。”
“别废话了，再不擦会留疤的。”
女孩子对自己的皮肤自然是格外珍重的，哪怕身为剑修，纪宁也是爱美的。
“原来你也有在意的时候啊。成，这就处理，你不如叫个丫鬟来吧。”
纪宁目不转睛地盯着洛昀，他不明所以，理所当然道：“你家这么大不会是没有下人吧？那背上我怎么涂得到。”
“没有下人。”
怎么可能有下人呢，母亲说过，这世上本午无人可信，身边每多一个亲近之人，就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唯有自己不断变强才能保证这些人的衷心。
而纪宁，还不够强。
提及此让纪宁不免想起一些不美好的过往，脸色微沉。
“嗯？”
这里是母亲为她打造的环境，她也一直恪守着母亲的规则。
洛昀看着自己一双清冷的桃花眸在对面，怎么都不太习惯，他清了清嗓，眼神有几分不自然道：“嗯，那要不然你自己来上药，反正身体是你的。”